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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无耻挑衅,只是淡淡地说:“小何你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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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喝多,我就不相信,你们这么有气质的女人就没有婚外恋?与丈夫的感情就会这么好?起码莎莎我看你就是婚外恋者,你旁边坐的那个人好像恋着你。”
常莎莎满脸通红:“何敬贤请你放尊重些,别胡说八道。”
“我和老婆就没什么感情,她性冷淡。”
宋瑞诚觉得和何敬贤进行这样的话题很无聊,于是转移话题道:“敬贤兄,我觉得你太消沉了,把官场得失看得太重,你很有才气,完全可以把官场沉浮看得淡一些。你可以继续写书,人生难得都圆满呢,东方不亮西方亮。”
“我就是想当官,没有官场的润滑剂,我就没有灵感。你看过我的《戏说宦官》吗?那就是我的心态,我如今只有沉湎于酒色了。”
龚红旗不怀好意地问:“小何,你小毛孩子年龄还不大,不要对功利得失看得太重,对官场要看得透点嘛,沉湎酒色可不好,酒色伤人伤性情呀,没了真性情,你怎能写出好书?”
“我是再也写不出书了,我告诉你我现在情妇有七八个,最大的六十岁,最小的十七岁,你信不信?”
何敬贤的这席话,再次使在座的人大惊失色。
常莎莎悄悄和华敏说:“华大姐,这人肯定变态,说得这么恶心,既有官场的霸气,又集中了当今官场中的无耻。可能是压抑得太久了,今晚的发泄就显得特别无耻。”
龚红旗笑道:“你小子不是说你阳痿吗?玩这么多女人行吗?”
“我吃药,吃美国伟哥,吃澳洲袋鼠精,就是你们那个杨敢之老婆从澳洲弄进来的,效果很好的。”
“那个杨敢之是坏人,你别……别和……他弄在一起。”龚红旗的舌头有点麻木了。他是喝多了,说完他趴在桌子上,嘴巴不停地干呕着,服务员小姐立即拿来了塑料盆接着,一股带着酒气的秽物喷出。
“我知道他是坏人,可是像宋瑞诚这样的好人,谁敢和他交朋友,一副道学家的老驴脸,仿佛满腔正义的样子,我看了就讨厌,不过我今天还是要敬敬你,来,老宋别瞪着我,来!喝酒。”
何敬贤和宋瑞诚又喝了一杯。宋瑞诚觉得那股温热的气体直冲脑门,已有了小酒微醺的感觉,身子骨暖烘烘的,浑身感到舒服极了。
“来……红旗兄,你别装了,我们再干一杯。”
“他醉了,实在不能喝了。”宋瑞诚劝道。
“不能再让他喝了。”两位女士都劝道。
“不,一定要喝。”何敬贤很霸道地说。
“他龚红旗什么人物,我还不知道,原在省党史办的,后来帮助稽昌明写回忆录混上去的,混到了北京中南海帮首长整理回忆录,现在回来人模狗样的。当年稽昌明请我当秘书我都不去。没想到他这个小混子比我混得好,现在都副厅级了,我不服气呀!实在不服气呀!龚红旗你有种的就和我喝!”何敬贤歇斯底里地吼叫道。
龚红旗已醉倒在桌上,他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宋瑞诚实在看不下去了,说:“红旗兄这杯酒,我替他喝了。”于是将龚红旗面前的酒倒进了自己口中。
“好!老宋你好样的,是条汉子,兄弟我再敬你一杯。”
“喝就喝呗,谁……他妈的还……还怕你不成。”宋瑞诚很是豪爽地说,脑中清醒,舌头却有点不听使唤。
华敏看不下去了,劝道:“老宋,你不能喝了。”
