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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过,我们想,此后你也许会想起什么线索吧?于是顺便再来看看。”
“我没有想起其他什么……”究一回答道,心里颇感扫兴。不管有多么不愿意,也不可能将他们赶走,最后只好回答久保那过于恭敬的问话……
母亲的公寓地处五反田。1月4日早晨,究一说要回札幌便离开了母亲的家。公司里是7日开始上班,但他对母亲谎称4日下午分社要召开新年后第一次会议,其实他与白坂美和子约定4日和5日与美和子一起过。
但是,究一离家后并没有马上去美和子的住处,美和子的父母住在水户。他知道美和子正月期间要去探望父母。4日下午4点以后她才回到自己的家。
因此,他逛书店看电影消磨时间,然后按约定在4点钟去了地处大井町的美和子住宅。
美和子已经回到家里。
“这下我放心了!倘若你赶不上电气列车,还没有回家的话,我又不知要在哪里流浪了……”究一说道。不料,美和子的回答令究一大吃一惊。
“你真会瞎担心啊!说实话,我1点半就到东京了,还到你母亲那里给她拜了年才回来。”
“你去我妈妈那里了?”
“是啊!我回老家里想明白了,还是应该让你母亲高兴,而且也想掩饰一下……趁你不在家时,她看见我去拜年,就绝对不会想到我们两人已经事先约定……”
“我妈妈说什么了?”
究一问。藤乃有着一种极其独特而敏锐的洞察力,从美和子的态度和言词里或许会察觉到什么。
“好像很高兴。我说明天下午和朋友一起去滑雪,她还对我说,你倘若如此喜欢滑雪,趁究一在札幌期间,想不想去北海道滑雪……”
“不!你上当了!我妈妈是在试探你呀!她肯定是在怀疑我们两人事先就是这样约好的,因为你回答得太流利了!……我妈妈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
不幸被究一言中。母亲藤乃打电话来了。
这时,两人已经在床上忘情地做爱过以后。因为嗓子眼里干渴,想要喝啤酒,两人都披着长袍,回到客厅里。
就在美和子从冰箱里取出啤酒放在桌子上的一瞬间,电话铃声响了。
“是谁呀?现在这个时候!”
美和子感到纳闷,小跑着走到放在厨房和客厅之间的电话机旁。
“喂!我是美和子。”
美和子接起听筒说道,但她旋即改变了语气。
“呀!对不起了,我不知道是你。”
而且,她对着究一用手指了指,便竖起大拇指。
“呃?是我母亲?”
究一用嘴唇蠕动着问道。
美和子点点头,又对着听筒。
“你是问究一君在吗?不在。他没有来这里啊!刚才不是说他回札幌了吗?……嘿!我这里怎么也……不!我不会做那种事的!”
她用辩解的语气答道,表情也一反常态,一副极其认真的模样。
打完电话以后,据美和子说,藤乃是怀疑究一来了这里,才打电话来询问的。
难道她已经感觉到了?或是打电话到分社找究一,得知公司里7日开始上班,便推测究一准在美和子那里……
看来警察非常重视这个电话。原因之一,是4日那天自从这个电话以后,没有人再与藤乃交谈过或看见过她。警方将此看作是她最后的电话。再者,警方估计,这个电话结束时,藤乃也许会脱口讲出不合常理的话来。
据美和子说——
藤乃最后说:
“倘若究一来你那里,请你转告他,我和他再见了。是再见呀!”
“什么?你说再见?”
美和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
“是啊!再见……”
接着,藤乃挂断了电话。
“奇怪呀!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清楚,好像确实是说‘再见。’”
美和子将电话的内容告诉究一之后,侧着脑袋感到纳闷。
“你没有听清楚?难道她是在服安眠药?”究一道。
自从究一在札幌上班以后,藤乃常常诉说睡不着觉,在找附近的医生配制安眠药;而且,她有几次在服用安眠药之后,脑袋昏昏沉沉的时候,打电话到究一在札幌的住宅里。
“也许是的。你母亲说:‘美和子君,你给我说实话,究一现在究竟是不是在你那里?’语气听起来很低沉,很神秘,很吓人的……”
究一当时和美和子两人得出这样的结论:藤乃服用安眠药后神思恍惚,糊里糊涂地打电话到美和子的家里。
“难怪啊!”久保说道,“你母亲最后的话,是说:‘你转告他,我和他再见了。’这话,你怎么样理解的?”
“刚才我也说过,她是因为服用了安眠药,所以才开始神思恍惚,说出莫名其妙的话来。当时我就是这样理解的
“是啊!这一点确实没错,但……”
“要说起来,服用安眠药,好像也是为了打发寂寞,所以不难想象,她当时心情应该是很低落吧?儿子去了很远的地方,这种凄凉的感觉就变成‘再见’这句话……”
“那么,你母亲的情绪为什么会如此低落?据我们调查,你母亲是一个非常硬气的人,觉得她不太可能情绪低落……”
“这……那样的事不能说绝对没有……”
“也许无意中泄露你事先约定去美和子公寓的事。不!也可能是给了你母亲这样的暗示,因此,你母亲才打电话到美和子的公寓里去……”
“暗示……”
“怎么样?关于这一方面的情况,你没有听到美和子说起什么吗?”
久保眼睛里难得地闪出光来,问道。
“没有……其实,那以后,还没有与她静下心来见面过,今天正想要打一个电话给她。”
“我向你提一个问题。”另一名年轻的刑警问道。
“你问吧,什么问题?”
