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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档案一看,当场呆住了。
原来阿琛还未死。
刘建明
约在半年前,韩琛突然联络我。
在这之前,有一年半的时间,我以为自己摆脱了黑社会,真的成为了一个警察。
我是在昏天暗地的环境中长大的,加入了警队近六年,我愈来愈发现,光明的白道,对我有着无可抗拒的吸引力。
以往的我终日蹓蹥街上,一直对生活漫无目的,当上警察后,我获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市民的尊重,犯人的敬畏,上师的嘉许,我感到自己的社会地位提升了,现在,在下班后我偶然会与洋人同事到酒吧喝一杯,说说自己拥护那支英格兰球队;偶然会跟随上师到高级法国餐厅吃鹅肝,呷红酒;我对衣着开始讲究,开始追求生活艺术,我喜爱上莫扎特,喜爱上奇斯洛夫斯基,我感到重获新生,我知道这才是属于我的世界。
韩琛再次找我,提醒了我原有的身分,我曾经以为已摆脱的黑暗,原来只是去了泰国放一个悠长的假期。
韩琛要我帮他留意倪永孝的一举一动。蛰伏两年,我知道他正在筹备复仇大计,他打算卷土重来。
两星期前,他要我暗中发放一个消息给interpol,泄露自己在泰国未死……假若我没估计错误,在短期内,他将会大模厮样地重返香港。
我根本无法摆脱他的魔掌,我想做好人,然而我有心无力。
今天,志诚飞来泰国找我,这两年香港警察的办事效率,似乎进步了。
没见两年,志诚明显沧桑了,发线再向后移了一寸,昔日炯炯的眼神不知往哪里跑了。我想,是陆启昌的死,倪永孝的逍遥法外,令他自信尽失吧?
“Mary的死,不好意思。”他煞有介事地向我道歉。
我凝望他,勉强挤出笑容:“算了吧,倪永孝深谋远虑,谁能预料?况且,你们警方不是最喜欢看见黑帮中人狗咬狗骨的吗?借刀杀人,以逸待劳嘛。”
我向志诚胡乱发泄,岂料他竟然不吭一声,这令我诧异。
他把话题转到此行的目的:“阿琛,这次警方引导你回香港,是要你指证倪永孝,你的处境将会相当危险,你想清楚没有?”
志诚的语调很官腔,我嘀咕究竟志诚有什么不妥?我逗趣说:“你这般英俊,我对你有信心哦。”
他释然一笑:“很久没有人这样跟我说话,多谢。”
我也一笑:“打算怎么办?”
志诚没正面回答我:“我会尽力而为。”他抬头望向大海,“把事情办妥后,我打算离开香港。”
我望望他,忍不住问:“陆启昌的死,对你打击真的这么大吗?”
他没回答,我没追问,我与志诚在沙滩漫步了一会儿。
看着成群飞翔的海鸥,我突然感触良多。记得儿时放暑假,我、志诚与Mary经常结伴跑到屯门的三杯酒游泳,Mary总爱从家里带来白面包,把面包撕成小块,拋到半空中引海鸥飞过来吃,遇上成群海鸥向她围靠,她便高兴得手舞足蹈。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只剩下我与志诚,我们再踏足沙滩,大概,将会是最后一次吧。
没错,这次回香港,我已作好了与倪永孝同归于尽的打算。
黄Sir
看见成群的海鸥,我想起Mary,海面卷起数米的巨浪,声若雷鸣,我的思绪变得激动,我倒抽一口凉气,决定把真相向阿琛道出。
突然沙滩上狂风大作,一张开嘴巴,沙粒便飞进口腔,耳膜同时被烈风吹得呼呼作响,阿琛把手臂架在面前,别过脸,推一推我肩膀,示意赶快离开。
天空开始下雨,不稠密但豆大的雨点,打得皮肤隐隐作痛,我们一鼓作气跑回他海边的家。
“哇!很久没被如此淋过,内裤也湿透了。”阿琛笑着说,一脸稚气。全身湿透的我感到有点冷,刚才的霎时冲动被冷却后,我再没勇气把真相说出来。
这时,一个泰籍女人从屋内走出檐廊,在她怀中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我纳闷,“你……再婚了?”
阿琛讶异地望我,眼珠子转了一圈,像在想如何回答我,也像在想什么诡计。顷刻,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他竖起姆指对我:“哈哈,亏你想得出来。”
我不明所以。
航机降落香港,踏出机舱,感觉恍如隔世。
除了唏嘘,还泛起了一股亢奋,我手心有点汗,这反应,我始料不及。
在泰国的两年,我感到自己的斗心已被泥土埋葬了,仅余的冲劲,就只是要替Mary报仇,其他的江湖事,我已没兴趣沾手。
然而,当我再次踏足香港这遍土地,沉睡的斗心好像再次苏醒了,我摇晃两下头颅,不让自己想下去。
志诚替我安排的安全屋,在酒店一间套房,他的神态,比起前两天初见面时自如了不少,他替我倒了一杯咖啡,递上圣安娜西饼。
我嗤笑:“你这样客气,会吓倒我。”
志诚的目光恢复撩逗:“喂,即溶咖啡而已。”
“我是说这套房呀,多少钱?”
“四万多一个月。”
“哈,我在泰国那间寓所,五万元港币—— 售价!香港人,迟早要堕落。”
“无所谓啦,英国政府的钱。”
“什么英国政府的钱?还不是香港人的血汗钱?为了我这种人,值得浪费公币吗?”
“值的。”
“是吗?真的值得吗?就算我出庭作证,倪永孝聘用顶级大律师替他辩护,最多不过坐几年监吧。”
志诚苦笑一声,打趣说:“你想他坐一世,除非他杀了你吧!”他收敛起笑容,态度变得严肃,“别担心,我会找其他人帮手,这次倪永孝未必可以轻易过关。”
我不跟志诚深究,我自有对付倪永孝的办法:“阿黄呀,没有你,我便无法回来,谢谢啦!”