“喝……我怕……怕他不成。”于是又一杯酒下肚。他的身子有点摇晃,感觉脚底软绵绵的,头脑虽然晕乎乎的,却并不糊涂。他在心中不停地命令自己,千万不能失态,不能喝醉,于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满脸通红地向盥洗间走去。他脚踏着松软的红色地毯,浑身像是沸腾着热血,心中不停地念着,千万不能喝醉了,喝醉了。
包间内何敬贤还在闹酒,他把矛头对准了刘鹏。
宋瑞诚推开盥洗间的门,迫不及待地拉开拉链,胡乱地对着洁净的小便池释放着体内的酒Jing液体。他拧开自来水龙头,用冰凉的水泼向自己发热的脑门,他感到头脑清醒多了,于是像是鏖战休整归来的战士,重新满怀信心地回到了餐厅。
醉眼蒙眬中他并不在意常莎莎、刘鹏、华敏已先行回家去了。他看到了一位端庄俏丽的妇人已坐在了何敬贤的旁边。他猛然想起,这是采访过他和龚红旗的省台《焦点写真》节目的女主持南帆,龚红旗唤来了南帆。
他的目光巡视到那张无耻的胖脸。何敬贤仍在肆无忌惮地胡说八道:“南帆,你说你是不是性冷淡?我们是不是一年两次性生活。我……我们是……是不是……常……常分居的。我……在五莲山脚下已……已买了……几亩地。我……我是那……那个村的村长……一分钱都……都……没花。我……自己设计盖……盖的那个乡间别墅,明天我……我带……带你们去看看。……咦……华纪检、常编辑和那个小白脸跑哪里去了?……他们不去……我……我们去,你……你们去见识见识我的寓宫……别馆。我是……金屋藏娇呀!”说完,他无耻地狂笑着,斜视着龚红旗。
南帆仍是沉静地坐在他身旁。她微笑着说:“实在对不起,他今晚喝多了,让你们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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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谁他……他妈的……喝多了……多了。你才喝……喝多了呢。你今天……躲到哪个……小……小白脸那儿去了。”何敬贤红着脖子吼道。
“敬贤,我们回去吧,别喝了。”南帆仍是面带微笑平静地说。
“南帆待会儿你们回去,别让他开车,他喝多了。”呕吐过的龚红旗已恢复了正常。
“龚局长,你放心,我知道的,我来开。”她看了龚红旗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万般无奈和凄凉。
她架起了醉得歪歪倒倒的何敬贤出了餐厅。
服务小姐追上来,拿着账单给何敬贤:“何秘书,你餐资还没付呢。”
何敬贤甩开了南帆,瞪大眼睛审视了账单道:“多少钱?”
“两千三!”
“怎么这么多,你……你们……是黑店呀!”
“你们喝了三瓶茅台酒,你自带了两瓶,在饭店拿了一瓶。”
何敬贤拿起笔要签单。
服务员小姐道:“老总吩咐了,你已不能签单,对不起,你只能付现金。”
“他……他妈的……你们这个B养……养的总经理,狗……狗眼看人低,老子……出……出事了就不能……不能签单了,过……过去,看到我……像龟孙呢……”他掏了掏口袋,一分钱也没掏出来。南帆抢着付了身上仅有的1300元钱,余钱宋瑞诚帮忙垫了上去。南帆感激地谢了宋瑞诚。
何敬贤瞪着南帆道:“我……我劝……劝你,离……这个家伙远……远一点,他……不是个好人。”
南帆扶着何敬贤走出了宾馆。她不停地回头向龚红旗、宋瑞诚道着歉:“请你们原谅,他今天喝多了,最近他心情不好。”
他们夫妻相挽着,消失在夜幕中。
一个星期后,何敬贤因患精神分裂症,从锦鸡阁三十层顶楼,跳楼自杀了。
第二十三章 辉煌与覆灭
