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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唱了,别唱了,”只见春梅用手捂住耳朵说,“他真的就是李教授,你们相信我!他就是李教授,吓死我了!”说完,春梅便使出一股倔得出奇的力量挣脱了大家的包围圈,一个人朝外面飞奔而去。
“春梅,春梅,你等等大家啊,我们一起回去。”
但在庙宇四周找了一大圈后还是没有发现人,春梅早已经没影儿了。
“糟糕,她受惊吓了!电话也打不通了,”爱华急得额头直冒汗,“不行,我们必须立刻找到她。”
“这位小施主,你半个月之内是不能离开我们庙宇,否则将有大难临头。”瘦和尚在后面跟着爱华说。
“对不起,大师,管不了这么多了,”爱华不顾瘦和尚再三反对,还是离开了庙宇。
海燕倒是立刻镇定了下来,“大家先别急,以我对春梅的了解,她这次估计还是不会去别处,我们应该还是去宿舍找她。”
“好的,事不宜迟。”曼娟,小溪和其他几个女生也这样说。
那瘦和尚在后面追逐着说,“小施主,你真的不能离开庙宇的,要不你等我给你制作一个简易的护身符再走吧?”
几人以近乎光速拦下一辆的士直奔学校宿舍。
距离宿舍门口尚有一段距离,便听见屋内有正在放映惊悚片的声音。
“春梅,春梅,你开开门!”大家在外面高呼,“我们知道你一定在里面的,请赶紧开门啊!”
但里面没有任何呼应。
曼娟于是掏出钥匙,却试了几遍也没有动静,“难道门锁坏了?”曼娟狐疑着自言自语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我来吧。”爱华说完,便使劲用脚一踢,那木质板门砰然打开了——但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让大家吓得直接晕厥过去。
屋子里摆放着一把紫色油漆椅子,椅子上面摆放着一双布鞋,再往上看是一具女尸上吊而死的场景——那悬挂半空的女尸穿着的就是京剧里苏三的道具服!
“李教授死了?”小溪惊呼,“还是庙里那老住持?”
“都不是,她是春梅,死去的是我的春梅!”爱华将绳索解下后,如山考妣地哭泣道,“她是春梅,是我的春梅,是我的未婚妻,她已经没有了呼吸,但身体却还是热的,我来晚了一步,就差一步,我真窝囊,我真不是男人!”说完,爱华便自责地在自己的脸上不停地扇巴掌。
海燕内心也非常凄凉,在李教授的六个研究生里,只有春梅和自己是本科开始的同班同学,五年多的姊妹情就是一笔长长的账本啊!但见事已至此,也只能好自为之了。于是海燕擦了擦眼泪,安慰爱华说,“事已至此,你还是节哀吧,春梅是个好女孩,她一定会上天堂见到上帝的。”
“人都死了,还天堂个屁!”爱华声泪俱下道,“你们这些书呆子读书都读傻了,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啊?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从小就喜欢春梅,我家里有的是钱,就算春梅她小学毕业,我一样愿意娶她的!你们这些女硕士生都是傻子,傻子!”
说完,爱华便抱着春梅的尸体往屋外跑。
几个女孩跟着他跑的方向追过去,屋外的一幕让海燕吓得更厉害!昨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位蓬头垢脸的老奶奶就站在外头,口里念叨着,“春儿啊,娘亲来晚了一步,你都没有喝过娘亲一口奶水啊!”