他站起来,拍一拍我的肩膀:“不跟你说了,这几天我会很忙,由CIB的警员负责保护你,我跟你介绍一下,小刘!”
“这位刘Sir,警队中的后起之秀,我指定申请他来保护你,尽管放心。”
我笑着凝望刘建明,两年不见,这小子又成熟了不少:“哇,比你还英俊,我当然放心喽。”
志诚笑了笑,我继续说:“呀,我想打个电话回泰国,问候一下我的老婆囡囡。”
志诚没好气:“随便,不用替我省钱。”
韩琛的回来,对我来说也并非完全负面的。
这么多年来,韩琛提供了不少敌对帮会的犯罪资料给我,凭借这些线报,我立下了不少功劳。假若用一帆风顺来形容我在警察部的际遇,那么,背后的风,最少有一半是韩琛给我煽的。
在他离去的两年间,我的破案率相对下降了,这使我不无忧虑。假若韩琛能够在江湖上重新立足,那对我来说,也未尝没有好处。
富贵险中求,这道理,我懂。
“琛哥。”韩琛与我一先一后走进厨房。
“唔,你可好?”
“蛮不错,被调派到情报科一年多,下个月晋升见习督察,呀,我帮你添咖啡。”
他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地问:“Mary在去世之前,有没有找过你?”
在这几年间,我已很懂得控制自已的情绪,喜怒能够不形于色,我凝视他,拍一拍他的肩膀:“琛哥,节哀顺便!”
看来,韩琛只知道倪坤是被Mary所杀,对于我有没有参与,他只存在着极表面的猜疑;对于黄Sir的恶行,他同样被蒙在鼓里。
当日我窃听问话房中的对话,知道黄Sir才是杀死倪坤的主谋。我曾经考虑过把事情跟韩琛说,但想深一层,还是不说为妙。
不是吗?说出来,对我丁点儿好处都没有,反而有坏处。
理由很简单,因为黄Sir赏识我,我知道他对我在警察部的前途有帮助。
靠山,没有人会嫌多,韩琛是其中一座,黄Sir,或许是另一座。一座可以在黑暗中做我的踏脚石,一座可以在白天助我步上青云,两者兼得,有何不好?
陈永仁
撕开包装可卡因的胶袋,把少量倒到桌上,取出信用卡,割出一行。
卷起钞票,用鼻子吸索,闭目,睁眼,倾囊,我转身抓阿祥,用力把他的脸埋到可卡因中,他鼻血直流。
“货被混稀了!你有什么话说?”我光火。
阿祥无言以对,看见他那副好像受尽委屈的样子,我的怒火烧得更烈,我把他的脸再次压到桌面:“没话说是吗?桌上的可卡因,你给我全部吸光!”
我拂袖而去,三叔紧随,他劝我。
“阿仁,阿祥是做错,但没需要去到这地步吧?给下面的看见,哪里还有心机拚搏?”
我不屑地斜睨他:“这件事是倪生吩咐的,不喜欢的话,你帮他叫救伤车好吗?”
三叔垂下眼,一脸狼狈。
“嘿!自讨没趣。”我在心里说。
走出曾经是属于韩琛的卡拉OK的士高,阿孝已在车上等我。
“干吗?”他察看着我说。
我挤出微笑,不理会他。
他继续说:“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他终究是长辈,还有很多事情你要向他学习!”他顿一顿,“三叔也快要退休了,忍耐一点吧!”
唉!又要跟我说教了吗?请别经常装出一副智者的面容成吗?我有什么要向那老鬼学习?你以为你们这些社会渣宰有什么值得我学习?真后悔在两年前为你挡子弹,你死了,我便自由了。
我对他敷衍一笑,大概也同时在笑自己吧。
他们是社会渣宰,我何尝不是?我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社会了,心狠手辣,杀人也不当作什么一回事了。麻木吧!再麻木下去,可能有一天我心念一转,会想争做老大也说不定。
黄Sir有多久没找我了?听叶Sir说,自那晚后,他变得萎靡不振,叶Sir叫我忍耐点……,我呸!
我回过神来,发觉车子所驶的路线与我所想的有出入:“我们去哪儿?”
他嘴角带笑:“去劳工体育会吃回归饭,邀请了所有政协候选人出席,唔……阿仁,麻烦你在车上等等我吧,我会尽快离开。”
政协候选人?倪永孝竟然可以候选政协?这世界,简直不知所谓。
阿琛已顺利回港,本来可以待我与阿仁联络过后,看看他在这两年间搜集到什么证据才拉人,然而我想趁今晚的宴会,给他来一个名誉上的重击。倪永孝想从政?妄想!
我带同十个手下走入宴会厅,倪永孝与众富豪言谈甚欢,梁高级警司冷眼旁观。
“倪永孝先生……”
倪永孝把我的话打住:“黄Sir,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干了坏事要偿还,我知道,你也应该知道。”
站在倪永孝身旁的男人企图护主:“我是倪生的律师,今晚是庆回归酒会,有话留待酒会后再说可以吗?”
梁高级警司出言相助,瞪着律师:“我说不行,有没有问题?”
我继续:“倪永孝先生,现在怀疑你与一九九五年多宗谋杀案有关,这是拘捕令,请你跟我返警署协助调查,你有权保持缄默,你所说的话将成为法庭证词。”
陈永仁
阿孝被警方扣留二十四小时后获保释,旅行证件被没收。这晚,众人在倪宅的书房内商讨对策,洪律师先发言。
“警方明显证据不足,不然你不会获保释,谋杀罪一定不成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