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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安齐眉不服气的朝噶玛撅嘴,却又不知该怎麽反驳。
就在这时,青年在前方做了个手势,很快整个马帮都停了下来,有条不紊的把马聚在一起喂草料,然後搭灶生火。
原来,到了午饭的时候。
宗然、安齐眉和青年同一个灶吃饭,吃的是糌粑、手抓肉,配上青稞酒酥油茶,算是很丰盛。
青年盘腿坐在宗然对面,拿出装青稞酒的皮袋,自己对嘴咚咚灌了几口之後,将皮袋扔给宗然。
宗然知道这在青年的民族,是表示友好的意思,於是一笑接过,喝下几口酒,又将皮袋扔还给青年。
安齐眉吃着糌粑和手抓肉,好奇看宗然和青年一来一去的喝酒。
“小姑娘,要不要尝尝这个?”青年注意到安齐眉的目光,将装酒的皮袋递到安齐眉面前,脸被火光映得红彤彤。
她刚想伸手去接,却被宗然拦下,道:“她还小,又是女孩子,喝不得烈酒,喝些酥油茶就行了。”
青年也不勉强,将皮袋收回,凑在嘴边喝了几口,道:“中原女孩子和我们那里到底不同,我们那边的女孩子,像她这麽大的就已经很会喝酒了。”
安齐眉在心里想,有什麽了不起,不过是喝酒。若是宗然师父肯让我喝,我未必就比你们那里的女孩子差了。
这时,天空传来几声隐约鹰啸。
安齐眉抬头,只见一群羽毛乌亮的黑鹰自半空中扑簌簌降落,也不避人,就停在马帮的聚集地。
她大概数了数,有十余只的模样。
“你们这群家夥,知道这里有吃的,就又来了!”青年哈哈大笑,将手中未剔尽的带肉骨头扔向不远处的一只黑鹰。
黑鹰扑扇着宽大有力的翅膀,冲过去对肉骨头连咬带啄。
马帮规矩,路上歇息吃饭的时候,无论遇上人或兽,必与之共食。
“小姑娘,你也可以喂喂它们。”青年望向安齐眉,“它们会带来吉祥,保佑我们一路平安。”
安齐眉点头,割了一块羊肉,用力抛向另一只黑鹰。
羊肉抛的很高,黑鹰抖动翅膀飞起来,在半空中姿势优美的接住了那块肉。
安齐眉不由拍手大笑,小脸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笑容灿烂无比。
宗然却没有笑。
因为他看到在安齐眉的背後,安奇陵先是随着安齐眉一起高兴,随即眸中又泛起孤寂悲怆。
安奇陵大概又没办法分清,那份快乐究竟是属於安齐眉,还是属於他自己。
宗然想,这样下去不行,一定要尽快找到分离他们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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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然和安齐眉随马帮一路行来,经过山涧险道,遇上过猛兽毒虫,亦见过无数优美风景,尝过沿途许多独特小吃。
因为青年的优秀带队能力,这一路虽有惊却无险,如期顺利抵达西藏。
这三月路程,大家彼此照应,宗然不仅和青年结下深厚友情,就连噶玛,也成了他的好友。
……
“少爷,就让宗然大哥去我家旁边住吧,那里正好有个空藏棚,收拾收拾就能好。”青年的藏棚内,噶玛笑嘻嘻拉着宗然的手,“再说,我家有个姐姐,安齐眉一个小姑娘,随时在那里做什麽也都方便。”
青年思忖片刻之後,点头道:“好,就这样。不过,你可要好好招待宗然。”
