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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访-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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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兆鳞没有应声,他静静地看著承昀的手摸上了他的脸,那并不温暖的手细细摸遍了五官。
      兆鳞的手心一阵冰凉,承昀显然落泪了,这并不是梦,兆鳞确实就在他面前。
      〃是我。〃兆鳞说时,凑过唇去吻承昀,他尝到了承昀划落在唇边的泪水。两人细细地吻,承昀无声的哭,这吻带著泪水咸涩的味道。
      〃承昀你将眼睛闭上,我放开手。〃兆鳞的手缓缓移开,承昀果然将眼睛闭上了。
      兆鳞弯身取下了腰间佩带的大带,用大带蒙住了承昀的眼睛,蒙得很紧密。那誓言毕竟关系到了承昀的父亲,无论兆鳞相信与否,但承昀显然是不敢儿戏的。
      〃你喝醉酒骑马外出,庆祈找到我这里来,我想你该是在城外木屋,一过去,人果然在那里。〃
      兆鳞抱著承昀,简略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他知道承昀喝醉酒是因为自己送他那坛梅子酒,也知道承昀酒醉时骑马外出是为了找自己。只是醉迷糊了,人跑到那木屋去。
      〃承昀,想我吗。〃兆鳞抱紧承昀,轻声低语。他人坐在床上,靠著墙坐著。
      承昀没有说话,他安静的躺兆鳞怀里,将脸贴兆鳞胸口,感受兆鳞身上传来的热度与气息。他想兆鳞想得几乎快疯了,这一年里,心中的苦楚,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真可算是一寸相思一寸灰。
      兆鳞拉被子裹住自己与承昀,承昀紧紧抱著兆鳞,就仿佛一但他放开手,兆鳞便不见了一般,而这也再次只是一个梦而已。
      兆鳞也不再说话,只是抱著承昀,或许明日将要再次长久的离别,可今夜,即使只是这样抱著,也像是份馈赠,难得的馈赠。
      〃兆鳞。〃承昀低喃,他看不见兆鳞,只能用手指去感知,他摸兆鳞的背,肩,脖子,这熟悉的身体,是他梦魂萦绕所想的那人的,自己曾在梦中所一再梦到的。
      兆鳞则低头吻承昀,额头、唇、脖子、锁骨,他将承昀平放在床上,动情的吻承昀。两人的身体都曾相互亲密无间过,这一年里日夜思念的那人,就和自己独处在一起,也仅有这一夜,明日一别过,还要多久的时光才能再触摸到对方。
      不要是在梦里,醒来後,痛苦悱恻,无法入睡。
      对兆鳞而言,或许承昀日後身边会有其他人,无论是谁,那个和他同床共枕的人,所碰触到的这身体,是属於他的。
      而对承昀而言,无论他下过多大的决心,他都无法忘记兆鳞,他爱兆鳞几乎是不顾一切的。
      两人交缠过後;只是安静地躺在一起;兆鳞擦拭承昀额上的薄汗;他温柔的帮承昀将衣服穿回去,一件一件,将衣带系好,将承昀凌乱的头发梳好,拿出自己白玉质地的束发冠帮承昀束好。
      承昀看不见兆鳞,但能感觉到兆鳞动作的细心,能让兆鳞如此亲密对待的显然也只有他了。
      听到兆鳞在一旁穿戴衣物的声响,承昀起身沿著床沿走,他寻找兆鳞,手碰触到兆鳞时,承昀微微笑了。 他从未曾像个盲人一样的在黑漆之中生活,但他在适应。
      〃我帮你系衣带。〃承昀低语,他的手摸过兆鳞的胸膛,来到身侧,找到了衣带,他系衣带的动作很灵巧,即使看不见也不妨碍,想来是熟能生巧的原因吧。
      兆鳞握住承昀的手,将承昀拉入怀中,抱紧承昀。
      〃天快亮了是吗?〃承昀低声问,他的处於黑漆之中,并看不见窗外的景色,但隐隐觉得自己该离开了。
      〃承昀,明年,在那木屋之中,我等你。〃兆鳞说,他搂承昀的双臂力气很大,以致承昀感到压迫,几乎无法呼吸。
      〃我。。。不能。。。〃承昀抓住兆鳞的手臂,显得很激动。
      〃兆鳞,我要册妃了,你知道吗?!〃承昀激动地说道,他今夜本不该留下来,他纵容了自己的情感,也让兆鳞越发的割舍不断。
      可他如何让兆鳞等他?等他父王百年之後吗?兆鳞根本不知道那个毒誓,不只是以一人的命去起誓的,而是以两人的命去起誓的,也包括兆鳞。他如何能和兆鳞在一起?况且,即使不谈毒誓,以他的身份,对他父王的愧疚,也使得他永远不可能抛弃一切和兆鳞在一起。
      他如何能答应让兆鳞等他?
