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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说,伤成这样,一两月也未必能下床。〃说至此,管事直叹息。
〃纵使不行也得上路。〃严学正神情严肃,这上任日期是定死的,如不能准时抵达,会遭受朝廷处置,甚至蹲监。
〃朝廷里总该能通融一下,他伤成这样,哪忍受得住长途的奔波。〃
怀璧拿手巾擦去兆鳞嘴角的药汁,皱着眉头。
〃这事不好说,关押兆鳞的可不是一般人,这该如何陈述他因何故受伤?〃
明泉将兆鳞放回床,拉被子将他盖严实。
〃不如,等袁兄醒了再说,让袁兄自己做决定?〃
见众人一幅愁眉苦脸的模样,马胜说了自己的想法。
〃只能如此了。〃明泉点了点头,这事关一生的前途,得兆鳞自己做决定。
〃我们还是先到大厅里坐坐,他一时半会也醒不来。〃怀璧将床帐放下,与明泉离开了兆鳞的木床。
于是一帮人前往了大厅,谈了会关于兆鳞的伤势,又做了一番讨论,关于兆鳞到底得罪了哪个高官,竟被如此对待。知道兆鳞被太子关押的,也只有明泉与怀璧,两人都保了密,毕竟这关系到那位郑王世子的声誉。
国子监那些人坐了会便都离开了,他们都是抽空来的,一听兆鳞失踪且受了重伤,都赶来了。
此时只剩下明泉与怀璧两人坐在一起就兆鳞赴任一事,做商议。
重林回来的时候,明泉与怀璧还在客厅,见到重林独自一人回来,明泉心里便也预料到了什么。
〃朱公子呢?〃明泉问,对于承昀没跟过来,明泉显然还是很吃惊的。
〃只写了信,两封都让我交给你。〃重林将信递给明泉,一封收信人写着张公子,一封写着兆鳞。
明泉急忙将给他的信取出,信里承昀委托明泉暂时保管兆鳞的信,除此,竟无其它。
明泉于是打开了给兆鳞的信,里边并无信纸,只有一件玉佩。
见到那玉佩,怀璧有些愕然,那正是当初兆鳞赠予那位郑王世子的信物,他竟然还回了。
明泉重重坐回椅子,一手持信纸,一手持玉佩,神色茫然。他该如何去跟兆鳞交代?那郑王世子要决裂了这份情吗?在他为兆鳞付出之后,他为何要如此做?
〃兆鳞要知道了还不发疯。〃明泉呢喃。
〃暂时别告诉他。〃怀璧担忧地说。不只是那位世子打算决裂与兆鳞的关系,怀璧也知道那位郑王世子是与太子做了交易,因此兆鳞才保住了一条命。要是兆鳞醒来后知道这些,确实如明泉所说,对兆鳞是个沉重打击。
〃这瞒不住,兆鳞一醒来就会知道。这两人感情很深挚,虽然你我都觉得太过荒唐,可兆鳞是真喜欢这位世子,世子也对他情真意切。〃
明泉忧心地说,瞒不住兆鳞的,他只要一醒来就会问的。
〃若真是情真意切,何以会连信物都退回?〃怀璧心里有点不舒坦,那玉佩兆鳞并不是随便赠人的。
〃是太子,太子做了什么?〃明泉苦恼的托住头,这位世子为了兆鳞可以刺伤自己的脖子,他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人一旦在绝望的时候,一旦无助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再无法容忍的事情都会去容忍。何况是当自己所爱的人遭受了关禁,生死未卜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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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兆鳞醒来了,人十分虚弱,声音是哑的,几乎发不出声。他意识倒还清楚,即使当他被丢在自家门口,被众人抬进屋时,他醒来一小会儿也是能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兆鳞刚睁开眼,就听到重林呼叫声,而后管事,明泉,怀璧都出现在他床前,一位老大夫也急忙提着医箱赶进来。
