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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佐兵卫临终的时候,除了这八个人全部在场之外,还有一个对佐兵卫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也在。不用说,这号人物当然是野野宫家的遗孤——珠世,珠世当时二十六岁。
虽然每个人都守候在奄奄一息的佐兵卫身旁,但从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悲凄,除了珠世之外,每个人都流露出焦躁的神情。
只要体弱的佐兵卫一张开双眼,他们的眼里即充满了猜忌与不安,除了追随佐兵卫的视线之外,还不断窥探着对方的神情。
其实,他们之所以焦躁不安,是因为佐兵卫到现在还未曾交代遗言。大家都担心,如此庞大的犬神财团在他死后,将由谁来继承?而那么庞大的遗产又如何分配?
眼看着佐兵卫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长女松子终于忍不住了,她探身向前说:
“爸爸,您有没有遗言?快说呀!”
不知道不是不松子的话唤醒了佐兵卫,只见他勉强睁开双眼。
“爸爸,如果您有遗言要交代,就快说出来吧!大家都想知道您有什么遗言要告诉我们。”
佐兵卫很快就了解松子的意思,他微微一笑,举起一双手指指向坐在末座的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犬神家的法律顾问——古馆恭三律师。
古馆律师发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便轻轻咳了一声说:
“佐兵卫的遗嘱的确是交由我保管。”
古馆律师的一席话立即引爆这枚定时炸弹,除了珠世之外,每个人都不敢相信地瞪着古馆律师。
“有遗嘱?”
竹子的丈夫寅之助语气急促、喃喃自语道。
他咕哝之后,又慌忙从口袋里取出一条手帕,擦拭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尽管当时还是严寒的二月天。
“什么时候公布遗嘱呢?是不是等爸爸驾鹤西归之后就立即……”
梅子的丈夫幸吉也露出相当焦虑的神色,急切地问古馆律师。
“不,根据佐兵卫先生的意思。这份遗嘱必须等佐清回家后才能公布。”
“佐清?”
竹子的儿子佐武脸上充满了不安的神色,喃喃低语着。
“但是,万一佐清没有办法回来的话……虽然这么说似乎不太吉利,可是……”
松子一听到佐武这么说,立刻瞪了他一眼。
一旁的梅子不顾姐姐的表情如何,也快人快语地说:
“是啊!虽然佐清还活着,但毕竟他还在缅甸啊!何况在他回国之前,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呢!”
“如果遇到这种情况……”
古馆律师又清了清喉咙说:
“如果佐清迟迟没有回来的话,遗嘱就在佐兵卫先生死后一周年的忌日当天公布。至于遗嘱公布前的这段期间,犬神家的事业、以及财产的管理,全部都由犬神奉公会代为处理。”
大家听完古馆律师这番话,皆各怀心事,沉默不语。只有松子以夹杂着希望、不安、和憎恨的眼神注视着佐兵卫的脸庞。
佐兵卫依然浅浅一笑,双眼无神地依序看了每个人一眼,最后他的目光停在珠世的身上,便再也不动了。
一直为佐兵卫把脉的医生,此时则以平静的口吻向大家宣布:
“犬神先生已经走了。”
犬神佐兵卫就这样为他传奇的一生画下最后的句点,享年八十一岁。
现在回想起来,他走的那一瞬间,也是日后犬神家发生喋血案件的开始……
第一章 绝世美人
神秘信函
佐兵卫死后的八个月左右,也就是十月十八日那天,位于那须湖畔的那须旅社来了一位客人,并且订了一房间。
这位客人年约三十五、六岁,头发十分浓密,外表看上去并不起眼,体型也不高,身上还穿了一件发皱的毛料和服,而且一紧张,说话就会有点口吃。
他在旅客登记簿上签的名字是金田一耕助。
如果各位看过“本阵杀人事件”等一系列的侦探小说,想必对这位人物交不陌生。不过为了顾及头一回看本书的读者,我还是稍为介绍一下他。
金田一耕助可说是一位独具特色的侦探;虽然他的外表乏善可陈,而且当他推理到兴奋的时候,除了口吃的毛病会加重之外,还会情不自禁地猛搔那头乱发,说不上什么高尚的气质,但是他的推理智慧却实在无人能及。
金田一耕助在女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面向湖畔的二楼房间,他一进房间,就立刻请接线生为他拨了一通外线电话。
“啊!那么说一个钟头之后见,嗯……好的,我等你。”
他挂上电话后,便交代女服务生:
“一个钟头之后会有人来找我,到时请你带他来我房间。我的名字是金田一耕助。”
女服务生点点头转身离去,金田一耕助则先洗个澡,然后才脸色凝重地从旅行袋里取出一本书和一封信。
那本书是一个月前由犬神奉公会所发行的“犬神佐兵卫传”,而那封信的寄件人则是在那须市古馆律师事务所工作,名为若林丰一郎的人。
金田一耕助叹口气,不断翻阅那本他已经读过好几遍的“犬神佐兵卫传”,过了一会儿,才把书本放在一旁,从信封里取出若林丰一郎写给他的信。
这是一封相当怪异的信,信中内容如下:
金田一耕助先生亲展:
时值秋寒时分,不知尊台是否康健、繁忙如昔?小北未曾与尊台谋面,却突然提笔写这封信给您,虽唐突,然而有事相求,实不得不出此下策。
相烦之事无他,乃是关于另外附寄之“犬神佐兵卫传”一书里的主人翁——犬神佐兵卫先生家属之事。因为最近犬神家族即将爆发一桩非比寻常的事件,令人忧心万分,而这非比寻常的事件,正是尊台最擅长处理的喋血案。
小弟每思及此事,即忧烦至整天无法阖眼。如果任事态继续发展下去的话,恐怕会演变成无法收拾的惨案,为防范未然,请尊台务必移驾至那须调查一番。
尊台读至此处,或许会以为小弟精神状态异常,但请相信小弟绝非发狂这徒,实因小弟太忧虑、太挂心、太害怕之故,才会出此下策,劳烦尊台。
另,尊台抵达那须之时,请挂通电话即信封上注明的古馆律师事务所,小弟定当即刻拜访尊台。
最后,小弟万分盼望尊台不会将此事等闲视之。
若林丰一郎敬上
附记,此事请务必保密。
当初金田一耕助一收到这封咬文嚼字的信时,几乎为之瞠目结舌。
若林虽然希望别人不要把他视为狂人,然而在看了他的信之后,想不认为他发疯也难。
因为信中曾提及犬神家族即将发生喋血案件,而且会有人因此丧生,但除非写这封信的人就是凶手,否则他怎能预言这种事呢?
