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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朋友,或者任何一个伊娃认识的人——她并不认识任何一个像他这样的人。
他甚至和那些游乐场所中的赌徒,或者在时代广场闲逛的异乡人都不相同。
他是谁?他怎样进入这座房子?他能一直呆在卧室里吗?当她闯进来的时候,伊娃知道这儿除了卡伦之外空无一人。那么他为什么来了?他来干什么?他是个——匪徒?那里一定有个包裹……
伊娃一瞬间捕捉到了什么,当她能移动时,他正在她前面。他抓住了她的双手,并且把它们抓在自己的一只手中,这样他就能轻易地伤害她。他用另一只手紧握住她的下巴,并且摇了摇她的头,而她的牙嘎吱地响起来,眼泪来到她的双眼中。
「快说,宝贝。」这时他像用机枪扫射似地说话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对听到自己以着迷的方法说话感到吃惊:「伊娃。伊娃·麦可卢。」她像个孩子。通过他的双手的最轻微的压缩,她知道他记住了这个名字,但是,他的眼睛没有任何表示。
「你什么时间在这儿的?」
「四点。大约四点钟。」
「谁能证明这一点?」
「女佣人。」
她无效地感到不可思议,惊奇自己为什么答复这陌生人的问题,这时她的全部意志都已经跑光了,因此她只能机械地有问必答了。
「日本人?」
「可纽梅在这里给卡伦拿一些文具。我听到了起居室里卡伦的声音,但是没有看见她。她并不知道我在这里。可纽梅出来了,并且告诉我卡伦在写作。我让她走了,自己在这儿等着。」
「为什么事情?」
「我想大谈特谈的——事情——某些有关卡伦的事情……」
「你等了多长时间了?」
「是在四点三十分,当这儿的电话铃响起的时候,」伊娃机械地说道,「它一直响,但最终停下来了。」她莫名其妙地确信,他知道所有多次的电话铃声,但他如何知道的,或者她是怎样确信他是知道的,她就说不出来了,「我感到害怕,于是就到这儿来了,并且发现了——她。」
她的话语到了这句话就莫名其妙地结束了。那男人再一次审视着她,再一次困惑不解。值得注意的是那双灰色的眼睛,它们是怎样控制了你……
「你现在如何处理那带血的手帕?」手帕在他们的脚旁边,他踢了它一下。
「我——我过去看卡伦,在我的手上沾上了一些血,我擦掉了它。」
他慢慢地放开了她的手和下巴,她感到血液从他手指造成凹槽的地方流了回来。
「好吧,宝贝,」他慢慢地说道,「我猜测你是太傻了,以至于无法说谎话。」
伊娃的双膝丧失了支撑力,于是她瘫倒在地板上,斜依着书桌,哭呀哭呀,像傻瓜似的。
那褐色人分开双腿站着,向下看着她,仍然困惑不解。然后他的腿离开了,尽管她不能听到他的声音,但她知道他是不会安宁的,又要徘徊搜索了。
理查德……如果只是理查德在这里。在他的双臂中,她将是安全的——从这个长着一双可怕眼睛的褐色人那里带回安全。啊,如果她只是他一个人的,也就是结了婚,那就安全,永远的安全。她的希望是那么的强烈,致使她不能够停止哭喊,尽管她尝试了,但她做不到。理查德……还有她的父亲。但是,当她想到麦可卢医生的瞬间,她的心像上了锁的柜橱,关闭了她的思维。她拒绝去想高大而疲惫的、在公海上的那个人。
窗户上的玻璃在她身后边爆裂了,并且有什么东西飞过了她的头,砰的一声,撞击在她面前的地板上。
在她后面的那个陌生人,恰好正要迈上讲台时,那飞行物差一点打在他脸上。他双臂举起来,护住眼睛,以免受到从凸肚窗中心飞溅而来的碎玻璃的伤害,并且同时他和伊娃都从对面观察着庭院,那飞行物正是从庭院中飞来的。
至于她是怎样从地板上起来的,伊娃一点印象也没有。她所记得的只是玻璃的碎片,而且当时她是在凸肚窗前,和褐色人在一起。那血,那小的平静的身材……她发现自己紧贴在那褐色人坚硬的身上。
但是,庭院里空无一人,那个砸坏窗户的人跑掉了。
伊娃开始大笑,她笑得如此厉害,以至于她觉得永远不会停下来。她依靠着褐色人,摇晃着大笑,有那么点愉快,但只感到他的坚硬,丝毫也没有感到他的存在。然后她从台子上走下来,靠着桌子,摇晃着大笑,笑得直到眼泪再一次流出来。
「扔石头,」她气喘吁吁地说,「扔石头——对着卡伦——对着卡伦……」
他用他那张开的手掌扇了她一个耳光,这一掌如此猛烈,致使她痛苦地长声尖叫,缩成一团,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告诉你闭嘴,」他皱着眉头说,但是,这声调听起来非常奇特,就像是道歉那样。
他立刻转身离开了她,犹如他感到惭愧似的。不,伊娃胡乱地想,不是为曾经打了她,而是为了打了之后的道歉。
她注视着他,感到如此地麻木和空虚,如能够人事不省,那对她来说将是一种解脱。
那陌生人简单地看看被砸烂的窗户。被打碎的是中心窗——两个窗格玻璃,因为窗户是从底部开着。他沉思地凝视着粗粗的垂直的铁棒制成的栅栏,每根之间都一律是六英寸距离,正是这栅栏,保护外面所有的三个窗户。然后他走过去看那块石头。同时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那块石头在卧室的中心横卧着。它是可想象的最平常的一块岩石。岩石下侧主要是黑色,带着些泥土,一部分泥土已经散落在地板上,并且是潮湿的,看上去好像是刚刚从庭院中拾起来的。它是卵形的,长的,直径有五英寸。他用他的脚把石头翻转过来,另一面是干净的……而这就是全部。