〃有哪里痛?〃大夫询问,他虽然诊断过病患的伤,可那时候病患是昏迷的,还是得亲自询问再确认。
〃胸口。〃兆鳞回答,他胸口痛得难受,想咳嗽,可一咳嗽又会喘不上气。
〃那是必然的,这是你伤得最重的地方,几乎没一处好。〃
大夫平淡地拉了兆鳞的被子,解开中衣,轻按兆鳞的胸部,边按边问哪个地方痛。
大夫也只是轻轻一按,可兆鳞额头都出汗了,再按他腹部,痛得他直皱眉头。
〃你可真算是命大,一般人伤成你这样,再饿个两三日就去阎王那里报道了。〃
大夫那幅模样竟像是有些惊叹。
〃是吗。〃兆鳞显得漠然,他是真以为自己会死的,这倒不用大夫告诉他。
当他人被带出来时,他已经昏迷不醒了,所以当他醒来时看到管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时,他也才意识到他被放回家了。
〃你以为呢?〃大夫有些不满,脸转向站他身后的管事。
〃我再开几服药,喝后你的胸口就不会那么痛,腹部的伤需要用药热敷,其他的外伤倒没什么,涂下药就行了。〃
大夫起身,拿出笔纸在桌上唰唰的写药单。他有算是京城里有名的大夫,可以算药到病除,只要那病不是什么无药可救的。
大夫开了药单便离开了,管事送大夫离去,顺便去抓药。怀璧见兆鳞醒了,交谈了两句,也离开了兆鳞的房间。明泉留了下来,他想走也不行,兆鳞看向他的目光里有诉求。
〃你好好休息,其它的日后再说不迟。〃明泉劝着,他也不问兆鳞是如何被抓走,被如何虐打,兆鳞能保住条命已是难得。
〃明泉,我被抓走这几日,承昀找过你们吗?〃兆鳞问道,他担心承昀,尤其是承昀不在这里,他真担心承昀出了什么事。
〃找过,是朱公子通知管事,然后管事再将我唤来的。〃明泉只得回答,如实说了。
〃承昀知道是太子做的是吗?我失踪了得这么突然,他该是知道的。〃兆鳞咳嗽了下,感到胸口疼痛得厉害。
〃知道。〃明泉拍了拍兆鳞的背,兆鳞背部都是汗水,他显然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像兆鳞被打成这样,完全是体无完肤,每动弹一下,都混身疼痛难耐。
〃我是怎么回来的?我记不得。〃兆鳞停止了咳嗽,抬起头看向明泉。
〃你被太子的人送回来,人就丢在你家门口。〃明泉说,他不打算保留什么,兆鳞一直是个聪明的人,即使他不告诉兆鳞,兆鳞也会猜到他被放回来是怎么回事。
兆鳞果然愣了下,他单手紧抓住床柱,随后竟是个揭被的动作。
明泉被吓坏了,急忙抱住兆鳞不放。
〃承昀呢?我要见见他!明泉你放开!〃兆鳞挣扎,无奈他现在的气力根本比不过明泉。
〃他没事!他真的没事!〃明泉叫道,兆鳞根本不能下床,以现在的情况,他爬都爬不出自家门口。
〃我不信,我不会平白无辜被放回,太子是真的想将我杀了!〃
兆鳞身子一用力,又痛得直喘息。
〃明泉,你扶我出去,让马夫备马车,我要去见见他。〃兆鳞抓紧明泉的手臂,说得执着而坚定。
〃再两日,两日后我带你去。〃明泉劝着,他知道兆鳞的姓子,他是真的急疯了,难于去阻止,只能妥协。
〃明泉,让我见见他, 或让他来见见我。。。。不能等。。。我等不了。。。〃兆鳞弓身咳嗽,他不能激动,一激动就喘不上气,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兆鳞?〃明泉见激烈兆鳞咳嗽得模样有些吓到,兆鳞就仿佛是要将心肺给咳出来一样。
〃重林,去唤大夫!〃明泉感到不对劲,急忙奔出门大喊。