“你没有接你母亲的电话吗?”
“是啊!我没有接。我骗母亲说是回札幌的,倘若去接电话,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那么,白坂美和子家的电话机性能怎么样?”
“你说性能?”
“譬如,在打电话时,在稍稍远一些的地方有人咳嗽,对方能听到咳嗽声吗?”
“这个……你是认为我在咳嗽,让母亲听到了咳嗽声吧?这我不知道,我记得自己没有咳嗽过。”
“倘若是性能好的电话,对方的说话声,在稍远的地方也能够听到,这一点怎么样?”
“不!当时母亲的声音没有传到我这里。如此说来,也许是性能不太好。”
“嗯……”
年轻刑警感到很满意,以后再也没有提问。
两名刑警的提问并没有让人感受到是他杀,因此究一觉得自己是庸人自扰。
只是,他杀的可能性的确并非没有。
藤乃的死亡推断时间,是4日下午到6日中午。据说,由于尸体发现得迟,而且放置在浴池里这一特殊的状况,已经难以确定再短的时间范围。
不过,4日下午5点左右,藤乃打过电话给美和子,所以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此以后。
警方认为,藤乃服用安眠药熟睡着时,有可能有人进屋脱去她的衣服,将她搬到浴室里割断她左手腕的静脉。或者是在第二天或第三天有人来访,来访者让藤乃服下安眠药,用同样的手段杀害她。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怎样,来访者都必须与藤乃熟识。藤乃公寓的房门虽然不是自动上锁的那种,但她在屋子里时,有着上锁的习惯,因此,要进她的房间,需要让她开锁。
不过,她有时偶尔也会忘记上锁。至少,究一遇到过三次这样的情况。
起码,在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房门就没有上锁。隔壁房间的主妇因什么事情去找她,按了几次门铃也不见动静,便试着旋转门把手,不料房门打开,这才发现了尸体。
根据自杀的人不会不锁房门这一经验,警察开始时大多认为是他杀,但究一说藤乃时常也会忘记锁门,再结那个“再见”的电话,人们又大多倾向于自杀的结论。
刑警们离去以后,究一顿感疲惫,横躺在沙发上。
“我们离婚的原因,你知道吗?”
河豚生鱼片送来以后,征介问道。刚才他正要说出可疑人物的名字时,见女侍进来,便停住话头没有说下去。此刻,他的提问好像忘记了刚才想要说下去的话。
“记得是说父亲有情人……”
“你妈妈对你这么说的?但这不是事实。你认识一个叫王船悟的人吗?”
征介一边从盆子里掀起切得很薄的河豚片,一边窥察着究一的表情。
“我认识的。我在读中学时,他是我的家庭教师。当时是城南大学的学生……”
三船悟今年还寄来了贺年卡。他在大学毕业以后,曾进报社工作,后来与上司吵架后辞职,现在在首都围内的某市编辑市志。
“你妈妈与他的关系,你没有发现吗?”
“关系?这是什么意思?”
“男女关系呀!”
征介的话好像是捕风捉影。
“难道……”
“不是难道,是真的呀!是因为某件事被我发现,我责问她时,她自己提出要离婚的。你妈妈这个人很要强,只要被抓住一次把柄,就不愿意再将婚姻生活维持下去。”
“真没有想到……那些事,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但是,究一心里在想,三船的确是一个好男人,有着运动员一般的优美身材,轮廓分明的面颊上有着一种刚毅的神情。
“当时你妈妈三十四岁,作为女人正处旺盛的时候。我又经常到处出差,现在回想起来,不能光责怪她……但是,三船悟至今还是独身,你知道是为什么?”
“……”
究一漠然地摇摇头。
“去年,不!现在刚过了年,这么算起来是前年,盛夏的时候,我在贵族花园见到他了。那次还是他主动喊我的。他已经喝了很多酒。他请我坐到他的桌子边上,我想这家伙给我面子,我也不能对以前的事总是耿耿于怀,便坐到他的桌子边,敬了他一大杯啤酒;于是,他发了许多牢骚,埋怨自己现在还是独身,主要是那个人总是给他添麻烦。他说的‘那个人’,就是指你母亲……我仔细一问,他甚至还对我说,他们现在还每月见面一两次,而且你母亲对他说,倘若他与其他女人结婚,她就要冲到那个女人那里,将以前的事全部向对方抖露出来……”
“这是真的吗?会不会是他编造的……”
究一说道。他心想,母亲这个人,为了独占一个男人,也许真会那么做;但是,到底能不能相信此话,这是一个疑问。
“倘若是编造,他得不到任何好处吧?至少,我觉得不像是编造的。”
“嗯……不过,母亲是四十六岁啊!”
“年龄没有关系啊!而且,她不是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年轻吗?”
“嗯。看上去至少年轻三岁……”
“反正,我感觉到那个三船悟的生活全都乱套了,而且对你母亲好像怀有非常复杂的想法。对了!还提起你的事呢!说究一君的结婚问题肯定也会起波澜……”
“是吗?他寄来贺年卡时,上面还写着:在市志当主编,工作很紧张……”
“当然不能在贺年卡上流露真情吧?我刚才说的那个可疑人物,就是指三船。在《东西新闻报》上读到有关他杀嫌疑的报道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三船。倘若他对我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