「疯颠的,」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而伊娃知道他做出了判断,「某个小孩。」他轻轻地耸耸肩,不再理会这件事,「麦可卢小姐。」
「是!」伊娃说。
他两腿叉开坐在石头旁看着她。
「你能确信,当日本人给卡伦·蕾丝文具的时候,你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能确信。」
「那文具——就是书桌上那一团纸?」
伊娃看着。那是手工制作的、上面有淡淡的乳白底和玫瑰色的菊花图案的纸张。但是,它被弄皱了,揉成一团。有空白的信封放在它附近。
「看起来就是它。」伊娃用死气沉沉的声调说。
然后他移动了,朝向她,并且拿出一条手帕,用手帕把那揉皱了的纸拣起来,把它弄平整。纸上写了一些东西——伊娃读着那些词语,但是,她的头脑拒绝了正常的功能,因此并没能理解这些词语有什么意义。词语「莫勒尔」
弄懂了——那是卡伦的律师。它显然是写给莫勒尔的一封信的开头,而这封信永远不能结束了。它在一句话的中间停了下来。
「那是她的笔迹?」
「是的。」
他把纸慎重地重新弄皱了,并且把它放回到桌子上,放在他发现它时的准确的位置上。然后他围着书桌走了一周,查看了所有的抽屉。
「没有别的任何文具,」他喃喃自语,站着沉思了一会儿,拉开他的上嘴唇。「看,妹妹。那日本女子从外边带给了蕾丝这张纸,而后离开了。当你在日本人手中看到它的时候,它是空白的?」
「是。」
「然而她没能把它写完。在日本人离开之后,蕾丝女子在它上面写了东西。这证明在日本人离开之后,卡伦是活着的。好了。」他看一眼他的手表。
「可纽梅,」伊娃说道,「可纽梅不会做这事情——像这样的事情。」
「我说她不会做,我说了吗?」他在渐渐变得生气,「你一直在那间起居室里,有没有离开过?」
「没有。」
「当你在那里等待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进来或出去?」
「没有任何人。」
「没有任何人!」他好像吓了一跳。当他察看她的脸时,那个旧的困惑回到了他的双眼。她不知道为什么。不,她没做。没有任何动机,真的,与卡伦——与卡伦的死。她想得到的全部都是迪克……
那褐色人跑到门口,听了听,猛地用力把门无声地拉开,站在门槛上,观察着起居室。起居室有两个门,一个通向走廊,另一个就是他站着的地方。他没有转身,用刺耳的声音说道:「现在,你确信,当时你没有睡着?」
「没有,也没有任何人进来或者出去。」
他转了回来,轻轻地抓住自己的手:「再问一次,那个日本人在这卧室待了多长时间?」
「不超过十秒钟。」
「胡说!」他的脸因气愤而变红了,「当你坐在那个房间时,卡伦被人用刀杀死了。你说,没有任何人穿过它。那么,杀人犯到底是怎样进来的?更何况,即使杀人犯是在日本女仆拿纸来以前就藏在这里了,那么,他到底是怎样跑出去的呢?告诉我,你告诉我呀!」
「我不知道。」伊娃说道。她的头感到疼痛,并且它思考起来有困难。这看上去并不重要。
他在渐渐变得更生气。他为什么如此生气?
「好吧。杀人犯没有通过起居室。」他好像是在同谁争辩这件事,「但是,他肯定已经出来了——现在他不在这里。怎样出去?通过这些窗户?它们全部都上了门的。这让我们变疯狂。让我们说他从没有进来过——他一直在外面,从屋顶上用一条绳索,或者别的什么奇怪的东西,投掷过来,那刀通过栅栏刺中了她,然而那刀为什么还粘在她的颈部?不用猜测了……并且,这房间没有门到大厅——而起居室只有这一个门。上帝诅咒它!」
「不是这样。」伊娃迟钝地说,「还有另外一个门。」
「在什么地方?」他用他的眼睛急速地看了一遍房间。
「但是不要触摸它,不要,千万不要。」
「门在什么地方?」
「卡伦——卡伦从不允许任何人触摸它。没有一人——从没有任何人曾经走近它。无论是仆人或者其他什么人。」
现在他在她上面,他如此狂怒,以致她能感到他呼吸的热气吹到了她的额头。
「它在什么地方?」他嚎叫起来。
伊娃抽泣起来:「在日本屏风后边。屏风把它掩藏起来了。」
他两次跳跃就到了那里,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屏幕的一边。
「它通向什么地方?快说!」
「通向屋顶阁楼。卡伦通常在那里完成她大部分的写作。从来没有任何人上那儿去过——甚至我父亲也没去过。啊,请不要……」
那是个普通的门,安装在一厄尔【注】宽的房间墙上。他的热度像消耗尽了,使他比以前更冷静。他没有移动,没有触摸那门。他凝视着。然后他转过身来。
「这门有个门闩,门闩是在插座中,是在门的这一边。」他现在一点也不生气了,仅仅警戒着——警戒着,就像他起初来到这间房间时一样。他的双肩有些耸起,「你触摸过这个门闩没有?」
「我没有靠近它。为什么——什么——?」
他再一次咯咯地笑了,又是那种相同的干巴巴的毫无幽默感的笑声。
「我——我不明白,」伊娃低声地说道。
「这看起来确实对你很糟,美人儿。」他说,「这看起来对你确实像是屏幕。」
幽灵似的声音在台子那里似隐似现的。这使他们两人都愣住了。伊娃的头发——她能感到每根头发都竖起来了——使她的头皮发麻。它是汩汩声,微弱的浑浊的汩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