大夫很快又被唤来,见兆鳞痛苦得弓身咳嗽,面如土色,直叫着:〃让他躺下,快来两个人将他按住。〃
明泉和怀璧一人按身一人按脚,让兆鳞平躺,大夫帮兆鳞推拿。兆鳞的咳嗽缓缓平息下来,他仰向的脸像死人般灰白,衣领处有血污,他刚呕过血。
经过这么一闹腾,兆鳞似乎也没了力气,他本就伤得极重,刚舒醒过来,身体还十分虚弱,随后便疲惫不堪的睡去了。
〃明泉,不如去请下朱公子。〃怀璧大概听到了明泉与兆鳞的答话。
〃不行,那人该是有了自己的顾虑才会如此做,兆鳞能被放回来,他已尽力了。〃
明泉摇了摇头,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不能将话说开,可兆鳞要是再这样折腾一回,还不把这半条命都弄没了。
〃怀璧,你我与兆鳞朋友一场,多劝劝他,即使哄哄他也行,就他现在的情景,我看再勉强,半把月都都别想下床。〃
明泉是知道兆鳞伤得重,可没想他发病时如此可怕。天知道被关押那几日,兆鳞究竟吃了多少苦。那太子下手竟如此狠,实在是始料未及。
第二十一章
兆鳞沉睡时,留叔带着大夫过来,管事领他们进兆鳞的房间。房间里只有怀璧在,正在帮兆鳞擦脸,见留叔带来一位大夫,便有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大夫诊断过兆鳞,问了管事别的大夫都开了哪些药,管事将药单拿来,大夫看过,便笑了,说这也就不需要他什么事了,那药单开得好,就是他开的也就如此了。
管事也不知道这大夫什么来头,但是既然是朱公子特意请来的,大概是位名医。
大夫拿笔纸写了几行字,描述了兆鳞的病情,写完后将纸张递给了留叔。留叔与管事说了几句话,交代了不要让兆鳞知道他们来过,管事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见留叔一再要求,便答应了。
留叔与大夫一同离去时,兆鳞都还没醒来,怀璧守在床边,显得很疲惫,趴床沿睡去了。
黄昏时,兆鳞醒来,见怀璧守在他床旁,便唤怀璧回去休息。
〃兆鳞,我有一句话想跟你说。〃怀璧难得开口,他照顾了兆鳞一天了,心里对兆鳞还是十分关心的,即使他曾与兆鳞有过不快。
〃说吧。〃兆鳞似乎也知道怀璧想说些什么,以往他每每干些荒唐事时,怀璧总会说他。
〃兆鳞,你日后不要再忤逆太子,你,我们都不是能和他抗衡的人。我和明泉曾搜找了你两日,明知道你被关押于道观,却始终找不到。太子是个可怕的人,在于他的权势,也在于他的手段。〃
怀璧的话里满是忧心,他担心兆鳞还会与太子起冲tu,这次是因为那位郑王世子的缘故,太子手下留情了,可下回呢?
〃怀璧,你曾见过我这样吗?〃兆鳞轻笑,他就像个半死不活的人躺在床上,一身的伤,他甚至连起身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他从没感到他如此的无能与可笑过,在于他竟让承昀去挺身保护他,而不是他去保护承昀。他拿什么去对抗太子?
怀璧看着颓然的兆鳞,感到有些难受,或许经由此事,兆鳞将不再是以往那个姓格张扬的人了。
这未尝不是好事,可这样的兆鳞也不再是他所认识的兆鳞了不是吗?
怀璧走时,重林端了份米粥进去。
〃公子,先吃些东西,等会还要喝药。〃
重林拿汤匙搅拌热粥,不时往碗里吹了吹气。
〃公子?〃重林又唤了兆鳞一声,兆鳞才回过神来,看着重林。
〃重林,你等下去唤马夫备车。〃兆鳞用双手支起身子。
〃好。。。〃重林迟疑了下,才答应。
〃公子,先把粥吃了,大夫吩咐过,要吃过饭后才能喝药。〃
重林一手捧碗,一手持汤匙,他打算喂食兆鳞。
兆鳞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