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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的门牌似乎就在眼前十步,走着走着,背后的值班台更加远了,几乎成了一个黑点,正在寂静的行走之间,龙媒突然看见1901的门缝底下有个东西在蠕动……“那是什么?”她失声叫了起来,一把抓住黑衣男生的袖子,“那是什么?”
“你看到什么了?”元宿问,在他眼里,走廊仍然是走廊,没有任何变化。龙媒脸色苍白,“我看到手指……女人的手指在那个房间的门底下动……”黑衣男生冷冷的说,“那就是灵体,我也看见了,但实际上并没有实体的手指,元宿就看不到。”龙媒定了定神,“你也能看见?”黑衣男生拦到龙媒和元宿前面,“我能看到,但是我接触不到灵体的碎片,也没有办法和支离破碎的灵体沟通。”他只能和完整的灵体沟通,尤其是恶意强烈的凶灵,他对攻击性的灵体更为敏感。
1901门缝底下的手指一根一根柔软的蠕动着,看起来很鲜活,而且看那蠕动的模样,她是想从门底下伸出手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出不来。随着手指的蠕动,突然间门缝底下渗出大片鲜血,一瞬间,鲜血弥漫了走廊,浸透了三人的鞋子。
乐曲声……渐渐大了起来,原本只有黑衣男生听到的声音渐渐清晰,龙媒听见那是一首小提琴曲,然而在悠扬忧郁的琴声之间,夹杂着尖叫声、撞击声、奔跑声,然后是奇怪的敲击声……听起来就像刀刃砍在人体上的声音。
“这是什么?听起来就像……就像是一段谋杀录音……”龙媒听得浑身发毛,死死的抓着黑衣男生的衣袖,“这些血是真的吗?这些声音是幻觉对不对?”
“别怕。”黑衣男生反手抓住龙媒的手,“对灵媒师来说,所有的幻觉都是真的,对普通人来说就是假的,元宿就看不到血,但是……没有灵媒师,我们都不知道灵想要表达的意思。”龙媒干笑一声,“什……什么意思?”黑衣男生抓着龙媒的手缓缓往门底下的手指触摸去,“和灵沟通。”
在小野温暖的手中,她摸到了门底下女人的手,出乎意料的,那是一只温暖细腻的女人的手,握住的时候没有半点恐惧感,抓住女人的手的时候,她本能的用力一拉,突然大叫一声,被她从门缝底下拉出来的是一只断手,被她拉出来的瞬间那只手枯萎憔悴,完全成了死人的手。惨叫声、求饶声、鲜血流失的触觉、黑暗,涌进心头的是什么感觉?绝望?困惑?悲哀?还是……
“格拉”一声,元宿打开了1901的门,门开了,瞬间那鲜血和断手消失的无影无踪,灯光洒了出来,门内什么也没有,并没有病人在。黑衣男生走进房间,突然抽起了床单,那床单下面都是照片,龙媒拾起一张,照片上是一个穿红衣的女子,满脸灿烂的笑容,身材很姣好,看起来非常的年轻,“这个是……女鬼?”
“看起来是1901房病人的亲人、朋友,或者是女朋友。”元宿看向龙媒,“尊敬的灵媒师,她是谁?”
