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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依言站定,师父退回棺旁,捏了一个诀,默念引鬼咒。我们连大气也不敢出,蜡火‘噗噗’的跳动,遗像上方那条白布缓缓摇摆,从远处看,朦朦胧胧的,好像有催眠的作用,我心神渐渐恍惚起来,那烛火似乎离的极远,模糊成了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噗’的一声响,吓的我精神一振,只见那烛火陡然间蹿起半尺多高。正诧异间,就听‘啪’一声脆响,那三支香最中间的一支竟然自己从中间断了!
“糟了!”师父沉声道,“打开棺材!”
那青年和方老板还没反应过来,我和师父已经抬起棺盖,‘砰’的一下扔在了地上。
探头一看,我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只见那袁静花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空茫的看着我…
方老板怪叫一声,从屋子里跳了出去,那青年也吓的不停发抖。
师父咬了咬牙说:“死者怨念太重,不肯回来,看样子,七天以后就会化成厉鬼。”
“那…那怎么办?”那青年反应过来,愕然道。
“我们自己去找到她,把她引回来。”
我咽了口唾沫,“自己去找她?”
师父点了点头说:“没错,今天是她死后的第一天,鬼魂不会走远,应该就在村里。你们刚才取糯米回来的路上,可能就碰到她了。等一下我们四个分头寻找,把她给引回来…”
师父话音未落,就听‘扑通’一声,刚回到屋里的方老板吓瘫在了地上。
“师,师父…我,我也去?”方老板问。
师父看了看他,叹道:“算了,你跟我一路吧。”
说完,师父掏出一张黄纸,咬破食指画了一道符,命袁静花的丈夫取来一碗水,把符纸点燃后丢进水里,以手指沾水,在袁静花的眼睛上抹了抹,涂上自己的眼皮,然后,把我和袁静花的丈夫叫过去,分别涂了涂。之后,师父把袁静花的生辰八字写在三张纸上,自己留一张,给我和袁静花的丈夫各一张…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意,忙完这一切,师父道:“等一下出去,如果碰到袁静花的鬼魂,你们便可以看到她…”
闻听此言,我浑身一震。
师父看了看我说:“不用怕,头七之前,她是不会害人的,看到她以后,把你们手里纸烧掉,她就会跟你们回来了,但要切记,一旦她跟了你,千万不可以回头…”
“如果回头呢?”方老板的眼睛似乎突然间大了许多。
“魂魄有可能会被她勾走。”
方老板舔了舔舌头说:“师父,给我眼皮上也涂两下吧,我也想看看鬼长什么样子,反正,跟着你,我,我不怕…”
三十五 雨夜寻鬼(6)
师父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用手指沾了一点符水,在那女尸眼睛上抹了抹,给方老板涂了涂。我心里想,看样子,这就是开天眼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师父使用。
不过,师父后来对我说,这种方法并不是开天眼,而是探阴术里的一种。通过它只能看到冤死不久的亡魂,而看不到其它的鬼魂。道家的天眼术是一项极为玄奇的秘术,必须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并服以内丹,才可以打开天眼,窥测阴阳…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师父,那亡魂被带来以后怎么办呢?”
师父指着棺头那只碗说:“下面压的这张符,会把它引进锅灰画成的圈里。一旦进去,她就出不来了,届时,用探阴术就看不到她了。你们之中如果谁先将她引来,就待在屋里等着我回来…”说着,师父看了看表说:“到了一点钟,不管有没有找到她,大家都要回来。”
袁静花的丈夫脸色有些发白,愣愣怔怔的点了点头。方老板却显得很兴奋,挺胸凸肚,眼睛乱闪。
我心里隐隐有些害怕,依稀有一股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爬,脚板心都有些麻了。
临出门前,师父将我拉到一旁,低问:“冷儿,怕吗?”
看着师父沉静而又关切的目光,我心神一定,腰板一挺,说:“不怕!”
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好样的!”
顿时,我感觉勇气倍增,屋外的夜雨似乎也没那么凄凉了…
来到路口,我们朝三个方向,分别寻去。师父等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终于听不到了。
这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昨天也是这个时候,我走在村路上去找晨星,然而,此刻的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临江村里黑乎乎的,与平常时候相比,似乎变的极大。那一条条纵横的村路,也变得光怪陆离起来了。远处望去,村路越来越窄,黑暗中泛着烂泥的颜色,就像肮脏的蚯蚓。时而经过巷口,冷风从远远的巷子里吹过来,那雨就变得十分密集,斜斜的落下来,就像有无数只手急促的拍打着伞面。而伞底却是一个狭小而又压迫的空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一路东张西望,穿过两条巷子,什么也没发现。我心里想,说不定,那女鬼不会被我碰到,运用半瓶水的数学知识,我大概算了一下,我碰到的几率仅占百分之三十三点三三三…碰不上的机率占百分之六十六点六六六…这样一想,心里便带着一种侥幸,心神逐渐宁定下来了。然而,刚走没几步,忽然又‘咯登’一下子,万一偏偏被我碰上那百分之三十三点三三三怎么办?…愣了片刻,心道,阿冷啊阿冷,亏你还有个那么厉害的师父,自己一无是处也就罢了,胆子竟然还这么小,不就是一个女鬼吗?还能吃了你是怎么着?!…就是!怕个鸟!怕你妹呀!…想到这里,我大叫一声:“啊嘿!”