      兆鳞一阵沈默,他自然知道,但从承昀口中说出感觉却是不同的。
      〃那你要我如何?〃兆鳞问,他的声音很冷静,若是承昀身边有了其他人,那麽承昀希望他如何?
      兆鳞的质问没有得到回答,於是他便将承昀说不出的说出口。
      〃就像。。。你我未曾相识那般吗?〃
      这句话,仿佛是把利器,捅在了两人的心口。
      〃那好。〃兆鳞应声。
      承昀呆滞了,他望著兆鳞,即使看不到。
      〃我也不会再送你梅子酒。〃兆鳞说,他看到了承昀呆滞的模样,但话语却仍旧说得平淡。
      〃如果我真如此做,你就不会难受吗?〃
      兆鳞的话语里带著几份不快,他确实不能容忍承昀册妃,不能容忍承昀和别人同床共枕,他心里嫉恨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况且,承昀有要决裂的念头,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兆鳞感到恼怒,他不甘心不肯放弃也放弃不了。
      〃 承昀,明年,在那木屋中,我等你。〃兆鳞仍旧将话语说了一遍,他不容许承昀否绝,不容许承昀与他决裂。
      这是他心里的一丝寄托,他不能见不到承昀,碰触不到他,那麽一年相会一次。他可以等他,等到这份痴情醒悟的那天,倘若真的有醒悟的那一天的话。
      〃你何苦。。。〃承昀声音哽咽,他说不出话,他亏欠兆鳞太多。若真有可能,两人能在一起,即使让他失去了双眼,再看不见这世间的花红草绿,生动豔丽,他也不会有一丝惋惜。
      〃我并不苦。〃兆鳞知道承昀同意了,笑著将承昀揽紧。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兆鳞在承昀耳边深情吟道,他的声音带著笑意。
      承昀抱住兆鳞,将头枕兆鳞肩上,他取下了蒙住他双眼的大带,看见了兆鳞的寝室,两人刚躺过的那张床,床上的被褥尚且散发著两人的体温。他看见了兆鳞的背,他穿著一件直裰,身侧的衣带是自己亲手为他系上的。
      承昀合上了眼睛,一滴泪水划落眼角,他呢喃著这熟悉的词句,抱紧这一生无法失去的挚爱。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佳期如梦。
      第二十五章
      兆鳞巡按江南八府,回朝复命後,便得到了提拔,任命为大理寺左少卿;官居四品。与他同入翰林院为庶吉士的同僚中,反而是他官运最为亨通,倒也算是怪事。除兆鳞外,大概也就是怀璧,他始终没有离开翰林院,在里边有很好的人脉,日後的仕途,显然也是十分的平坦开阔。
      兆鳞知道他朝中的交好,大多都是和他官位相近; 的人,提拔他的不是朝中的重臣,而正是皇帝本人。
      每每早早进入金銮殿,参与朝政时,兆鳞并不惊讶於皇帝的勤政与英明,似乎在这位年轻皇帝心中,整个帝国的病疾他都是一清二楚的。
      即使两人曾经有过针锋相对,但在朝殿上,君是君,臣是臣,可能是亲自目睹了新皇帝的种种政绩,也因此兆鳞对皇帝的敌意,在後来逐渐的淡去了。
      皇帝曾经做过不光彩的事情,拆散了兆鳞与承昀,但他似乎也没有做绝的念头,若是他还对兆鳞怀恨在心的话,他有的是办法折腾兆鳞。
      身为大理寺少卿,兆鳞的官职不可谓不高。兆鳞的父亲知道他升迁後,便又写来了一封信,自然也提及了成家立业的事。兆鳞这次没再敷衍了事,写了封长信,谈及了他在京城有位心仪的人,只是没能在一起,能否给他三年的时间,当他将此人忘了,再谈及婚事。说至此,兆鳞又怕他父亲不相信,便说这事可以询问柳晋。
