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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紧的闭着嘴,任由胖子的血漫过我的身体。眼泪如关不严实的水龙头,涓涓流出。
大概过了1分钟。轰鸣停止。
胖子没了。
晓兰没了,黄朗没了,黄强没了,现在胖子也没了。
剩我一个,做什么呢?
不行!我不认命!我不要这样死去。我想起胖子走之前对我说的话。
生路在下方。
这次的地震似乎让下面的空间更开阔。我明显感觉臀部的挤压力度小了很多。
于是我试着左右摆动自己的身体。右手终于解放了。一个多小时的挤压让它麻木不仁。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右手勉强恢复知觉。然后我试着移动自己的胸腔。没有刚才那么紧,但还是略有点吃力。于是我先用脚一前一后踩稳岩石,然后把手伸进领口抓住泡沫文胸,用力把它摘掉。
我做到了!
总算能在石缝中活动。
我用文胸擦了擦脸上的血浆脑浆,然后把滑腻的双手在石壁上磨干擦净。手脚并用,缓缓向下挪动。
一米,两米……十米……三十米……
攀岩的人都知道,下比上难太多了。
因为很难找准落脚点!当两手一松,如果脚下没能踩稳,就铁定跌落;有时候即使找准了落脚点,由于双手放开,下坠速度太快,脚下也很容易踩滑!
我感觉自己至少用了两个小时才下移这段距离。体力渐渐开始吃不消了。加上中途脚滑了两次,全身磕碰擦伤不计其数。
于是我靠着岩壁,稍作歇息。我不知道下面还有多深,但是根据水流的声音和空气的寒冷程度,应该不会太远了。都说暗河速度很急,我不知道我下到里面会被冲往何方,会不会在中途撞击岩石死去,会不会因为无法换气窒息……但我没有选择。因为,这是生的希望。
又来了!该死的余震。
我不知道这次山壁会怎么合拢,只得赶紧向下摸索着继续爬行。
谁知,我脚下踩稳,双手放开之际,地震烈度突然加剧。
咚……是我身体撞击岩石的声音。
啪……噗……是我顺利落水的声音。
冰彻刺骨的河水让我回光返照一般突然来了点劲儿。随后便是在河水中拉扯,翻转。
幸亏我是长江边上长大的,水性可不马虎。
在有洞穴的地方赶紧深呼吸换气,然后往下潜,顺着水流加速游走。
这时候,怪石嶙峋的岩洞是最大的杀手。我丝毫不敢在水面停留太久。因为水面和空气交界处很容易突然撞到锋利的尖石。还是在水里面稍微安全点。
身上被擦刮好几次,我已无心在意。
有好几次流过狭长的甬道我憋气憋到极限,只差一点。
渐渐的,意识开始模糊……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游泳,只好以仰泳的姿势尽量保持身体在水面漂动。
一片黑暗,我压根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睁着眼。
只是偶尔有水灌进我的鼻孔我才会意识到自己的状态。
暗河,流逝;时间,流逝。
我恍恍惚惚,浮浮沉沉,感觉有无数双冰冷的手要把我拖进水底。我又感觉头顶的岩壁是一张张死人的脸孔,对着我狞笑……我甚至感觉到手指、手臂上缠满了长长的毛发。越收越紧。
是了,大概我快要死了吧。
就在这时,水流似乎变快了。我被漩涡紧紧地缠住猛的冲过一个狭长的涵道,冰凉的河水涌进我的鼻腔刺的我生疼。我想叫喊,想大哭,可是每一次张开嘴都会被水封得死死地。
就让我死了吧。我受够了!
光!我开始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为什么我感觉前面有光。
那是一个洞口。是地下河的出口!
老天!真的是出口。
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划水,也没有力气拥抱着喜悦。我只希望,当我冲出这洞口,能有人……把我救出去。
我很幸运。刚冲出洞口就被一帮村名发现!
随后赶来的还有武警、战士。大家齐力在最短时间把我拖上岸。
“又是个女的。”
为什么他们要说“又”,难道……难道晓兰也得救了。
我懒得动弹,河水抽干了我的体力和体温。我就这样躺着,仰望着蓝天白云,仰望着围观的人群。真舒服啊!重见天日了。
我要好好洗个热水澡,我要大吃一顿,我还要……还要给胖哥烧一点纸钱……我的眼角湿湿的,不知道是水还是眼泪。
我还没来得及把要做的事情理顺,我就听到身边的一名战士对旁边人说的话。
“这具女尸在水里泡了不少时间,应该是前天地震的时候就遇难了……”
一张白布盖上我的脸。
世界,又黑了。
甜甜
我小时候经常做一个噩梦——梦到自己被人埋到土里。腥骚的泥土慢慢填满我的口耳眼鼻,钻进我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长发,玷污了我最爱的红粉公主裙……还不止,我感觉身体痒痒的,是蛇虫鼠蚁在舔舐我的肌肤。一口一口,咬下去,咽下去。我感觉自己像海绵一样千疮百孔。还没来得及腐烂就变成了他们的粪便化作新的泥土。
每一次我都在尖叫中醒来。记不清父母带我看了多少次心理医生,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渐渐地不再被这个古怪的梦困扰。
直到上个星期,我接到白戈的死讯。
我从出生到工作,一直没有远离这个江南小城。除了大学四年基本上都在这个城市生活着。这里有我眷恋的亲人和朋友。我舍不得离去。
在去殡仪馆的路上,我又看到了那个在街上乞讨了十几年的疯婆子。每一次,她被路人唾弃追撵我都会觉得一阵心痛。她的故事我不甚了解,只是依稀记得她一个寡妇,早些年丢了孩子,便疯了。也没人愿意要她做工,只得沦落街头乞讨为生。每次我看到她,总会施舍一些钱物。不知道为什么,我是由衷地怜悯她。朋友们都笑我傻,但我觉得做了善事后会舒心。
在追悼会上,白戈的母亲哭得快断气,他父亲这个部队退下来的坚强汉子也哭得老泪纵横。这是我没想到的。
后来我听到薛辉的描述我才知道白叔叔为什么也那么难过。
因为,白戈的死并不简单。
白戈身体一直很好。但是最近不知什么事情总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有时候,朋友或同事冷不丁拍他一下肩膀,他会神经质哇哇大叫跳开老远。也就是近半个月的事。在他死前一个星期,父母总是听到他半夜在房间里哀号“不要过来!呜呜……”“甜甜……”之类的话语。但是等父母细问,他却含糊其辞,只是说做了噩梦。
就在前几天,他不吃不喝,只是说胃疼没胃口。还没来得及去医院检查,人就走了。光天化日,就在饭桌上两眼一翻倒下去就再没起来。一个一米八几的汉子就在父母眼前烟消云散,试问谁能接受这样突兀的告别?