一只受惊的老鼠突然从草窝里钻出来,‘蹭’一下子蹿了过去,吓的我差点把伞扔在地上,拍着胸口,暗骂:‘尼玛!阿冷一世英明,差点毁在一只老鼠身上了…’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的在大街小巷里穿梭,路过晨星的住所时,下意识的停了下来。望着黑黑的院子,心说,晨星应该早就睡了吧。就在此时,‘叮咚’一声短信,就像平地里响起一个炸雷,吓的我差点跳起来。
‘阿冷,你睡了吗?”
是晨星!
我一阵激动,脑袋里‘嗡嗡’响。
‘我在你门口。’
‘我门口?!!’
‘嗯。’
‘等一下。’
……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院子里传来‘悉簌’的脚步声。很快,门开了,借着手机微弱的萤光,只见晨星穿一件黑色紧身毛衣,头发松散,诧异的看着我。
冷风夹裹着雨点,向门缝洞开处席卷而去。
“你怎么不打伞呢,快点过来。”
晨星带上门,像一只灵猫一样,轻盈的钻进我伞里。
“你来这里干嘛?”她问,一股温热而又甜香的气息喷到我脸上。
我定一定神,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她。
“就是说,你可以看的到鬼?!”
“嘘…”我打了个手势,向远处漆黑的街角望了一眼,轻声说:“你回去睡觉吧,别掺和进来。”
晨星嘴巴一鼓,“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心头一热,真想把她搂在怀里。我咽了口唾沫,沙哑的说:“乖,回去睡觉,昨晚上还没把你吓够吗?”
“别把我当小孩哄。”晨星撇了撇嘴,“你不怕,我也不怕,走。”
说着,挽住了我的胳膊。我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心底却十分欢喜,仿佛突然间整个人也变得高大起来了。
“干嘛给我发短信,想我了?”
晨星拧了我一把,“别臭美,我是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
“怎么不找凌志飞呢?”
“他…”晨星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从回国以后,他好像变了。”
“哦?怎么变?”我心里一动,话说,这两天我都没有见过萧山和凌志飞他们。
晨星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说:“我也说不清楚,总之,跟以前的感觉不大一样了…”
“你不是说以前对他的感情不深吗,他回国那天才彻底倾心于他的,感情变了,感觉当然也变了。”
“不是这样的,我也说不上来,他好像…”
我突然打断了晨星,“别出声!”
晨星被我吓了一跳,一下子缩到了我身后,紧紧抓住了我的衣角。
在和晨星说话时,我一直留意着周遭的动静,走着走着,我突然看到前方好像有一个黑影闪了一下…
“怎么了?”晨星把脸贴在我背上,我可以感觉到她强烈的心跳。
“我好像找到‘她’了…”
“你是说…”
我点点头,不知怎的,当我真正意识到碰到了‘她’时,心里却一点都不怕了。
“别怕,我们过去看看。”
我们小心翼翼向那黑影刚才出没的地方走去。很快,来到一个岔路口,四周都是简陋的民房。我瞪大眼睛,四下里望去。
突然,我看到了‘她’!就在左边那条岔路上,距我一百多米远处,我护着晨星追了过去。
大雨掩盖了我们的脚步声,走着走着,我忽然感觉不对劲。
路旁立着一棵龙眼树,枝繁叶密,十分粗壮,我带着晨星来到树后。
“怎么了?”晨星抬起一直埋在我胳膊上的头,小声问道。
我指着远处不断向前移动的黑影说:“你能不能看到那个影子?”
晨星怯怯的望了一眼,点了点头:“能。”
“这么说,那个不是鬼?”我嘟囔道。
师父只在我身上施了探阴术,如果碰到的是那女鬼,晨星是不可能看到的。
管他是人是鬼,追上去再说…打定主意,我拉着晨星追了过去。离的近时,我发现果然是一个人,穿一件黑雨衣,走的并不快,看身材,好像是一个男的,矮墩墩的。
我们和那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悄悄的跟在了后面。那人东拐西绕,一直都没有回头,所以,没发现有人跟着他。
出了一条巷子,再往前走就要出村了。就在我疑惑时,那人一闪身,钻进了路旁一座大屋里。
我突然感觉这里很熟悉,仔细一看,那座大屋就是陈树良住的那座破庙!
很快,庙里便亮起了灯光。
我一阵激动,揽住晨星,向那座庙走去。
庙前有两棵参天大树,我们藏在树后,探头向里面望去。只见神台上的两只蜡烛已经被点燃了,那人背对着我们站在神台前面,‘叽叽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四周都是雨声,听不清楚。
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那人转身向门口走来。霎时间,好像有一道闪电从我眼前划了过去,因为我看到了他的脸!天呐!老七!竟然是老七!…
我顿时懵了,他不是,他不是和王顺都死在江里了吗?怎么活了?王顺呢?…我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
晨星急忙拉了我一把,总算没被发现。粗壮的树身挡住了雨伞和我们两个,就听一连串脚步声,渐渐远去…
“阿冷,你怎么了?”晨星不认识老七。
我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是说:“走,我们去里面看看。”
来到庙里,只见里面的情形和昨天差不多,神台上贴了不少符纸。我盯着蜡烛跳动的火苗儿,陷入了沉思,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