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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箭竹林在剧烈地晃动,而且一大片都在晃动,范围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但是除了见到剧烈摇晃的箭竹,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尹杰触电一样从地上弹起来。Helen也万分紧张地注视着前方,她下意识举起手中的数码相机。他们都知道最后的一刻降临了,也可能是最幸运的一刻降临。他们苦守了这么多天,以几个同伴的生命为代价,等的就是这一刻。那个神秘而凶残的家伙的庐山真面目就要出现了。我也为画面中的人感到紧张和兴奋,眼睛死死盯着显示器,不敢有丝毫懈怠。
随着箭竹的摇动,看得出来目标越来越接近了。从对面传来的粗笨的喘息声带着令人极度不安的节奏和力量。从画面中Helen和尹杰的神态看,他们似乎都忘记了恐惧,只有身体激动而紧张地颤抖着。就在这个时候,令我最不愿见到的事情又发生了。电视画面上再次出现令人困惑而烦脑的噪波。接着听到尹杰“啊”地嘶叫着往前冲去。这些画面由于被噪波干扰,看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令尹杰发疯。噪波减弱的时候,见到尹杰已经冲到一棵大树前,树上有明显的血迹,很新鲜,还正往下流。镜头在血迹上停留了不到三秒钟,就像一个人看到意想不到的事情时会出现大脑短暂停滞一样,随后镜头顺着血迹摇下来,见树根下有一只断臂,断口参差不齐,还在往外冒血。断臂虽然离开了身体,大约是神经的作用,手指还在抽搐。如果不是出现在这样的场景中,你会以为是电影摄制组制作的一个遥控断臂道具。断臂的旁边摆放着那把和夏老师形影不离的土制猎枪。这些画面因为出现得太突兀,你一时不会联想到那断臂就是夏老师的,或者你不愿意那么想。这未免太残忍了!
可是严酷的现实再次呈现出来。不远出传来夏老师撕心裂肺的哀嚎。听到这声惨叫,原本就几乎要崩溃的尹杰像遭受电击一样弹了出去。失去控制的他不顾一切地抓起地上的猎枪,盲目地冲着惨叫传来的方向扣动扳机。猎枪发出小型火炮一般的震耳欲聋的响声,一团火焰从枪口喷射出去。由于后坐力十分强大,猎枪从尹杰的手中震脱,他的身体也像被重重地推了一下一样向后跌倒。噪波瞬间消失了。巨大的枪声还在回荡,窦炎不顾一切冲进密密麻麻的箭竹林。数分钟后他终于走出箭竹林,看到一副惨不忍睹的画面,只见夏老师匍匐在被松软的腐叶覆盖的地上,缺了一段的左臂还在不停地冒血。令人感到更加震惊的是,在他的身上布满了数不清的窟窿,每一个窟窿都在往外冒血,显然是霰弹猎枪造成的。头颅上,靠近左耳的地方有一个手表大小的窟窿,从里面冒出的不是血红的鲜血,而是黄白色黏稠的浆液--这是致命的创伤。夏老师死了。
尹杰彻底崩溃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充当了谋杀夏老师的凶手。在他扣动扳机前,夏老师可能只是受到了残忍的伤害,但不至于丢掉性命。是他的那一枪决定了夏老师永远丧失了生还的希望。尹杰双手抱着头在夏老师还在往外冒血的尸体旁蹲下来。他的嗓子眼里发出估计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奇怪的声音。
Helen不久也进入画面,她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我越来越为这个弱小的女导演感到担心,同时充满敬意。在经历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之后,她还是在最危险的一刻来临时勇敢地举起了相机。这个画面对我太震动了。如果不是具备强大的信仰的力量,没有人可以那么冷静。她是那种即使付上生命的代价也要完成使命的女性。这种专业精神,只有在那些出现在冲突地区的新闻记者身上,才能找到解释的依据--他们都具备为专业牺牲的过人的精神力量。但是面对不断出现的死亡事件,我相信Helen的精神也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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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15:55|
七月十九日。
这是惟一的同一天拍摄的第二盘录像带。
早上阳光明媚的原始森林,此刻变得雾霭沉沉、细雨霏霏。其实就录像带这种记录介质而言,与使用了一百多年的胶片相比,它在阴雨天气下表现力最佳。柔和的光线均匀地将物
体照亮,雾霭的浓淡将前后景物自然地分出层次。
站在小山坡上,望着远处的营地,一片狼藉。倒伏在草地上的帐篷记录了这个摄制组不堪回首的可怕经历。那个已经长出新草的符号图形,居然具有那么难以抗拒的美感。难以想像在它的上面,曾经住宿过的一个电视摄制组遭到了恐怖的毁灭性的虐杀。从Helen的背影看出,她的心绪十分复杂。全身披挂迎面走来的尹杰和她擦肩而过时,只用眼角看了看她,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出画面。
窦炎:Helen,走吧。天黑之前还要赶路。
窦炎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大约是怕触动她伤感的神经。Helen好半天才转过身。雨水合着泪水把她的脸完全破坏了,失去了女性的娇媚,让人猝不忍睹。
他们就这样告别了他们的伤心地。
我不得不佩服窦炎的体力。下山的过程几乎以逃一般的跑步速度和状态进行着,可摄像机却一直处于拍摄的工作状态中。Helen不时出现在画面中。她瘦小的身体上背负着一个巨大的背囊,从后面看不到她的头。加上那支猎枪横着担在背囊上面,使整个背囊看上去严重的不平衡,好像随时都会倾倒一样。
尹杰已经筋疲力尽。一不小心滑倒,就怎么也不想再站起来。他绝望地摆摆手。
尹杰:我不行了,我不走了。让我死在这里吧。
