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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状态-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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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又开始移动了。他试了试点火器,还是没能发动。交流发电机呼呼地飞快转着,啪啪作响。这时他记起了什么。

  “莎拉,”他说,“打开窗户。”

  “什么?”

  “打开窗户。”

  “噢。”她轻轻地按开关,“开不了。”

  埃文斯试着打开驾驶员这一边的窗户,也打不开。车里电路短路了。

  他怀着侥幸的心理又去开后面的窗户。左边的窗子居然顺利打开了。

  “嘿!打开了。”

  莎拉什么也没说。她看着前方。河水流得更快,车子也加速了。

  他不停地擦着窗户上的水忾,试图看清外面的情形,可这太难了,突然车子猛地一颠,接下来就不一样了。车子快速向前,同时又慢慢打着转。车轮再也接触不到河床了。

  “我们到哪里了?怎么了?”他们一起疯狂地擦着玻璃。

  “噢,天啊。”莎拉看着外面说。

  他们在一条湍急的河流中间。河水呈泥褐色,水流湍急,波涛汹涌。周围与他们一起迅速流动的有巨大的树枝和各种残骸。车子越来越快。

  河水从车子底板里渗了进来。他们的脚打湿了。埃文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在下沉。

  “我想,我们应该下车了,彼得。”

  “不行。”他望着剧烈翻腾的河水产生的驻波。激流、巨石、漩涡。或许如果他们有头盔和身体保护设施的话,他们就可以试试下车跳入水流中。可是没有头盔。他们会死的。

  车子向右倾斜,接着又恢复正常。但是他有一种感觉,迟早会翻倒、沉下去。而且他还有一种感觉,会沉得很快。他看着车窗外说:“你熟悉吗,这是什么河?”

  “管它呢?”莎拉大叫道。

  接着埃文斯说:“看!”

  州警罗德里格斯看见越野车颠簸着、摇晃着向下游冲来,便立刻拉响了警报。他拿起喇叭转向野餐的人。

  “大家请注意,请离开这个地方!马上就要涨水了!请大家转移到高一点的地方去,赶快!”

  他又拉了一次警报。

  “大家听着!呆会儿再来拿你们的东西。赶快离开!”

  他回头看看越野车,不见了,车子已经顺河而下漂到麦金利公园处的跨河天桥下面去了。天桥那一边就是悬崖边缘,九十英尺的落差。

  车子以及车子上的人怕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他们却对此无能为力。

  埃文斯不能思考,不能计划——他惟一能做的就是坚持。越野车在汹涌的激流中翻滚着。车子沉得更低了,溅到膝盖上的水冰冷,车子好像更不稳定,其移动更加难以预料。

  在一个地方,他跟莎拉的头碰在了一趣,她好像哼了一声,但没说什么话。后来他的头撞到了门柱上,撞得眼冒金星。

  他看见了跨河天桥,路面由粗大的水泥柱子撑着。每根柱子旁积了些顺河漂来的废物;树枝、烧焦的树干、旧木板以及漂浮的垃圾结成一团,缠绕在桥塔上,让他们几乎没法通过。

  “莎拉,”他喊道,“解开安全带。”他自己的安全带现在已经浸到冷水里。他在翻滚的车子里摸索着。

  “我摸不到,”她说,“我摸不到。”

  他弯下腰来帮她。

  “我们怎么办,”

  “我们要出去。”他说。

  车子向前冲进了一堆树枝里。虽然仍然在流水中抖动,但是已经停了下来。它叮叮当当地跟一台上下沉浮的旧冰箱(是冰箱吗?埃文斯心想)碰在了一起。桥塔在他们上面若隐若现。河水涨得很高了,路面在他们上面大约十英尺的地方。

  “我们得想办法出去,莎拉。”估说。

  “我的安全带缠死了,我出不去。”

  他弯下腰帮她,把手伸到水中摸索着。水太浑浊,看不见安全带。他只得用手去摸。

  他感到车子又动了。

  车子又挣脱了羁绊。

  三泳恼怒地把车子向上游开去。他看见彼得和莎拉坐在越野车里漂到了天桥处,撞到了桥塔边,情况十分危急。

  桥上涌动着撤离公园的人们,他们惊慌不已,开车的按动着汽车喇叭,一片混乱。三泳把车开过桥,然后从车子里跳出来。他开始向桥下水中车于的方向跑去。

  越野车在汹涌的波涛中翻滚着,埃文斯在里面绝望地硬挺着。冰箱叮叮当当地撞击着他们的车子。树枝从破碎的窗户里伸出来,像手指一样颤动着。莎拉的安全带夹死住了,固定带子的闩子好像弄弯了。埃文斯的指头冻麻木了。他知道车子停住不动的时间不会太长。他感到激流在拉着它,侧边的力量也在拖着它。

  “我打不开,莎拉。”他说。

  车里的水在上升;现在已淹到了胸部。

  “怎么办?”她说。眼里充满了惊慌。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心想自己真是个白痴,然后向她那边纵身一扑,一头扎进水里,摸到了她那边车门的柱子。他从柱子上扯下三英尺长的安全带,浮出水面,大口地喘息着。

  “快爬出去!”他喊道,“快爬出去!”

