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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老乌鸦死了,淹死在马桶里。
当时我正好在她隔间,但我并不知道旁边传来的嗯嗯声是她临死前的呐喊。
据发现尸体的清洁工说,她双手在厕所墙壁用力乱抓,指甲都抓断了。整个头浸在粪水里,好像是被人压进去似的。
公司的人都被警察做了问话。来办案的居然就是昨晚给我做笔录的那帮人。其中有个警察看我的眼神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我没空关心这个,我现在几乎有80%的把握肯定自己就是巫女转世。
这些人,都是因为我才死的吗……那我岂不是杀人凶手。
虽然途径不一样,但是毕竟是谋杀啊……难道真的是我做的?
我忐忑不安。
七日期满,我按照约定去找梅婆婆。
本来应该是母亲陪我同行,但我经历了一连两起离奇凶杀案,怕再有什么意外,于是背着母亲悄悄出发了。
到了那个摊点,却发现摊主是另一个人。梅婆婆并不在。我四处打听,都说不认识梅婆婆这个人。
我心烦意乱,在寺庙附近转了转,并无收获,只好在下午乘车返城。
没想到,在路上我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
“莫兰,是吗?”声音苍老而陌生。
“对,是我。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梅婆婆。你现在到三塘村西口来。我在那里等你。”
“好的!”
我心里一阵窃喜,今天一切都能有个解脱。全然忽略了一件事情:我根本没有给梅婆婆留过电话!当时只是约定了到摊位去找她。
三塘村就在离金蟾寺五公里的地方。正好我回城的车要在那里停歇,于是我很顺利的到了村西口。
梅婆婆仍是那身装扮,杵着一根拐杖,挽着一个竹篮子。篮子用花布盖着,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你来了。”
还没等我开口梅婆婆就跟我打招呼。我惊叹于盲人的听力。
“是我。梅婆婆,现在我们怎么做?”
“我找到当年你布阵的地址了,跟我走。破了那个阵,你就不会有噩梦了。”
“梅婆婆,你说我有没有可能继承前世的巫术力量……”
“很难说。你连前世布阵的情形都记得那么清楚,也许潜意识里你多少还会一些奇门异术吧。”梅婆婆头也没回。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打起了鼓……这样看来,我真的是杀人凶手了。
“那我们破了那个凶阵,我是不是就可以摆脱这种力量呢?”
梅婆婆似乎对我的巫术并不关心,冷冷地说道:“一码归一码,先解决你噩梦的问题再说。”
我自打没趣地闭住了嘴。
走了一个多小时,我的脚逐渐吃不消了,梅婆婆却像没事儿人一样。但毕竟人家是在帮我,我也不好抱怨什么。只能默默地跟着。
“到了!”
我们走进一个树林,我已经辨不清方位,四周天色也快暗了。这时听到梅婆婆说到了,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解脱。
只见她用拐杖在地上敲打着,过了一会说道:“你掘起这片土,下面有个青石板,搬开它。”
说完从篮子里递给我一把小铲子。
幸好土层不是很厚,我很快将土铲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开石板。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下面居然是一个暗室。
风,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吹来,吹得我和梅婆婆一老一少像夜半掘坟盗墓的盗墓贼。
不过正好给暗室通通气。
等到霉味散得差不多了,空气交换也应该够我们呼吸了。梅婆婆递给我一个东西。
“拿着这个油灯,下去。我跟在你后面。”
一步步走下石阶,是一个狭长的石道,只容一个人通过。
我不时回头看看,确定梅婆婆跟在我身后。
终于走到了石道的尽头,是一道石壁。
“梅婆婆,前面没路了。”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我后面飘来:“你用手摸一下石壁左侧有三个凸起的石块,按下中间那个。千万别按错了。”
没想到这石壁居然是一道石门。
走进石门我就看到了梦中见过了千百回的石室。
七个瓦罐,七位少女。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起了短信音。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信号。
一看,是妈妈发来的短信问我在哪里,说是电话打不通有急事找我。我突然想起还没有给妈妈报平安呢。
于是我把油灯放在一旁。正准备打电话。
梅婆婆也进来了,问道:“家里人找你了?”
“对,我妈找我。我先给她报个平安。”
“好。我等你。”梅婆婆脸上仍然没有表情,但我有错觉似乎看到她脸上一抹怪笑一闪而过。
就在我打算打电话的时候,有人打过来了。
“喂,请问是哪位?”
“莫兰吗?我是杨教授。你在哪儿?”
“我……我在外面办事。有什么事吗?”
“莫兰,我们下面的对话很重要,事关你的病情。你能答应我赶紧回来见我吗?”
我心里一阵不快,那么久没联系又不是我的错:“可我现在真的走不开。我能明天来见你吗?”
杨教授强压住着急的心情:“好吧。莫兰,我怀疑你有人格分裂症。在你分裂的时候有嗜血屠杀的可能。但我当时没有告诉你,希望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再做定论。不过抱着科学严谨的态度,我也打算从另一个角度帮你释放心理压力,让你摆脱噩梦。于是我跟你母亲一道,设了一个局,想通过一个神婆给你讲述故事,然后让你亲手破解那个阵法。从而让你得到心灵解脱。但是还没成功……就……发……了意外……”
杨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
“喂,杨教授,你听得到吗……”
“嗯,我听得到。我从警察朋友那里了解到你身边的两起凶杀案。虽然我不清楚你是通过什么途径做到的。但我直觉告诉我,都跟你本人脱不了干系。直到第三起凶杀案……我断定了跟你有关。”
我一下子被他打懵了:“什么第三起?”