      之所有定三年之期,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兆鳞并没有提及他所心仪的是位男子,当然也更不会提及那人还是位世子。
      柳晋也蛮倒霉的,看来他只能帮忙遮掩下了,让他说慌隐瞒还真有点难为他了,但谁让他与兆鳞是挚友呢。
      这封信托人对回扬州後,家里的来信便很少再提起兆鳞的婚事。倒是兆鳞的大哥会问兆鳞他那位心仪的女子是谁家的闺女,年方几何之类的。兆鳞就无奈避过不谈,但兆鳞的大哥却是个十分敏锐的人,哪容许兆鳞避重就轻。再写信过来,便问是否是位烟花女子,你要真喜欢那女子,先娶个大房,再将她迎进门,爹那边我去劝说之类的。
      兆鳞对他大哥颇为敬重,第一次没肯说,被一再质问,最後只得回信说并非女子。
      以兆鳞大哥的稳重,说不定他阅信後便将信纸烧了,这事他谁也不会告诉,兆鳞很清楚他大哥的姓情。
      於是随後的几月内,兆鳞只收到他父亲及其二哥的来信,大哥竟是一封也不写了。後来有一日,兆鳞收到柳晋的来信,柳晋在信中说,实在是骗不了你大哥,我便什麽都说了,他最初还以为是小唱、娈童,你可真是不省事啊,
      兆鳞没有成家的念头,即使他喝了明泉头子的满月酒,在热闹的酒席上,与他年龄相近的几位交好里,没有妻室的也就只有他一人。
      在别的官员看来兆鳞古怪的很,无妻无子,府中也没有貌美的侍女或是娈童,何况即使和众人前去听曲喝酒,无论身边服侍的女子再美豔都不会多看几眼。
      也不知道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兆鳞的身边的同僚及属下私下传言了一个关於进入仕途的富家子弟与小家碧玉的凄美爱情故事,两人非卿不娶不嫁,最後没能圆满,空留了一方肝肠寸断,思念哀痛。
      兆鳞知道後,笑笑了之,他和承昀只是隔了银汉,隔了漫长的光阴,哪是柳晋那类的故事,他这分明是牛郎与织女而已。
      兆鳞在家中与承昀相会那夜过後,承昀便回了怀庆府。那之後,再也没有听到关於郑藩世子册妃的事情。
      承昀也在等待吧?等待著哪日能将他忘了,那麽便也去娶妻生子,让心中对高堂的愧疚得到弥补。不孝有三,无後为大,何况承昀是独子,他又该如何面对他父亲的置疑呢?
      怀庆府的菊花漫山遍野的开着,远远望去,极其美丽。在承昀的记忆里,家乡便是如此的,有怀菊的淡雅和美丽。
      年幼时,他父王总是于秋后设菊花宴,诸多人聚集在一起吟诗作对,品菊花酒,尝菊花肴,吃菊花糕。
      那是总是如此热闹,席间不乏有当时的名士才子。
      多年的牢狱之灾,被囚禁的不只是身躯,失去的有不仅是自由与尊严。即使恢复了身份与地位,但却还复不了当时的心境与恣意。
      野外的轩榭,与寥寥三四位隐士,围坐在一起,谈论的是魏晋的风雅,山水的乐趣,再无关朝政杂事,黎民百姓。
      当年郑王便是因为为民清愿,忧国忧民,忤逆了沉溺于修道不理朝政的先帝,为此被削爵囚禁,险些连姓命也丢弃了。
      在高墙内的囚禁生活,痛苦且孤寂不堪,也是在那时候,郑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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