“女鬼。”龙媒非常困惑的看着照片,“不过……为什么我会知道她是女鬼……她被人追杀,穿着红衣服倒在鲜血中,然后被分尸……但很奇怪的是,我没有感觉到她的怨恨。”她挥了挥手,“我只是觉得她很想被救赎,想告诉别人她被杀了而已。”
“真相看来要找到那位迷恋女鬼的男士才会知道了。”元宿在房中环视了一周,“他说他不喜欢唱歌,我很想知道前天晚上在他房间里唱歌的是谁?”黑衣男生跳上桌面,嗅了嗅四下的气味,“灵的残余,歌曲……如果是灵体在唱歌,也许可以重新听见,毕竟灵体发出的声音都是生前发过的,就像磁带一样可以倒回,灵说不出生前没有说过的话。”他闭上眼睛,龙媒感觉到身周的空气似乎变了一点,有风快速的吹过,突然之间,有个女声响了起来,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歌,听声音唱得很愉快,虽然听不出到底在唱什么,却听得出很愉快。
“真的是灵体在唱歌,她到底想怎么样呢?谁杀了她?”龙媒叹了口气,“是1901的病人吧?为……为什么……”
“精神分裂症患者,杀人不需要理由吧?”元宿眼望窗外,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天空,没有半颗星星,“在当时的时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或者是,杀人的理由太过复杂,所以正常人都不能理解而已,毕竟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不一样。”黑衣男生打开了病人的衣柜,衣柜里哗啦倒下两个盒子,“这是什么?”
“这是鞋盒子……”元宿沉吟,“奇怪……”他拾起那两个鞋盒子,“这病人只带了一双拖鞋,为什么要藏两个鞋盒子?”龙媒伸手在盒子里一摸,盒子里塞满了报纸,她从乱七八糟的报纸堆里拔出了一截铁丝,“这是干什么的?”话音刚落,她手里的铁丝突然弯曲缠绕,在铁丝边缘一滴一滴滴出血来,龙媒大吃一惊,失声叫了起来,“凶器!”
“不是凶器,穿红衣的女人是被用刀砍死的,铁丝恐怕是针对下一个受害者的工具。”元宿顿时不笑了,俊朗优雅的脸上微微显露出严肃,“快,小龙媒你去值班台找护士,把B楼所有的护士召集在会议室,门反锁,按广播喊话说有病人发病,非常危险,有攻击性,请大家注意安全。”黑衣男生闪身向窗户,那十九楼的窗户装着铁栏杆,他瞬间穿了过去,消失在窗口。元宿拉着龙媒奔跑着穿过走廊,值班台的护士被他俩吓了一跳,“元医生……”元宿把龙媒留在那里,“我去二十楼看看,你按照我说的做!”
走廊里隐隐约约的乐曲突然响亮起来,那隐藏在小提琴乐曲之下的杀戮声突然分外明显,值班台的护士吓得脸色苍白,龙媒拉着她的手往值班室跑,“1901的病人发病了,很可能有杀人的冲动,广播呢?全楼广播呢?这楼里的病人不可能逃到外面去是不是?”护士不住的点头,龙媒心里一边发凉,突然很明白那穿红衣的女人一再提示的原因,破碎的灵体没有怨恨,她只是在提醒可怕的事仍然会发生,她希望能够阻止。
善良的灵体呢……虽然拥有很可怕的外表,却仍然是很温柔的人……她心底残存的一点恐惧随风而去,鬼、或者灵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仍然活着的人。
4结局
元宿从楼梯直奔上二十楼,第一个目标便是二十楼的电梯间,“碰”的一声他一脚踹开电梯间的门,迎面飘散下许多照片,张张都是长发红衣女子。明亮的电梯间里运作的机房上有人用撕破的衣服做了个吊颈的绳套,元宿转过身来,人会去哪里呢?他必定有针对的对象,长发、穿红衣的女子,医院里哪里有长发穿红衣的女人?
红衣的女人……医院里不是病人就是护士医生,护士医生穿着白大褂,病人穿着病人制服,哪里有红衣的女人,除非——元宿长长吐出一口气,从二十楼的走廊探出头去,除非是刘小月,只有护士长穿粉红色的护士服。
但刘小月的值班室不在B十九楼,他究竟要怎么通过B楼的铁门去A楼?
电梯间……难道他是打开电梯的闸门,爬到了电梯顶上,通过维修通道,从侧墙出去的?元宿凝视着楼底花园的道路,在哪里呢?人究竟在哪里呢?