当晚他们露宿在森林中。可能是帐篷已经遭到损毁的缘故,也可能是为了减轻行装,总之他们把那几顶帐篷都留在了营地。露宿在森林中,虽然有睡袋,但是正值秋末,深夜的温度也一定很低。为了取暖,他们生起了篝火。有火的地方总给人带来一些安全感。在这个凄风苦雨之夜,小组仅存的三个人围坐在篝火边,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的感觉。
Helen从行囊中取出几片药让咳嗽不止的尹杰服下。
尹杰:谢谢。
尹杰将羽绒睡袋裹在身上,还是很冷的样子。因为受了惊吓,又经过长途跋涉,尹杰的神态十分疲惫和惊惧。他不停地咳嗽。Helen赶忙拍打他的后背,帮助他缓解症状。好不容易他才止住咳。
尹杰:Helen,我看我是走不出去了。
他都不敢抬头正视Helen一眼。他已经被所发生的事情压垮了。
Helen:别胡思乱想了。
尹杰:窦炎,你说我们出得去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柴火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响,让长时间的沉默十分折磨人。
窦炎:你们睡吧,我守着。
摄像机就这么一直开着。我将录像带快进播放,画面中的人物就像是拍摄一棵埋在地下的种子发芽的全过程,快速而令人不可思议地变化着,时而站起来,时而坐下,时而摆弄什么,最终各自钻进睡袋中。惟独窦炎没有出现在画面中。直到录像带走完最后一秒钟。时间是深夜23:49分。
七月二十日。
时间显示是0:37,显然是紧接着上一盘的录像带,画面保持原来一模一样的取景。Helen和尹杰都已经睡熟了。忽然隐约传来叫喊声,几秒钟之后再次出现,似乎不是动物发出的声响,虽然不清楚,但是声调中好像带着嘶哑的哀鸣。
忽然窦炎跑进画面,他摇醒了熟睡中的Helen和尹杰。
窦炎:醒醒,快醒醒!你们听,我怎么觉得是周立君?
话音刚落,一声刺破夜空的哀嚎传来,窦炎立刻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窦炎:没错,周立君!
说完他撇下半醒不醒的Helen和尹杰本能地冲向镜头,拎起摄像机就往黑漆漆的森林中跑去。
Helen:窦炎,等等。我帮你拿着灯。
手电光穿过夜色,清楚地见到雨水在亮光的地方划下的影子,打在枯黄的箭竹叶子上,“啪嗒啪嗒”地响。窦炎、Helen、尹杰的喘息声个性分明地此起彼伏。他们小心地往前缓行。
尹杰:你到底听到什么……
在尹杰说话的同时,一阵微弱的哀鸣声传来,尹杰赶忙打住话头。镜头迅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摇过去。夜晚时在茂密的箭竹林中,你根本无法分辨出画面转变所带来的视觉上的改变,这很容易让人失去方向感。想到周立君一个人昼夜兼程,如果不是长期生活在这个地区,一定会迷失在茫茫林海中。其实每年在神农架失踪的探险者,大多是犯了这样的错误。当你在这样的地方走迷了路,正确的方法是夜晚一定要停下来。否则你极有可能会在很小的范围内打转儿。极度慌乱加上体能的大量消耗,你就这样永远无法走出自然界的迷宫。不过谁都相信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周立君的身上,因为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里是他的世界。
最可怕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不幸地发生了。
走出一片箭竹林。因为近前没有箭竹的遮挡,射出去的手电光失去了反射体,画面一下子变得黑暗了。在重新寻找反射体的过程中,手电筒的光亮偶然落在地上一团深色的液体上。虽然下着雨,但那刺目的颜色和周围湿漉漉的腐叶仍然有着显著的区别。镜头从小心谨慎一下子激灵起精神来。寻着血迹的方向摇过去,见血迹顺着一棵粗大的古树而上。最可怕的画面出现了,先是垂着的穿着解放球鞋的一双脚,然后见到迷彩裤。镜头更快地沿着显然是一个人的躯体往上摇,不等见到那个人的脸,画外已经传来尹杰和Helen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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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15:55|
尹杰/Helen:周立君!!!!!!
画面见到一根小臂粗的树牙子穿过周立君面目全非的脸,将他死死地挂在树干上。他的手脚已经停止挣扎,呈现这样惨状的人不可能有幸存的机会。但是从沿着身体不断淌下的鲜血可以断定,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并不久。窦炎的情绪可以从他掌握摄像机的状态感受到--从起先的镇定自若,到现在的剧烈抖动和下意识地不断调整画面的大小。他也不停地叫喊着
。
窦炎:周立君!周立君!
周立君果然没能走出这个生他养他的原始森林,而且时间是在拍摄这个画面之前不久。对他下此毒手的家伙的意图已经十分清楚,不许任何人走出去。尽管这个信号如此清晰和强烈,但是接下来我们还是看到Helen、窦炎、尹杰在连绵的原始森林里夺命而逃。看到这个画面的人都知道他们在做错误的事情,都知道他们这样的逃跑是徒劳的。但是作为他们还有什么其他选择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侥幸求生。处于那样状况中的人,恐怕都会作出这样的选择。
七月二十一日。天亮以后。
出人意料地,三个人终于走出茂密的原始森林。山坡下面湍急的河水预示着他们来到了森林的边缘,最困难的情况可能已经过去。最先从森林中走出的尹杰看着山坡下面的河水大叫着。
尹杰:我们出来啦!我们出来啦!
我甚至可以看到尹杰眼镜片后的双眼闪动着泪光。他没命地往山坡下跑去。由于雨后草滑,他不断地摔倒又站起来,还大声喊着。
尹杰:我们出来啦!
他身后的Helen也像一个小姑娘一样欢快地向山坡下跑去,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