说完后,那老妇人拿起手头携带的一个木鱼敲打了几下,“魂兮归来啊,魂兮归来,我的好女儿,是娘亲对不住你啊,二十年后让你再死一次,你是娘亲身上的肉啊。”
01。曼娟之死(上)
曼娟之死(上)
安葬完春梅帮她打理完所有的后事,海燕还带着同学们去心理医生那边咨询过,心理医生说,世界上哪来的鬼呢,是受惊吓过度了,这一切都来得太偶然了,京剧里穿苏三戏服的画面在她脑海浮现太多,所以她最后也不由自主地选择了穿上苏三的道具服死去。但爱华对这个结果无法接受,他坚持认为里面存在一场不为人知的阴谋,他还说要去公安局报案,但公安的同志对此并不热心,还讽刺他是个傻蛋。
李教授也从南京出差回来了,带来了一系列国内外关于古典文学的最新研究成果。对于春梅的死去,李教授也感到痛心疾首,但又无能为力。
李教授还为大家分发了一些会议上带回的讲义。曼娟一拿到手便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叫道:“怎么有种很浓的腥味啊?”
接着小溪也反映有次现象,海燕也好奇地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果然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但她作为班长和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不敢大叫出声来。
“哦,同学们,是这样的,”李教授扶了扶眼镜片说,“这几天呢,老师我陪同全国各地的一些教授外出钓鱼应酬去了,那鱼儿都是活蹦乱跳的,所以偶尔跳到讲义上来也是在所难免的。虽然讲义有点难闻,但内容还是很新颖的嘛,都是各位一流学者最新的交流成果。如果嫌弃它有腥味,大家可以去复印一份再读嘛。”
回到宿舍后,小溪边啃馒头便在网上看新闻。这时候,曼娟搬着自己所有的生活用品过来说,“春梅死后,我再也不敢住里面了,我必须要搬过来和你们住一个宿舍。”
“好啊,好啊,”海燕非常热心道,“我这床宽敞,恰好冬天快到了,我们可以互相暖脚嘛。”
见小溪在上网,曼娟便建议她看一下自己上传的那段关于李教授讲京剧的视频,然后飞快地拖到44分44秒的位置。
“啊——绿光——”小溪惊吓得将馒头吐到地上,“我看见李教授眼中发出的绿光——果然是真的。”
出于好奇,海燕也打开自己电脑用鼠标拖到同样位置,却怎么也没有发现那道所谓的绿光,“我说两位妹妹啊,你们就别自己吓自己了好不好,春梅去世后,女生公寓这边已经是谣言四起了,还嫌不乱啊?”
“对,对,对,是幻觉,”小溪自己安慰自己道,“我看过一本书,上面记载说,人在内心恐惧的时候是会看到幻觉的。”
“这几天是谣言蛮多的,”曼娟说,“一会又说什么春梅的尸体根本没有运出去啊,学校的肉包子饺子里面的肉都是春梅的尸体做的啊,一会又说什么春梅的生日是二月二十二,所以凌晨两点二是二十二分起来上厕所会遇见春梅朝自己笑啊,一会还说什么春梅经常在二号楼晚自习,所以那栋自习楼也闹鬼啊,什么乌七八糟的都有。”
“所以嘛,我们作为春梅生前的好姐妹,就不要再添乱了,对不对啊?”海燕头头是道地分析说。
曼娟和小溪都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答应。
晚上入睡时,小溪看见曼娟脱下外衣后说,“哈哈,曼娟,想不到你人那么瘦,你那肚子却真大啊,好像一个孕妇呢。”
曼娟鼻息翕动了一下回答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从小就肚子不成比例地奇大。”
“要是个男的有你这么大肚皮,估计就是社会上所谓的官肚了吧?”小溪继续调侃着说。
“还是先睡觉吧,”海燕说,“明天上午又是满课啊。”
“不行,我还是要再看一眼今天李教授发下来的讲义,”小溪很不放心地说,“我在电视节目里听说,睡前的记忆是最好的。”
话刚说完,宿舍楼便停电了,小溪于是打开手电筒去找讲义。
“奇怪,我怎么感觉这讲义复印之后还是有股好浓的腥味呢?”小溪自言自语道。
“或许是那原稿腥味太重了吧,”曼娟打着呵欠回答,“那腥味先是污染了复印件,然后再传染给了复印稿吧。”
“哦,貌似可以这样解释,”小溪说,“那你们先睡吧,我稍微温习一会。”
“别太晚了。”海燕说完后,也蒙头大睡了起来。
海燕感觉自己才睡不一会,便被一阵闹钟的响声,只见曼娟从睡梦中爬起惊慌失措地喊道:“现在是凌晨两点二十二了,我刚才梦见春梅在阴间叫我的名字,真是太邪门了,恰好此刻又是两点二十二,难道外面那些女生的传言是真的?”