“我们花钱雇来扮演梅婆婆那个神婆死在自己家里。死状跟之前两起凶杀案一样不合常理,但是我们在她的尸体旁边,发现了你的钱包……”
什么?梅婆婆是他们设的局?而且已经死了!
那我身边这个老女人是谁……
我回过头去,“梅婆婆”笑吟吟地看着我,还在等我把电话打完。
我知道情况不妙:“杨教授,我现在在……”
啪——!
电话被一股力道掀到石壁上摔得粉碎。
那个自称“梅婆婆”的女人突然张开了眼,从那结痂的眼眶中。
然后,她的皮肤从眉心处裂开,像脱衣服一样脱掉这衰老的人皮,钻出来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
是我梦中那个女人!
“你是谁……你……你要干什么?”
我一步一步退后。
“你知道我是谁。不是吗?”她脸上依然是甜甜的笑容。
她握起油灯,挨个照了一遍瓦罐给我看。周围六个少女都如同我梦中一样,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存活着。唯独中间那个瓦罐破裂了,旁边一只不知什么动物的遗骸。
黑衣女子对我开诚布公:“两百年前,我遇到了这个叫叶世全的负心人,我和他的恩怨我不想再说。本来我该亲手杀了他,但是他命好,没死在我手里。所以我抓了七个少女,用她们的处子之身设下这个凶阵。诅咒他整个家族!但这个阵法必须用活死人,没想到三十年前,一只穿山甲钻破了中间这个瓦罐,让这名少女死去,放跑了她的灵魂……”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做这个噩梦,原因是我就是那个跑掉的灵魂转世。原来那两个流氓的死,是因为黑衣女子想保存我的处子之身。
“那你为什么要啥我的女上司和那个神婆?”
“我不杀你女上司你这傻丫头怎么相信自己会巫术?至于那个神婆,还得多亏她我才能顺利把你带进来。不过,我杀了她嫁祸给你,大家就会相信你是畏罪潜逃。等过几天我找具尸体伪造出你跳楼自杀的假象,大家就能理所当然的相信你的畏罪自杀。就再也不会有人来找你了。”
我一步一步后退,终于退无可退。
身后,正是我前世被做成祭品的瓦罐。我看到了瓦罐里那娇小的残骸心里一阵难过。
怎么办,难道我又要沦落到成为祭品的命运中吗?
不!我不认命。
就在黑衣女人向我走近的时候,我抓起那穿山甲的尸体朝她扔去。她用手一挡,趁这间隙,我拾起地上瓦罐的碎片对着她的脸划去。
“啊——!我的脸!”
她脸上流出绿色的汁液,那是血吗?
那绿汁似乎是她的青春之源,她原本年轻美丽的容颜刹那光华流尽,皮肤变得皱皱巴巴,眼眶凹陷。
我可以感觉到空气中积聚的是她前所未有的愤怒。
“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她用手一挥,我的身子被一股怪力向后打去,钉在石壁上动弹不得。
我心一横,死就死吧,但我也不会让你痛快:“你这个老女人,丑八怪,难怪男人不要你。心如蛇蝎,被挖了祖坟的才会娶你!卖到妓院都不会有客人光顾!”
黑衣女人似乎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冒犯过,挥舞着两只爪子就向我抓来。
“杀吧,你杀了我我再投胎又让你找二十年!”我一下点中了她的死穴。
“哼,想死,没那么容易!”她停止了动作,挥动着手指,把我从石壁上放下来。
我还是悬浮在空中,浑身不得劲。
她苍老的脸上浮现出阴暗的笑容:“我看你能牙尖嘴利到什么时候,呆会我就把你四肢剁掉,慢慢挖去你的眼珠……”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对着她背后大喊:“叶世全,你来了!你旁边那个是你老婆吗?”
她果然中计,回头一看。
就在她走神的一刹那,我身体摆脱了法术的禁锢,奋力往前一冲,从她背后死死地抱住她。不让她有机会挥动双手。
我俩在地上滚动着,我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再次施法。
我用牙齿撕掉了她的耳朵,咬掉了她脸上的皮肉。
她毕竟是个老妪,一旦无法用法术,哪里是年轻的我的对手。
砰,砰……
我们撞倒了一个又一个瓦罐。
突然,我觉得腰部一阵剧痛,那女人的爪子掐进了我的皮肉。
不行,不能松手。我打定主意,忍住剧痛继续用牙齿撕咬她。
这时我听到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定睛一看,面前一个瓦罐少女的嘴似乎在动。
确实在动。
一直前所未见的大蝎子从她嘴里钻了出来,循着血腥味,爬上黑衣女子的脸。对准她的眉心,狠狠地蛰了下去……
老巫婆抽搐几下不动了。那蝎子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从她脸上爬下来,走了。
我不确定老巫婆是否死去,于是站起身来,把她的两只手都折断,脖子拧了180°,这才放下心来。
我明明记得每个瓦罐少女的嘴都是封起来的,为什么蝎子会钻出来……大概,她们也有复仇的执念吧。那个咧嘴的少女似乎在对我笑,我这才意识到她们的肉体还没死去,一阵心悸。
我从竹篮子里拿出铲子,用力的敲碎剩下的六个瓦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