侍僧将病恹恹的本寺方丈智仁大师从卧榻上搀扶了起来。大师苍白清瘦的脸上毫无血色。他只是用侍僧端来的洗脸水,轻轻地抹了一把脸,便有气无力地吩咐为他修一修面。大师脸上没有多少髭须,只见得下巴和两颊冒出来的短短白髭。小沙弥仔细地用剃刀为他修了面,这才递上口杯,给他漱口。随即一碗温热的参汤送到他的面前,侍僧小心翼翼地用汤匙调了调,试了试温度,感觉不再烫口,才将这汤递到他唇边,他慢慢地喝完了这碗参汤,感觉周身有了点气力,把放在病榻茶几上煎制得稠稠的汤药皱着眉头喝光了。这味药是他自己为自己的病开的药方。
大师的胃不好,这是十年动乱中落下的病根,长期的素食,加上生活的无规律,使他得了慢性胃炎。他不太相信西医,只是自己调制些中草药抑制病情的发展,近期已发生癌变。他特地在药方内加了几味安神镇静补气的草药,他知道这几味草药多服会上瘾,但今天上午这个佛事活动非常重要,他必须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去应对。
他将主持护国大禅师慧空大法师铜像的落成典礼,同时五莲山抗日战争史料陈列馆和新修的五莲山烈士陵园也同时揭幕。届时高洪波还要把“文化大革命”从金莲寺藏经楼抢救出去的佛教典籍龙藏《大藏经》,如数归还本寺,这些都是让人高兴的事。
他想到他即将要见到十多年未见到的两位师兄李霄将军和高洪波,心中就涌动起某种喜悦和激动的情感,这种情感很久没有了。
那年他的师兄宫铭先也即智悟和尚死时,他应邀出席了宫副参谋长的追悼会。那追悼会规格明显比宫铭先副参谋长离休后所享受的副军级待遇差许多,完全是低规格的草草了事。他为宫铭先感到悲哀。老宫早年为国军营长,后来投身革命,学了半辈子的马列主义唯物论,晚年竟然痴迷上了那个什么功的,这功后来被宣布为邪教了,邪就邪在有病竟然不吃药,急得女儿宫殿特地上山求他劝劝她的老父亲。他特地引用了佛经中的话来批驳那个功的师父是歪曲佛教,滥用佛教用语完全是一派妄语,是惑乱身心,引人入迷途的魔咒。他还特地开了几服药方嘱宫殿交她的父亲服用。宫铭先还是死了。他死于“痴瞋”之心。追悼会结束后。宫殿求他留下点什么,他略一思索,即蘸墨写下了郑板桥的一首《为侣松上人画荆棘兰花》的那首诗:不容荆棘不成兰,外道天魔冷眼看。
门径有芳还有秽,始知佛法浩漫漫。
不久五莲山金莲寺慧空法师墓前又发生了那桩骇人听闻的杀人奸尸案,真正是万事皆有缘,当年抗日战争的护法战场。杀人犯的外祖父宫铭先率领五莲山抗日僧侣大队与日寇血战,血染战袍,尸横遍野。未想到的是五十多年后,他的外孙文剑光竟手刃按摩女陈梦桃,在杀人奸尸后,抛尸墓地。从抗日英雄到邪功痴迷者的转变,从英雄后代到杀人犯的蜕变,是不是都能看到人性演变的轨迹呢。世事的无常,人生丧失本性后的堕落,造出种种恶迹来,也只能在茫茫苦海中流转沉沦,受无量痛苦了。
文剑光杀人伏法后,母亲宫殿痛苦万分,她再次探访五莲山向大师请教摆脱痛苦的良法,他送给她几句话:“见色闻声,随处自在”,“向异类中行,随类自在”,“不昧己灵,尊贵自在”,保持自己的本性,不受环境的左右,以一种大慈悲的心态对待众生,烦恼自无常。现在宫殿这闺女的心态已调整得非常好了。她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女孩子替儿子去偿还那永远也偿还不完的孽债。
大师成天接触大量的善男信女,用佛法来超度众生,受到众生的顶礼膜拜,却超度不了自己的烦恼。地藏王菩萨有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度尽众生,方证菩提。”我度众生,谁人度我?他就是陷入无尽的烦恼中。
他捧着侍僧奉上的汤药,慢慢地呷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他感到这药真苦。这苦涩就有如他心中充满的痛苦,他日渐羸弱的身体仿佛熬干了油的灯芯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