“那是,那是。”噶玛笑着应承,拉着宗然就出了青年的藏棚,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安齐眉蹦蹦跳跳紧跟在他们身後。
冬季的西藏白天往往并不寒冷,相反阳光普照,天气非常好。
此刻正是早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雪,几只野画眉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动听的鸣叫。
三人都穿着藏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宗然大哥,那个空藏棚弄火塘得一天,这里不比中原,入冬之後夜里藏棚要没火塘,啧啧,简直没法活人。”噶玛朝宗然道,“所以今天,你到我家先住一夜吧。”
“那就麻烦你了。”宗然笑道,“只是你也知道,安齐眉……”
“夜里怕见光,要隔个帘子跟你睡,是吧?没问题。”噶玛笑道,“我给她隔个熊皮帘子,包管半点光也透不进。”
藏族并没有汉族七岁不同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些规矩,两情相悦便可自由在一起,兄弟共妻、母女共侍一夫也属常见。
安齐眉虽说还小,但汉地童养媳盛行,别人只道她是宗然订下的未婚妻子,和宗然夜里睡在一处却也没人大惊小怪。
沿途三人说说笑笑,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噶玛家门外。
噶玛家和很多普通的藏户一样,住的是犁牛毛织成的黑色藏棚。
“阿姐,我回来了。”噶玛躬身踏入棚内。
棚内,一个年轻的,打扮朴素的藏族女子正低着头,坐在长条木凳上织布,木制的机牵引着颜色繁复美丽羊毛线,在她手中往复,似一道绚丽的虹。
她对噶玛三人的到来置若罔闻,只是专注於手中的木机。
直至噶玛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蓦然惊觉,抬起头望向噶玛,脸上泛起由衷高兴的笑容。
宗然看到,那女子脸上有一大块丑陋的青黑色的胎记,几乎覆盖了半张左脸。
当她看到一旁的宗然和安齐眉时,有些羞惭的低下头,将左半张脸尽量往有阴影的地方藏,好使脸上的胎记让人看来不那麽明显。
“这是我阿姐央金。”噶玛向宗然和安齐眉介绍,“她是天聋,不会说话。不过她很聪明,也很能干,我阿爸阿妈早亡,全靠阿姐织布耕地维持生活,一手把我带大。”
央金虽听不到声音,却很会看人的口型,以及表情动作,知道噶玛是在向外人夸奖她,在一旁羞涩的笑。
央金的笑容很美,央金的眼睛温柔而清澈。如果不是脸上那块大而丑陋的胎记,实在是个很好看的女子。
她放下手中的木机,站起来,朝宗然他们比了几个手势。
“阿姐说,我们一路辛苦了,让我们在这里先歇着,她去为我们煮米酒。”噶玛笑道。
不一会儿,就见央金端出很大的一口锅,放在屋内的火塘上,开始煮米酒。
她先是将米酒混合青稞放在里面煮,慢慢搅匀,最後快好的时候,又打了个鸡蛋进去。
整锅酒看上去黄白相间,非常漂亮,香气更是诱人。
安齐眉闻着那香气,不停的吞口水,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央金为他们每人盛了一大碗。
安齐眉端起碗,唏唏呼呼的喝着,只觉得青稞很有嚼劲,蛋酒温暖甜蜜,在这冬天实在是无上美味。
这时候,有个八九岁模样,脸蛋红扑扑的藏族小男孩子从外面跑进来,叫道:“央金姐姐,好香!”