白戈的父亲坚持让儿子做了尸检。检查结果对他们老两口无疑又是一次打击。
白戈的胃里面塞满了东西。但不是食物,是满满一包头发。
那头发不知在什么力量的驱动下,钻出了他的胃,导致胃部大量出血致死。而且,那乌黑的头发似乎有生命力上至食道,下至肠道。
法医用剪子层层剥开那团乌发,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块连皮碎肉。所有的毛发都是从这块肉皮上长出来的。
难道白戈吃了人?!这个古怪的念头吓了我一跳。
白戈、薛辉和我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至于白戈口里的“甜甜”那是我们的“女儿”——小时候办家家酒的一个洋娃娃。但是时代久远,我已经想不起那个洋娃娃,我曾今的最爱,遗落在什么地方去了。
莫非,白戈叫的是另外一个叫“甜甜”的女人?
“辉,你说白戈喊的‘甜甜’会是谁呢?”我以为薛辉会比较了解白戈的红颜圈子,“总不会是我们小时候那个洋娃娃吧?”
看薛辉的表情先是一怔,然后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你认识白戈的朋友圈子里有个叫‘甜甜’的女人么?”
“没有。我也奇怪,确实没有……除非是昵称。”
“这样看来,难道真的是我们小时候那个‘女儿’?”我随口说说。
没想到薛辉脸色变的死灰:“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有事,先走了。”
“诶!”
我没想到他真的生气了。但我没说错什么啊,郁闷!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
我一回头,看见一张英俊帅气的脸。似曾相识,但确实不认识。
“徐乐乐?!”
“你是……”
“你什么记性,居然把我忘了。我冯理啊!”
我仔细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库,确实想不起有这么号人物。
看到我一脸茫然,冯理似乎有些尴尬,没趣地慢慢把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收了回去。
我讪讪地说:“唉……真不好意思。能给点提示吗?”
“你忘了啊,小时候我们一起游泳,捉知了,我们还一起在学校后山办家家酒。你还有个从香港带回来的洋娃娃呢。叫什么……甜甜!对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隐隐约约想起好像那时候确实经常去学校后山玩。有白戈,有薛辉,还有……他吗?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
“你看我……过了十几年了。好像还真记得有跟你一起玩儿呢!”我为自己的失礼感到好笑,但也为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相遇而兴奋。
冯理见我想起来了,也微笑起来,露出皓白的牙齿:“主要是我小学没毕业就没在这里读书了。你忘记我也很正常。这次回来就听说了白戈的惨事……真是,哎!小时候的兄弟居然遭此不测。”
冯理唏嘘不已。
“节哀吧。人都会有这么一天……”我安慰冯理也安慰自己。
“对了,留个电话吧。这次回来我会在家里待比较长一段时间。有空约你吃饭!”
“好的!”
我和他交换了电话便回家了。
回到家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仔细一想,今天追悼会上我居然没有掉一滴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白戈是我死党,但是今天我就是难过不起来。好像心里被什么别的情愫干扰着。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即将大爆发,以致于其他的一切,万籁俱静。
追悼会回来,我又开始做那个被活埋的梦。我知道这是内心不安,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但就不能遏制。
有时候半夜惊醒我似乎还能听到老鼠悉悉索索啃我耳朵脆骨的声音,还有蚂蚁在我汗湿的后背、脖子、面颊上来回爬行的痒感……而且最近脱发变严重了,早晨起床总能看到枕头上一缕缕的长发。
莫非是——鬼剃头?
我总是担心头发,这次总算出事了。
大概是半夜两点的时候,我没有做噩梦却突然醒来。莫名其妙没有睡意。我没有开灯,摸黑进了厨房倒一杯水喝。
今晚月色很好,明亮亮雪白白。以致于不开灯我也能看清房间里的一切。
厨房门口,一个黑色的轮廓正向我走来。我以为是老爸,正要打招呼。没想到他做了一个“嘘——”噤声的手势。走到亮出我才看清这是白戈。
白戈容貌还是那样安详优雅。他对我笑着,笑得那样甜。我心里一阵荡漾,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