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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目击者语(3)
从一开头叙述,我就知道高工说的是我女朋友的事。我认真地听着,从心里感谢高工,给我真实地重现了那幕悲剧的全过程。我出去了一会儿,去了病房区肮脏的卫生间。我放水洗手,然后是洗脸。十分老套的做法,但很实用——我尽情地在水的掩护下流着泪。一会儿,感觉自己又恢复了自制力,才回到病房。
嘉园瞥我一眼,也许我的眼睛已经红了?罗佳说,让高老师休息吧。我说,好,咱们走。临走前,突然问高工:“你还记得从肇事车下来的那两人的模样吗?”高工想想说:
“脸看不太清楚。体型嘛,一高一矮,都不算瘦。”
出医院的时候,嘉园和我走在前头,罗佳随后跟着。在大门口,我说:“咱们找个地方喝茶吧?”嘉园微笑道:“好啊!罗佳,咱们宰师哥一刀。五月花还是香格里拉?”罗佳聪明地说:“你们去吧,我才不当电灯泡呢。”嘉园嗔她一句:“小丫头,说什么呢。”罗佳呵呵笑道:“哥哥姐姐,我走了。明儿见。”摆摆手跑掉了。嘉园夸:“这丫头嘴真甜。”
“明天练车吗?”我顺着罗佳的话问嘉园。她嗯了声,手忽然挽着我。我激动得心如撞鹿,半晌才平静下来。走了一段路,前面就是环城公园了,有人在河里划船。欣赏着夜色下的灯光浆影,两人都没说话,一直来到临河的上岛西餐厅。我说坐会儿吧。她温柔地说,好。我忍不住搂住她的腰。她腰肢柔若无骨,感觉好得不得了。我们依偎着上了台阶,在露天座位坐下,点了两杯冷咖啡。
“刚才你伤心了吧?”嘉园呷了一口咖啡问。我点点头。
“知道我想说什么吗?”她绞着纤巧的手,脸上现出某种激动的红晕。我有一种预感,她可能要把突然疏远我的原因道破。
“刚才高工说,看见两个人下车,一个高一个矮。那个高的,就是我父亲。”
“什么?”我惊得站起来,又站不住似的重重坐下。“那个向我忏悔的医生?”
“是他。”她垂下脸。“所以……”
我轻轻笑了,伸手温柔地托起她的下巴。“你是个傻女孩。我怎么会因为他,你父亲……”
“可是我感觉不好,觉得心里有愧似的。”
“罗密欧和朱丽叶两家的父辈是仇人,都没有妨碍他们相爱。你是你,他是他。何况,我上次已经宽恕他了。”
她抬头望着我,眼睛上跃动着湿润的光泽,如才离海蚌的黑珍珠:“乔哥,你真好!”我把右手伸过去,跟她手心厮磨,十指相叉,久久地纠缠着。仿佛每根手指都是酣畅的笔,笔笔在对方心里写下理解和爱恋。
“对了,那个矮个子是谁呢?”嘉园问。我说,对呀,如果高工不说,咱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肇事车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嘉园抽出手,拿手机。我知道她要干什么。第一次没打通,占线。等待的空当,我问嘉园打算怎么说。她说,一句话:我就问他,当时还有谁在车上。让他实话实说。
电话打通了。嘉园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父亲告诉她:那个矮个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段考官、如今教我们开车的段教练。不过那天他似乎喝醉了。
我回想着上次见医生时所了解的情况,以及随后和段教练的文字接龙。整个故事一下子串联起来了。
“明天,你会找段教练谈吗?”
“真没想到他也在肇事车上。我当然要说说他!”
“不过,如果他强调那晚真的喝多了,你也不好再说什么。主要责任还在我父亲。”
我捧起她的手,凉凉的,像新结的冰。我放在唇上吻了一下:
“好了,不说这事了。咱们走走吧。”
41
41月夜飙车(1)
我和嘉园离开上岛,漫步在河畔的树影下。一团芳香袭来,我情不可抑地抱住她,吻她的秀发。她微微抗拒了一下,就缴械了。她安静地接受着我热烈的吻。当我想转吻她丰润的樱唇时,她咯咯笑着说:“烦人!”逃开了。
我追,在一丛灰白的花前又捉住了她。她收敛了笑,忧郁地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长吁一口气:“真郁闷!——想开车吗?”
“开车?好啊!有吗?”
“跟我来。”她拉着我来到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一会儿,两人来到省懋大厦的停车场。寻了片刻,嘉园用遥控器打开一辆半新的桑塔纳2000。
“你的车?”
“借的。咱们出去练练?”
她上车。我坐在她身边。仪表盘的空格里有几盘CD。她踩离合,发动车。我说:“就当是路考啊!”
“好,实战演习。”她系上安全带,看了一眼仪表,而后念叨:
“报告考官,准备工作完毕,各仪表显示正常,请求起——飞!”
我乐得头差点儿撞在顶篷上:“想飞?呵呵!夜航机呀!——飞吧,飞吧,当心头顶的树枝儿。”
“笨蛋,人家不会低空盘旋吗?”她揪我耳朵。“不许笑了。重来重来。”
她又来了一遍。等我下达“起步”命令后,就挂挡、打转向灯,鸣喇叭,松手刹,车缓缓地驶向大街。街上人还不少,她开得挺稳当。我惊奇道:“咦,你不是头一回无证驾驶吧?”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报告师哥,俺犯了三次类似的错误了。”
过了几个街区,她靠边停下,我上去开。她放了一盘CD,刀郎的歌。我也喜欢他那嘶哑的带点苍凉的歌喉。我们随着音响唱着:
2002年的第一场雪,
是留在乌鲁木奇难舍的情结。
你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
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
音乐声中车出了市区,来到外环路上。这儿人车明显地少了许多,车速也逐渐加快了。车上七十迈,她说:“靠边停车。”我急忙按照规矩,点刹车减速,开右转向灯,看车速下了四十迈,就依次减挡。换她开车。她很快把车增到五挡,加油,时速表直往上蹿,眨眼间上了一百迈。
“太爽了,真喜欢这种自由飞翔的感觉!”她说,忽然尖叫起来:“啊——”我吓了一跳,一瞥,她的神情是愉快的,两眼放光。还对我嚷了句:“叫啊!”