“神经病,是你自己将闹钟调到两点二十二的好不好?”这是小溪的声音。
顺着小溪说话的方向看去,海燕发现她居然还在借着手电筒的灯火翻看讲义,她那刷白刷白的脸色在深夜里看来无比骇人。
“小溪,你怎么穿着春梅生前留下的睡衣啊?”曼娟擦了擦惺忪的睡眼看了小溪一眼,问道。
“什么啊,这件睡衣明明是我姥姥亲手为我裁制的,”小溪说,“我姥姥是我们这一带最好的裁缝,她临死前缝制的最后一件就是我身上穿的这件,姥姥还说,小溪啊,姥姥老了,眼睛不好使了,手上被扎了好针,血迹都染衣服上了,不过幸亏本身就是红色的,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曼娟掏出手机朝小溪的方向照了照问道,“你确定你身上穿着的是红色睡衣吗?我怎么看到的是绿色呢?春梅的那件就是绿色的,还有一顶绿色的帽子,我还好奇地问她睡衣怎么会有帽子,她就是不正面回答我。”
“曼娟,我怀疑你有色盲,”小溪讥笑道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红色的啊。”
海燕闭口笑笑,因为她最清楚,小溪和她外婆才是真正的色盲,她那睡衣分明就是绿色的,那上面的血迹别人也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她自己蒙在鼓里罢了。
“我不是色盲,你才是。”曼娟自我辩护道。
“你才是,你才是。”小溪也毫不示弱。
这时候,管理员刘阿姨在窗外敲了几下说,“你们小声点,别影响人家休息。”于是三个女生停止了讲话,小溪也钻进了被子里。
“对了,上次叫你们去换把锁,你们都换过了吧?”刘阿姨又问道。
“换过了,”海燕回答说,“谢谢阿姨关心。”
刘阿姨走后,曼娟悄悄问海燕,“刘阿姨真的是李教授的老婆?李教授人虽然那么帅气,还是个教授,你再看看那刘阿姨,没文化,人还长得那么丑,就凭她脸上那块被烫伤的疤痕,也不配嫁给一个大学教授啊!”
“是啊,”小溪也说,“刘阿姨脸上那疤痕太吓人了,就像是一块肥肉被烙铁烙过留下的痕迹一样,你们猜猜看,李教授跟她接吻的时候会不会吻到那块疤痕啊?”
“我们别这样八卦,”海燕说,“才三点不到,还可以抓紧时间好好睡一觉。”
“而且那刘阿姨精神特别好,”曼娟惊讶道,“白天不见她睡,晚上却还保持相当好的精力,哪个宿舍有点什么小动静她都会知道,而且一分钟之内绝对会来到你宿舍门口给以警告。”
“是啊,跟打了鸡血似的。”小溪也赞同。
“睡吧,睡吧,”海燕再次发话,“我真的很困了。”
于是小溪倒下来侧身睡觉,曼娟突然如发现新大陆般叫道:“小溪,我发现你睡觉时候跟春梅的风格好像啊!你们都是喜欢往右倒,还将手伸出被子外面。”
“别老提春梅了好不好,”小溪抗议道,“不知道人家胆小嘛。”
“好了,不说了,”曼娟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将闹钟定在两点二十二了,或许是太想春梅了吧,别看我以前成天跟她吵架,其实我们内心深处感情是很深的。”
“嗯,我知道,”海燕说,“曼娟,有什么话我们等天亮了再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