不过话说回来,计划杀人的人,照理应不会将这种计划告诉别人,所以若林在一郎应该不是凶手。
那么,是他在无意中得知某人有杀人计划吗?但若真如此,他大可以直接暗示那些即将会有生命危险的人啊!就算他不方便告诉警察,不方便当面对当事人说,那他也可以用写匿名信的方式通知当事人嘛!
总之,这封信写有许多矛盾之处,所以金田一耕助刚开始原本打算对这封信一笑置之,然而信中有一段内容却引起他的注意。那就是——
如果任事态继续发展下去的话……
(也就是说,这件怪异的事件现在已经发生了。)
另一个让金田一耕助在意的原因是,写这封信的人是个在律师事务所工作的人。
一般来说,在律师事务所里工作的人通常都是律师,而如果对方是律师的话,或许就真有可能知道别人的家庭秘密,或是探知这个杀人计划。
金田一耕助因此反复研读这封信,同时也试着看随信附寄的“犬神佐兵卫传”。当他从书中了解到犬神家复杂的家族状况时,立刻对本次事件产生极大的兴趣。
而佐兵卫的遗嘱必须等他孙子回家才能公开这件事,也让金田一耕助越来越感好奇,因此他匆忙处理好手边的事情之后,便提着一只皮箱来到那须市。
金田一耕助把信和书放在膝盖上,专注地思考这件事情,这时,刚才那位女服务生正好为他端来一杯茶。
“啊!请等一下。”
金田一耕助连忙叫住即将离去的女服务生。
“请问犬神家位在那须的哪里?”
“犬神家就是对面那栋建筑物呀!”
金田一耕助顺着女服务生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湖畔的对面,见到一栋漂亮的乳白色公馆。
看来,犬神家的后院直接面对湖水,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很大的水闸和湖水相通。
“那真是一栋宏伟的建筑呢!可惜佐兵卫先生的长孙还没回来,因此那栋房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唉!他的孙子到现在还没有音讯吗?”
“佐清先生前几天捎来消息说,他现在巳到博多,他母亲知道后,非常高兴地前去准备接他回家。我想,他们大概这两、三天就会回到这里了。”
“哦,他回来了啊!”
金田一耕助一边说,一边感到胸口一阵悸动,第六感觉告诉他,似乎有事要发生了。
这时,犬神家的水闸缓缓升起,没一会儿工夫,就有一艘小船从犬神家驶出来。
只见小船上坐着一位年轻女子,一个男人则来到水闸外的堤岸边,不知对船上的女子说了些什么。
小船上的女子和堤岸边的男人交谈了两三句之后,便挥一挥手,以熟练的技巧操控船桨,轻快地将小船划向湖面。
“那名女子是犬神家的人吗?”
“她是珠世小姐,虽然不是犬神家的人,不过她和佐兵卫先生的关系却非常深厚;而且她长得十分标致,人家都说,这么漂亮的姑娘,当今日本恐怕找不出第二位了。”
“哦,这么说,她是个绝世美女喽?嗯,有机会真想见见她呢!”
对于女服务生如此夸张的说法,金田一耕助并不以为然,不过他还是从皮箱时取出一副望远镜,把焦距瞄准小船上的珠世。
当他看见镜片那头珠世的那张脸庞时,一股说不出的悸动立刻贯穿他的背脊。
原来女服务生说的一点也不夸张,金田一耕助本人直到现在也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绝世美女。
镜头中的珠世脸部微扬,轻松地操控船桨,那份柔美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为的感觉。
金田一耕助又把镜头稍微拉长,以便看得更清楚些。
果然,珠世那卷曲的秀发、丰润的双颊、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以及令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的性感双唇随即映入金田一耕助的眼帘,此外,她那柔软、充满弹性的身体,以及玲珑的曲线更是美得叫人屏息。
金田一耕助忘情地凝望着珠世的身影;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珠世的表情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她操控船将的手蓦地停了,接着便大叫起来。
她这一叫,原来握住船桨的双手也跟着松开,小船开始重心不稳,倾向一边。
珠世眼中充满恐惧的神色,并发疯似的挥动双手。
眼看着小船要沉入水中,金田一耕助赶忙从藤椅上一跃而起!
意外
金田一耕助并没有忘记将有客人来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