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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严重?不是说张大户发现金乐乐时,她上半身在水面上吗?”岳鸣飞惊问。
“她是从水里挣扎爬上来的,可身体机能受损太严重了,能活下来就不错了,现在还不一定呢。”秦望说完就用狐狸一样的眼睛盯着我们,就像是我们把金乐乐推进江里一样。
我被盯得不舒服了,想要去看金乐乐有没有被推出手术室,可秦望却叫我们先坐下来,他要问一点事情。和我猜得一样,秦望怀疑有人将金乐乐打伤,再推下江里。我想要说实话,岳鸣飞却抢先撒谎,跟秦望交代,昨晚他和我睡在一起,哪里都没去。现在天气那么热,哪个正常人会睡在一起,又不是老公老婆。无奈,岳鸣飞先那么说了,我总不能当着秦望的面否认,这会让岳鸣飞的嫌疑更大。
幸好,秦望只是在医院问我们,想必手上并没有证据,否则早将我们带回公安局审问了。过了一会儿,我看到金乐乐的父母从医院里出来,心里才明白,这是他们强烈要求调查的,秦望只是拿我们来交差罢了。金乐乐的父母也是从渡场走出来的人,现在已经退休了,他们看到女儿遭了这么大的罪,肯定不会认为那是一场意外。
我和岳鸣飞见过金乐乐父母几面,算不上很熟,这次在医院碰面了,他们就不停地问,金乐乐为什么会掉进江里?胡嘉桁去哪了,为什么不到医院来?我在来的路上给胡嘉桁打过电话,可是他关机了,秦望也没有打通。金乐乐的父母哭天喊地,医院方面怕影响病人,派了几个人把他们搀去别处,以免影响其他病人。秦望虽然是应付差事,但他好像怀疑我们,反复确认了我们昨晚的行踪才离去。
岳鸣飞坐在椅子上,松了一口气,我见状就问:“你怎么不说实话?本来就不是你把人推下去的!金乐乐肯定是其他人害的!”
“这种事情怎么讲清楚?”岳鸣飞头疼地道,“你没看见秦望的样子,他先入为主,一开始就怀疑我们了。”
我无话可讲,岳鸣飞这话说得没错,秦望的确将我们当作嫌疑人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胡队长一直不见人影,怎么不去怀疑他呢,该不会秦望手里有证据吧?昨天有人把金乐乐的房门打开,请君入瓮,希望秦望不会去查指纹什么的,否则很容易知道我们曾经去过房间。
接下来,我和岳鸣飞一句话都没说,两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金乐乐被推出手术室。与此同时,我在心里想,金乐乐昨晚跟岳鸣飞说,胡队长不在渡场,这点反倒暴露了她的行踪。会不会金乐乐那么说,是故意给我们留线索呢?金乐乐不是傻子,为了保全性命,她肯定留一手,以防不测。莫非,神秘人就是胡嘉桁?是他下的毒手?
就在这时候,胡队长姗姗来迟,领着韩嫂和贾瞎子赶来了。他们听说了金乐乐的情况,每个人都哀声叹气,一个劲地问金乐乐怎么会掉进江里。我瞄了瞄胡队长,他倒是很冷静,不像我和岳鸣飞慌慌张张,也难怪秦望会怀疑我们。
等大家都坐下了,我就问胡队长:“你昨晚去哪了?”