  她明白过来,把手放在他的肩上,使劲挣脱了安全带。他的头再一次埋进水里,但他能感觉到她已挣脱了。她移到后座上,离开时脚踢到了他的头。

  他又浮出水面,大口喘息着。

  “快爬出去!”他喊道。

  车子开始移动了。树枝吱吱嘎嘎。冰箱叮叮当当。

  莎拉对体育的爱好这时派上了用场。她游到后窗,抓住车子。

  “到树枝那边去!爬出去!”如果她一直抓住车子不放的话,他担心她会被河水冲走。他爬回车的后座上,然后想从车窗里钻出去。车子越来越不稳,先是抖动了一下,接着在周围的垃圾堆里翻滚着,他仍然只露出了半截身子,

  “彼得!”莎拉喊道。

  他纵身一跳,摔进了村枝堆里,他顾不得脸被刮破,用双手紧紧抓住大树枝,使身子脱离了车子。就在那一刹那,激流把车子卷走,冲到了桥下。

  车子没了。

  他看见莎拉爬到了一堆废物上面,伸手抓住了路旁的混凝土栏杆。他跟着她,冷得直发抖,惊魂未定。不一会儿,他感到一只有力的大手伸下来把他拉了上去。他抬头一看,发现三泳咧着嘴正对他笑。

  “朋友,你真走运。”

  埃文斯跨过栏杆,倒在地上。他气喘吁吁,筋疲力竭。

  他听见远处传来警察的警报声和警察用喇叭喊话的声音。他这才意识到桥上的交通状况,喇叭声此起彼伏,人们惊慌失措。

  “来吧,”莎拉边说边把他扶了起来,“你呆在这儿会把别人绊倒的。”

  州警罗德里格斯还在忙着让大家上车,可是停车场一片混乱。桥上又发生了交通堵塞,雨下得更大了,人们跑得更快了。

  罗德里格斯不无忧虑地瞅了一眼瀑布,注意到深棕色水流的颜色更深,流量比以前更大。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大货车也不在悬崖之顶了。很蹊跷,他想。一般人还认为他们会留下来把紧急逃亡时的情形拍下来呢。

  桥上十分拥挤,汽车喇叭声此起被伏。他看见许多人站在桥上,向另一边张望。这只能意味着越野车已经翻下了悬崖。

  罗德里格斯不声不响地来到巡逻车后面,找到无线电叫了一部救护车。这时他才听说一辆救护车被叫到了十五公里以北的多斯·开贝扎斯。显然又是一伙猎人喝醉了,发生了火并,两死一伤。罗德里格斯摇了摇头。这些该死的家伙背着一支步枪和一瓶波旁威士忌酒出去,由于下雨,他们只好坐在一起喝酒,你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死了两个人。这种事每年都会发生,特别是在假期里。

  《恐惧状态》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

  8 弗拉格斯塔夫

  10月11日,星期

  下午4时03分

  “我认为没有必要。”莎拉坐在床上说。她的胸部和双腿都遭电击了。

  “请别动,”护士说,“我们在作记录。”

  他们正在弗拉格斯塔夫医院急救室的小隔间里,小隔间是用屏风隔出来的。科内尔、埃文斯和三泳坚持要她来这里。现在他们在外面等着。她听见他们在低声交谈。

  “可是我只有二十八岁,”莎拉说,“我不会有心脏病。”

  “医生想检查你的心电图。”

  “我的心电图?”莎拉说,“我的心电图没问题。”

  “小姐,请躺下,不要动。”

  “可是这——”

  “不要说话。”

  她躺下来,叹了一口气。她瞅了瞅显示器,上面是白色的波浪线。“真可笑,我心脏没问题。”

  “是的,好像没什么问题,”护士朝显示器清楚点头说,“你真走运。”

  莎拉叹了口气说:“那么我现在可以起床吗?”

  “可以。别担心这些灼伤,”护士说,“时间一长,会自动消失。”

  莎拉问道:“什么灼伤?”

  护士指着她的胸部说:“只是烧伤了一点皮。”

  她坐起来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宽大的短外套。她看见被电击过的白色水泡。她也看见了浅棕色锯齿状的条纹印记,在胸部和腹部上,有点像一个个“之”字——

  “这是什么?”她问道。

  “这是遭电击所致。”

  她说:“什么?”

  “你遭电击了。”护士说。

  “你们在说什么?”这时候一个年轻医生走了进来,模样有点怪,秃顶。显得未老先衰。他看上去很忙也很敬业。他说,“别担心,这些烧伤很快就会消失的。”

  “是电击的吗?”

  “这很常见。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

  “在弗拉格斯塔夫医院。”

  “你知道今天是星期几吗?”

  “星期一。”

  “这就对了。很好。请看着我的手指。”他伸出一个手指,在地面前上下左右晃动着。“跟我学。好的。谢谢。你头痛吗?”

  “痛过,”她说,“不过现在不痛了。你是说我遭电击了吗?”

  “哎呀,肯定是遭电击了,”说着,他俯身用橡胶锤子敲打她的两个膝盖,“你没有缺氧的症状。”

  “缺氧?”

  “缺氧。心搏停止就是缺氧。”

  她说:“你在说什么?”

  “不记清楚也很正常,”医生说,“你外面的朋友说你昏过去了,其中一个朋友救醒了你,说是花了四五分钟。”

  “你是说我死过吗,”

  “如果不给你做心肺复苏的话,你就死了。”

  “是彼得救醒了我吗?”她想,一定是他。

  “我不清楚是哪一个。”现在他用锤子敲打她的肘部。“你真是走运。我们这里每年有三四个人死于电击,有的严重烧伤,而你却还好。”

  “是那个年轻人吗,”她说,“彼得·埃文斯?是他吗?”

  医生耸了耸肩。他说,“你最近得破伤风是什么时候?”

  “我不明白,”埃文斯说,“报道说他们是猎人。一次打猎事故或者类似的纷争。”

  “对呀。”科内尔说。

  “可是你们告诉我说是你们打的?”埃文斯看了看科内尔,又瞧了瞧三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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