黑影一闪,黑衣男生的影子掠过医院楼房间的花园,元宿目光微微一凝,一个人从灌木丛中滚了出来,手里握着铁丝圈,在这同时广播响了起来,护士的声音急切而惶恐,“全院注意、全院注意,B1901的病人出逃,具有攻击性非常危险,请值班护士集中到会议室,把其他病人的房门锁上,我已经拨打电话报警,大家注意安全。”
在广播大作的同时,那病人的面前已经站了一个人,黑衣男生幽灵般出现在他面前,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在夜中熠熠生辉,那种光亮远远超过了一般人眼睛能反射的月光。病人手持钢丝,低低的咆哮了一声,似乎对他的突然出现非常不满,却又并不放在眼里,绕过黑衣男生,他继续往A楼走去。
“站住!”黑衣男生并不回头,黑色的外套在夜风中微微飘荡,声音冰冷而空荡,如这一夜清冷横吹的风,“你把她藏在哪里?”
病人站住了,回过头来呆呆的看着黑衣男生,“什么?”
黑衣男生举起右手,他的右手托着一截莹莹生辉的女人的断臂,“你把她藏在哪里?”
“她……她……”病人瞪大眼睛看着那“断臂”,“她怎么会是个样子……她应该很漂亮,长长的头发,红色的裙子,尖尖的高跟鞋……”黑衣男生冷冷的说,“你把她切成这个样子,她就是这个样子,否则你以为她应该是什么样子?”病人尖叫一声,“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心爱的女人死了以后就会变成女鬼,永远不会老,永远不会离开我,永远会保护我……”黑衣男生不耐烦的打断他,“就为了这种理由,你把你喜欢的女人砍死?”病人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啊——啊——啊——啊——”黑衣男生手掌一抬,那截“断臂”刹那消失,“疯子就是疯子。”
“鬼就是永恒,就是永生!死了就是永生!”那病人手持钢丝,恶狠狠地向他扑来,“你是什么东西?你什么也不懂!你不知道什么是人间的至爱,我爱她我要让她变成永恒!”黑衣男生的眼眸转了两转,突然问,“你是为什么发疯的?”那病人一下子用钢丝勒住了黑衣男生的脖子,“我没疯!”黑衣男生冷冷的问,“谁告诉你鬼是永生?”那病人哈哈大笑起来,“嘻嘻……谁告诉我……谁告诉我的……我爸爸就是这样让妈妈永生的……嘻嘻……”黑衣男生眼眸深处微微有光一闪,“怕”的一声他一手拍在病人头顶,那病人应手而倒,手里仍然牢牢的抓着钢丝。
黑衣男生双手插进口袋,静静地站在夜风中,抬头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遗传的疯狂,遗传的妄想……另一种程度上说,是天生的魔鬼。但即使是天生的魔鬼,也有人真心真意的相爱,他侧了头,看着B十九楼1901的窗户上有些晶莹的蓝光渐渐散去,耳边盘旋的乐曲也渐渐消失,那蓝光在黑暗之中依稀幻化为女子的形状,往天空而去。这男人不疯的时候,也许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也许……也是个很优秀的人。
不过就算完全不优秀的人,也有人会真诚的付出感情,认真到就算被他杀死,也并不恨他,人类的感情真的很奇怪,很少想到自己,而妖魔的感情却是百分之百想着自己的,也许因为这样,妖魔才很少得到爱,也很少知道怎么样去爱别人吧?
“不许动,警察!”周围警笛鸣响,许多手电筒在照射,黑衣男生一晃身,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黑暗的树影中。铃铛声响,在他消失的同时,一只黑猫轻悄的奔上树梢,悄然无声的看着树下的结局。
警察带走了那病人,第二天在离他家不远的花园里找到了被分尸的他的女友的尸体,但因为他是重度精神分裂,所以并没有将他移送起诉,仍然送回曼修罗医院,只是关进了最严格的E楼。而听说这病人没疯之前是个很温和的人,职业是个画家,他和女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