胡队长想都不想,马上答道:“我就在渡场啊。”
“秦望刚才打电话联系你,打不通,我们也打不通。”我旁敲侧击地问。
“我的脚伤又犯了,拿药去了,正好手机没电了,你们当然联系不上我。”胡队长解释之后,马上转移话题,“其实你们可以联系苗姐,她会负责跟秦望和金乐乐父母沟通的。”
“我都不知道苗姐还算不算渡场的人。”我泄气道。
过了一会儿,一个医生走了过来,告诉我们金乐乐被推出手术室了,但还在危险期,即使能活下来,也可能成为植物人。金乐乐前额和后脑都有伤口,可医生无法确定,那是被人打伤,还是从河崖上摔下去时弄伤的。顿时,岳鸣飞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仿佛那件事是他做的一样。其他人则挂着担心的表情,将心底的秘密藏在面具之后。
等医生走了,岳鸣飞就小声地告诉我,他只是打伤了金乐乐的前额,后脑的伤绝对不是他所为。我怕隔墙有耳,嘱咐岳鸣飞别再说了,有什么私底下再谈。之后,大家一起坐在医院里,守着金乐乐,并分批去安慰金乐乐的父母。对于金乐乐出事的原因,谁都解释不清楚,金乐乐的父母又不认可那是一件意外,嚷着要警察查出真相。
胡队长不善言辞,安抚不了,等我们离去之后,金乐乐的父母又哭又闹,居然让秦望接了案子,甚至到渡场把金乐乐的私人物品都带走了,装模作样地做了现场侦察。我和岳鸣飞七上八下,现在说实话太晚了,否则金乐乐的父母一定会将我们当做凶手。事实上,我们不是真凶,不如让秦望去查好了,也许能比我们找到更多的线索。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漫长的一天,大家晚上在食堂吃饭时,纷纷议论金乐乐的事,还问彼此昨晚在哪里。我想起岳鸣飞曾给金乐乐打过一次电话,万一秦望去查通话记录,他该怎么解释?不过,我昨天晚上和贾瞎子提过那件事,他倒是可以做证,岳鸣飞打电话是想给大家买夜宵。至于金乐乐为什么撒谎,夜里不在渡场,那就让秦望查下去吧。
可我实在想不出,渡场的同行会那么狠心,将金乐乐置诸死地,也许是外面的人干的,但外面的人怎么对渡场的事这么了解?
这天晚上,我看到金乐乐的房间空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她有过错,但不至于遭那么大的罪。不知道金乐乐搜集的秘密在不在房间里,如果在的话,现在秦望应该发现了。我一个人绕着渡场,在草地旁散步透气,琢磨着秦望要是查到真相了,该怎么把最近的事都告诉他,好让他追查唐二爷的死。
当经过办公楼时,我愣了愣,警察没有将办公室的东西带走,金乐乐会不会把秘密藏在那里面?我昨晚没在金乐乐的房间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她那么精明,不太可能把东西藏在房间里,让神秘人偷去。夜幕已经降临,我看大家都在房间里,于是蹑手蹑脚地摸到窗户旁,伸手钩住了里面的钥匙,悄悄地打开了办公室。当然,我没想过要戴手套,以防留下指纹之类的事,因为这些地方不算私人领域,渡场的人都来过,没有指纹才奇怪呢。
我不敢开灯,只是亮起手机屏幕,随处照了照。办公室的桌子上都是些报纸和文件,一直没人动过。我想了想,金乐乐在办公室待的时间很长,比在宿舍里还要长,如果有秘密的话,她肯定藏在这里才对。于是,我将那沓又厚又乱的文件翻了翻,一本书就从文件底下露出来。
“书?”我好奇地抽出那本书,凑近一瞧,那是阿加莎写的《哑证人》,原来金乐乐房间缺少的那本书就在这里。讽刺的是,金乐乐现在就是“哑证人”了,不管她之前知道多少秘密。
这时,我想把书放回去,书页里就掉下来一个信封。我拾起来一看,那封信已经被拆开了,可收信人不是金乐乐,而是我的名字——黄丁意。渡场的位置比较偏僻,邮递员很少过来,有什么文件都是由金乐乐接收的。我来渡场那么久了,从没收到过信,当即很好奇,金乐乐为什么要截住我的信?信封上的邮戳投递地址是彝山镇,时间是5月10日,这是最近寄来的信。
我百思不解,不知道谁给我寄了这么一封信,于是将信封抖了抖,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子上。昏暗之中,我将倒出的东西拿在手上,借着手机屏幕的朦胧光线端详了几秒,随即恍然大悟,这就是金乐乐知道所有秘密的关键!
