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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脑袋都大了。
棕色皮夹克,牛仔裤……勺子确实穿着同样的衣服!而郑太原穿在身上确实很不合体,显得太大了,裤脚是挽起来的。
如果这个人穿的真是死尸身上的衣服,说明他根本没有被困在小货车内,他在我离开那三具尸体之后,扒下了死尸的衣服穿在身上,又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自己关在了小货车内……
真若如此,他对这片迷魂地太熟悉了,就像守墓人熟悉他看管的那片墓地。
难道李兆真是无辜的?
我说:“那你为什么陷害我偷了你的钱?”
他说:“对不起,周老大,我得自保啊。”
我为李兆解开了绳子:“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很不喜欢你。”说完,我就下了车。
我喊来张回,对他说:“我们没有证据确定李兆杀人了,我把他放了。”
张回看了看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怀疑。
我说:“我和他讲和了。我知道你会怀疑我,我只能对你说,我保证不会拿大家的安全当赌注,也绝不曾故意陷害他。”
张回说:“为什么你改变主意了?”
我说:“我看到的那几个人是被毒死的,而这个郑太原的车上有砒霜。从今天起,你要提防这两个人,为了大家,多操点心。”
张回点点头:“放心。”
接着,我站在营地中间喊起来:“大家过来,到我的帐篷商量点事儿!”
大家纷纷从帐篷里走出来。
我对李兆和郑太原说:“李兆和郑太原,你俩休息一下,我们团队这些人商量一下补给问题。”
郑太原说:“噢。”
李兆又回到了我的车上。
大家都聚集到我的帐篷之后,我把门帘挡上了,然后说:“你们坐吧。”
大家没有坐,都看着我。
我想了想,说:“你们是我招集来的,现在我们迷路了,我很抱歉。有些事情,我一直隐瞒着大家,我怕你们惊慌失措,现在我要竹筒倒豆子,把一切都讲出来,希望你们相信我,并且镇定。”
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没人说话,都在看着我。
我说:“当我们进入戈壁滩的时候,我捡到了那只录像机,在几公里之外,我又看到了一具腐烂的尸体。我以为他和录像机有什么关系,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录像中总共有四个人,遇到这个李兆之后,我感觉他很像录像中的一个人,但是录像打不开了,我不能确定。录像中,最后剩下了三个人,从他们的谈话中,好像他们把另一个给害了。李兆说,那是他老婆伙同情夫,要在罗布泊干掉他,结果他逃走了。”
白欣欣扔出一句,明显在讽刺我:“操,越来越像小说了。”
我没理他,继续说:“后来,我们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小孩,大家都看到了,他跟我们呆了两天两夜,又离奇地不见了。今天下午,你们午睡的时候,我又看到了小孩,不是一个,而是一群,我立即上车追赶他们,他们跑得很快,我一直追不上,后来他们消失了,我却看到了一辆车……”
说到这里,我看了看布布:“我本不想告诉你,我是怎么发现那辆车的,依然是不想让你们害怕。”
然后,我继续说:“我看到了三具尸体,就是录像中那三个人。我当然怀疑是李兆害死了三个同伴,没想到,他反咬我一口,说我拿了他的钱。我带你们去找那辆车,又神奇地看到了郑太原的封闭式小货车……”
布布说:“为什么回来之后你就放了李兆?”
我说:“刚才我和他谈过了,他说其实他们总共五个人,有一个很可能还活着。据他说,那个人是他的弟弟,我对他说话不怎么信任。他提示我,最有可能害死他三个同伴的,其实是这个郑太原,我觉得有点靠谱,因为那三个人都是被毒死的,而这个郑太原的车上装着砒霜……”
白欣欣说:“我就说过,你不该把他带回来!”
布布马上紧张起来:“我老公会不会也被他害了?”
我说:“我不知道。现在,我们无法确定谁是好人谁是恶人,要不然,干脆把这两个人驱逐出去,不管他们死活,你们表表态吧。”
白欣欣第一个举起手来:“我同意!”
再没人举手了。
我看了看每个人,说:“不举手什么意思?不同意?”
没人说话。
布布问我:“你什么态度?”
我说:“不管他们是什么人,现在都困在这个迷魂地了,我不忍心。”
布布说:“那就听你的吧。”
白欣欣瞪着布布说:“出了事你负责?”
布布说:“什么叫我负责!大家都要负责!”
我说:“从今天起,让郑太原和李兆睡一个帐篷。我们不要搭那么多帐篷了,只搭两个,每个帐篷睡四个人,房车睡三个人。另外,每个车主都不要把车钥匙留在车上,下车的时候,一定要随手拔下来,装进口袋里。”
停了停,我又说:“接下来我想说,我们这次迷路不是偶然的。当我们所有的通讯设备突然失灵之后,就发现了精灵古怪的小孩,怎么那么巧?我怀疑,他,或者说他们,就是迷魂地的一部分……老实说我不怎么害怕,我觉得这不是遭遇,而是奇遇。”
白欣欣忽然有些兴奋:“周作家,你说我们会不会有艳遇?”
我还是不理他,接着说:“而且,我们这些人注定要来罗布泊,要来迷魂地,注定要经历这些事。”
布布看了看我:“怎么说?”
我说:“是命运把我们引来的,不信的话,大家看一下我们的车号。”
布布说:“什么意思?”