“这是邻居的孩子仓木决。”噶玛用汉话笑道,“是只小馋猫,一闻到我们这里做好吃的,就会跑过来。”
“我不是馋猫。”仓木决的父母将来想他入马帮,所以他学过一些汉话,能听懂噶玛的意思,於是嘟起嘴表示抗议,小手却不争气的接过央金递来的一碗米酒,一边朝碗里吹气一边喝。
“乖乖的,喝完以後再给你阿爸阿妈带些回去。”噶玛虽说着取笑仓木决的话,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宠爱。
可以看出来,他和央金实在是很喜欢这个邻家的可爱男孩。
仓木决狠狠瞪了噶玛一眼,最後决定不和这个可恶的哥哥计较,鼓着腮帮继续喝米酒。
央金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只是安静的笑,神情如寺庙中泥金的,面容慈爱的佛。
“对了,坐下来一起喝吧。”宗然注意到央金只顾着招呼他们,自己没有喝半口米酒。
央金知道宗然的意思,脸上却露出踌躇神情,朝噶玛比了几个手势,表示自己等客人喝完了之後再喝。
在这里,女人地位低下,结婚的女人甚至不能摸自己男人的护符和腰刀,生怕带来不祥。
央金一手把噶玛带大,又因为残疾貌丑一直未出嫁,原本不受此限。但是有客人上门的时候,她总是顾及着噶玛的体面,从不和客人坐在一起吃喝。
“阿姐,你就坐下来吧。”噶玛道,“宗然大哥他们是汉人,不讲这些规矩。”
噶玛不知道,即使是在汉人当中,也有相当部分的地方,是遵循“女子不上席”的。
但是宗然自幼在寺庙长大,长期耳濡目染都是众生平等的观念,又未落发,於是既没有那些世俗礼仪的限制,又不必守清规戒律,行事凭理凭心,实在於这浊世中难得一见。
央金羞涩的笑笑,也不再继续拒绝,挨着噶玛坐了,给自己盛上一碗蛋酒,小口啜饮。
“对了,仓木决这几天要跟阿爸去学着放羊了吧。”噶玛喝着蛋酒,笑道,“我们家那两头羊也全靠你了。”
“是啊,明天我就跟阿爸去南坡放羊,还有安多也一起去。”仓木决挺起小胸膛,“哼,你也有求我的时候了。不过为了央金姐,你们家那两头就全包在我身上。”
安多是仓木决家养的獒,从小和仓木决一起长大,已经在很多个冬天跟着仓木决的阿爸去过南坡,是只很有经验的老獒。
噶玛看着仓木决神气的小模样,哧哧的笑,转头又朝宗然道:“宗然大哥,冬天我这里没什麽事,你先安顿下来,过两天我陪你去八角街逛逛,买些土产,再去大昭寺、神山朝拜。”
“我也要去!”安齐眉嘴角沾着蛋渍,高声道。
“放心,怎麽会忘了你这小姑娘。”噶玛笑容灿烂。
宗然看了看安齐眉,心想西藏有许多因果律外的得道高僧、转世活佛,或许在这里的寺庙,可以找到将她和安奇陵分离的方法。
……
一行人在藏棚里的欢乐时光转瞬即逝,天色渐渐黑下来,温度骤降。
仓木决回了家,央金从衣箱里翻出家里珍藏的熊皮,在宗然和安齐眉睡的卡垫前挂好,遮挡光亮。
天还没黑透,安齐眉就去卡垫上睡了,宗然仍和央金噶玛坐在火塘前,喝酒聊天。
“哈哈,宗然大哥,在西藏冬天能玩的地方可多了,等朝拜过之後,我们还可以去打猎,猎雪鸡黄羊。”噶玛喝了口青稞酒,脸上带着兴奋。
这时,央金微笑着朝噶玛打了个手势。
噶玛错愕片刻,然後笑道:“宗然大哥,阿姐说我们路上一定很累,今天我们回来就早点休息。”
宗然点头道:“也好,这里有可以沐浴擦身的地方吗?”
噶玛和央金相视一笑,噶玛道:“我们这里不比汉地,若要洗澡,得等到来年秋天沐浴节呢。”
宗然不知道此地风俗,脸上微红。
他原本是个略有洁癖的人,只要条件允许,每日都要沐浴,谁知竟有地方是一年才洗一次澡。
不过这里的环境非常纯净,又正值冬日,看噶玛和央金倒也不显得如何肮脏。
宗然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我就先去睡了。”
说完,他走到安奇陵所在的卡垫前,撩开熊皮帘,躺上卡垫。
央金见宗然他们睡下,朝噶玛打了几个手势,询问宗然和安齐眉的关系,为什麽睡在一起。
“哦,是这样。”噶玛用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