卷二《魔鱼吞桥》
01。莫迪利阿尼
渡场的办公楼里蚊子横飞乱舞,我拿出手机屏幕照明时,它们就拥过来叮咬,害得我手臂又痒又疼。金乐乐宿舍里的东西都被秦望带走了,为的是应付金乐乐父母的要求,走个过场罢了。办公楼里的东西还没人翻过,我从桌子上的文件底下找到了阿加莎的《哑证人》,没想到里面竟夹着一封信,更奇怪的是,收信人不是金乐乐,而是我。
“这死女人,居然敢截我的信,难怪她什么都知道!”我又气又同情地想,“好奇害死猫,八卦害死人啊。”
我挠了挠被蚊子咬过的地方,然后将被拆开的信抖了抖,里面就掉了一张纸出来,轻轻地落到了桌子上。我到渡场大半年了,连爸妈都没写过信给我,谁会给我写信呢?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要联系不会打手机吗,还写什么信!我困惑地从桌面上把纸张拾起来,通过手机屏幕的朦胧光线瞧了瞧,那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只有许多颜色,是几十个同心圆。
“广告宣传单吗?”我费解地想,“谁给我寄这种烂东西?”
再一看,信封上的字迹有点眼熟,可又不敢完全确定。自从毕业了,我就很少再动过笔,也没看过别人写的字。可金乐乐把信藏在隐秘的地方,一定有她的意图,她不是省油的灯,既然特地选了《哑证人》来藏信,那她肯定想过,昨晚去水库会有凶险。蚊子越来越多,我被咬得太难受了,想要带着书和信溜出去,此时就想起来,这笔迹之前看见过!
前段时间,我和岳鸣飞偷了钥匙,钻进唐二爷的房间里,在他草席下找到过许多生日贺卡和信。那些生日卡片是给李小爱的,可惜都没寄出去,信封只写了名字,没写地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拿着生日卡片和信封研究过一段时间,因此对那些笔迹还有些印象,初看就觉得很眼熟。
我心中激动,怕被人逮住,随即悄悄关上门,飞快地逃回房间里。关上了灯,点燃了蚊香,我就闷在热气腾腾的宿舍里,拿出手电仔细看那封信。邮戳是5月10日,那时唐二爷已经死了,他怎么给我寄信呢?不过彝山镇是小城镇,如果把信投进邮筒里,有时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才有邮递员来收信,时间有延迟倒能解释得清楚。
“这么说来,唐二爷可能在出事前给我留了一封信?”我难以置信,深吸了一口气。或许,金乐乐也猜出唐二爷死前留了一手,于是依样画葫芦,在去水库的当晚就留下许多线索,想以此警告神秘人不要对她动手。遗憾的是,金乐乐高估了我和岳鸣飞,她埋的线索太深了,老子又不是大侦探波洛,哪里看得出她的意图。
我在床上打了个翻身,心里骂了一句,唐二爷也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非要搞侦探游戏。可我转念一想,唐二爷那么小心翼翼,八成是怕信被人截住,所以不敢写得太直白。事实证明,信确实被人拆了,若非我偷偷去翻金乐乐的办公室,恐怕永远不知道唐二爷给我留了一封这么重要的信件。金乐乐偷拆了信,一定看出了多彩同心圆的含义,可我却无法参透。
这一晚,我实在太累了,躺在床上,牙没刷,脸没洗就昏昏入睡了。早上一过,鸟儿唧唧喳喳地乱叫,吵醒了我。睁眼的那一刻,我敏感地摸了摸床头,以为信被人偷走了。幸好,信还在床头,门也没有蹊跷地被打开。看来,能自由进出我房间的人只有金乐乐,她现在躺在医院里,怪事就停止了,但害她的人是谁呢?
上午,苗姐破天荒地光临渡场,她看见我在刷牙洗脸,很不满意地嘟囔了几句,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