我说:“罗布泊湖心的经纬度,正是我们每辆车的尾号。”
第46章 另一个畸形的爱情故事
我观察过了,我们这些车的车号尾数组合起来,正是罗布泊的经纬度。
布布惊讶地说:“不会吧!”
我说:“这里的经纬度是东经90°18’30",南纬40°25’30",不信你们报报自己的车号。”
布布说:“我的是鄂A×××25……”
孟小帅说:“我的是陕A×××30。”
白欣欣说:“我的是皖B×××30。”
魏早说:“我的是蒙B×××40。”
我说:“我的是甘Q×××18。”
布布掐算了一下,说:“对不上,缺90呢。巧合巧合!”
我说:“后来,我把李兆的丰田普拉多找到了,他的车号粤S×××90。”
大家都不说话了,似乎掉进了噩梦中。
我说:“今天搭了几个帐篷?”
魏早说:“四个。”
我说:“不要拔了,太明显。我们用一个装行李。”
接着,我对白欣欣说:“吃的喝的都在房车上,你更要警惕。”
白欣欣的眼神有点恐惧:“警惕什么?”
我说:“万一半夜有人把房车开跑,我们就全完了。”
白欣欣说:“我在车里啊。”
我说:“如果你睡着睡着被人勒死呢?”
白欣欣说:“周作家,你在咒我?就算有人把房车开跑了,你们不会追吗?”
我说:“要是剩下这些车油被放光了呢?”
白欣欣说:“那怎么办?”
我说:“最好让两个男的跟你睡在房车上。孟小帅,衣舞,你们有意见吗?”
孟小帅说:“没有……”
衣舞摇了摇头。
我说:“你们谁睡房车?”
张回说:“周老大,你睡房车吧。”
浆汁儿撅着嘴看了看我。
我说:“我不去。”
魏早说:“让帕万去吧。他虽然听不见,但是我感觉他睡觉很轻。”
我一下想起了衣舞录像机里录下的那些睡态,帕万瞪着眼睛,嘴巴张得很大,就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我说:“好,你跟他交流一下。还有呢?”
孟小帅说话了:“徐尔戈!”
徐尔戈眼神很复杂地看了看她。
孟小帅是不想和徐尔戈睡一顶帐篷里。
我看了看徐尔戈,他说:“没问题。”
我说:“四个女的,分到两个帐篷里。浆汁儿,布布,你们跟我一个帐篷,还有张回。孟小帅,衣舞,你们和魏早、号外睡一顶帐篷。”
几个人都点头了。
我说:“吃晚饭吧。”
我始终没提衣舞那只录像机的事儿。
吃完晚饭,为了让大家暂时忘掉死亡的威胁,我动员大家点起篝火,我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又拿出了我的四根弦吉他,给大家唱歌。
啤酒可以当水喝,这一夜,我们奢侈了一回,布布给每个人发了一听啤酒。
罗布泊一片黑暗,从四面八方盯着营地中间那堆弱弱的篝火。每个人的脸都被篝火映红了。我唱的是王力宏的《依然爱你》。本来我不喜欢流行的,我之所以唱这首歌,完全是为了让大家感觉离现代文明更近一些,离昨天的生活更近一些,离灯红酒绿的城市更近一些,离家更近一些——
一闪一闪亮晶晶
留下岁月的痕迹
我的世界的重心
依然还是你
一年一年又一年
飞逝尽在一转眼
唯一永远不改变
是不停的改变
我不像从前的自己
你也有点不像你
但在我眼中你的笑
依然的美丽……
李兆——这个重大杀人嫌疑犯坐在我对面,他随着吉他打着节拍,竟然听得很动情。
郑太原坐在远点的地方,看不清他的表情,我能感觉到那双眼睛在看着我。
魏早在拨拉着篝火。
张回仰望夜空。
号外轻轻抚摸四眼。
浆汁儿坐在我旁边,我边唱边看看她,她双手支腮,最投入,眼睛是湿的。
白欣欣看着孟小帅,一口接一口地喝酒。
衣舞拿着啤酒,并没有打开,她在吉他声中,低着头,用手指在沙土上画着什么。
布布穿着花棉袄,望着篝火,似乎陷入了往事中。
孟小帅轻轻跟着我哼唱。我听得见,她唱歌跑调儿。
徐尔戈也看着孟小帅,没有任何表情。
帕万的世界是宁静的,他坐在帐篷门口,仍然在吸烟。他似乎瘦了一大圈。
我们回到帐篷之后,我对浆汁儿说:“浆汁儿,你跟我到外面去走走。”
浆汁儿说:“你邀请一个女孩子散步,就这么直白啊?”
我说:“嗯……浆汁儿,你看外面的月亮多好,我带你去看星星吧。”
浆汁儿说:“虽然你不知所云,不过我还是看出了你的诚意。走吧!”
于是,我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拉着她,走出了帐篷。
号外还在捣鼓电台,能听见刺耳的杂音和他的呼叫。
我和浆汁儿在营地四周慢慢地走,她说:“木吉他的声音很感人。”
我没说话。
她又说:“我最喜欢《依然爱你》里的那句——我依然爱你,就是唯一的退路。”
我还是不说话。
她问我:“你怎么了?我们出来真的就是走走?”
我看了看她,突然问:“浆汁儿,你每天半夜都起来吗?”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