我也兴奋起来,两个人一起叫着。忽然想起六年前在香港海洋公园坐过山车的情景:开头只有女孩子叫,不久我也跟着叫了。叫起来很爽。后来发现,男女老少一车人都在叫。六年了,我再也没有如此痛快淋漓地叫过。世界很大,又很小,很难找到一个可以供你发泄的场所。即使在娜娜遭遇不幸后,我也只是压抑、郁闷着自己。我粗浑的牛一般地吼叫着,和着嘉园清脆的声音,直到喉咙发干。
嘉园减下速来,车缓慢行驰。我忽地感觉异常轻松。看一眼嘉园,她眼睛如雨天的车灯,潮湿而光亮。我把手放在她膝盖上,安慰地拍了拍。她扭脸冲我笑笑。
路两边灯光渐稀。车大灯冲破夜的朦胧,又与远处的明亮融合。一大片银色的田野映入眼帘。原来到郊区了。嘉园停下车,惊喜道:
“好美!下来看月亮吧?”
我和嘉园靠在车头上,欣赏着无边的月色。从远处黑黝黝的村庄传来几声犬吠。头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我问嘉园,知道光的速度是多少吗?她想想说:
“每秒三十万公里吧。”
“那阳光射到地上需要多长时间?”
“不知道。”
“八分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光,是它八分钟以前发出的。”
“月光呢?”
“只需要一秒。”
有云彩遮住月亮。嘉园靠在我身上。我搂着她,问:“害怕了?”她笑了:“不,我喜欢靠着你的感觉。知道吗,从第一天看见你,我就想,这是个好人,一个善良宽厚的人。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可也是个穷人。”
“你不穷,你有那些老板们永远不会有的东西。”
我心里充满甜蜜。月黑了,更能看清撒满夜幕的星星。两人遥望天穹上的星座。
“知道吗,”我指着猎户星座,“那还是几个世纪前的形状。它的光要走几百年才能来到地球上。”
“和广邈浩瀚的宇宙相比,地球太缈小了,人生也太短暂了!”
“所以干什么都要抓紧时间。”我把嘴凑过去。嘉园笑了,主动给了我一个吻。而后把头靠在我肩上。我体味着她的温香。五年了,我头一回又有了恋爱的感觉。当我吻她的脖颈时,她灵巧地闪开,钻进车:“该返航啦,考官。”
41月夜飙车(2)
车掉头驶向市区。嘉园突然问:“咱们为什么要学车?”又自己答:“看看白天吧,人挤人,车挤车。咱们是为了加入这支本来就已经很庞大的队伍,给不洁净的城市空气再增加污染物吗?”
“我有个建议,咱们买了车,专门半夜开。”
嘉园哈哈大笑起来。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开怀笑过。深夜无人的马路,她挂上五挡,时速节节上升。音响正播放一藏族女孩组合的歌,我拧大了音量:格桑花开在那雪山下,云深处我的梦插上翅膀;酥油灯点在我心坎上,高原红印在那姑娘脸庞。
哦,高高耸立的喜马拉雅,这是我的故乡呀!……
“真想开车去西藏,看雪山圣湖布达拉!”她在音乐声中嚷。
“我一定陪你去!”我也大声说。方向盘又换到我手里。靠近市区,路上不时有车辆出现,我保持着六十迈的速度,边开车边和嘉园侃车。没想到,她对车也挺有研究的——法拉利是猛士车,它粗犷简洁,奔放不羁;而宝马适合女人,青春靓丽,动感十足;法国车是浪漫时尚的代名词,如雷诺、标致;而德国车如奔驰、奥迪,体现了日耳曼人的沉稳坚固;美国车是美国人的化身,自由大度,洒脱霸气,如林肯、卡迪拉克……
我们聊得热烈而开心。当然,按说开着车不该这么聊天的。
第四部分
42有惊无险(1)
前面有个岔路口。一辆出租车从小巷里野兔般地窜出来,差点儿撞我们车上。我急忙往左打方向,同时踩了刹车。说实话,我只顾着跟嘉园说话,没太注意前方路况。不过出租车开得也太猛了点。按理说双方都有责任。不料对方不依,司机停下车探出头大骂。嘉园气愤地下了车走过去,我也跳下车。奇怪的事发生了,嘉园盯了司机几眼,冷笑道:“还认识我吗?”那司机蓦地蔫了,老鼠见猫似的缩回脑袋,开车就走。
嘉园追着骂了句:“臭流氓!”回到车上。我问嘉园怎么回事。她说认识那司机。看我一脸的奇怪,就讲给我听:
去年夏天,她有天晚上加班到十一点多,华总打算开车送她。她说不用。她不想和老板走得太近。“顺便说一句,”她解释道,“我讨厌色迷迷的老板。之前,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离开一家年薪很高的合资公司。
“那天晚上我搭了辆计程车回家。司机是个瘦青年,车开到中途,老是偷眼上上下下地瞟我。那天我还穿着件真丝裙子,有一点暴露。心里就不高兴。不过又想反正快到家了,就忍着不看他。我没想到他会突然把车拐向通往郊区的马路!
“车窗是开着的。我探出头大声求救,可路上行人很少。偶尔有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