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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过去,一脚踢开门,借着朦胧的晨光,我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那屋子里并排躺着四具尸体,身上沾满了泥土…
天蒙蒙亮时,黄三妹家围满了人,几乎所有村民都赶了过来,因为他们听说,黄三妹一家和袁阿七从坟里爬出来了。
袁村长组织几个胆大的村民,将尸体抬了出来,由于下葬已久,那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了,散发着恶臭。一帮妇女吓的四散而开,就像炸群的鸡。
我和晨星蹲在山坡上,望着喧闹的人群。黄三妹一家的尸体为什么会在屋子里,我已经找到了答案,当然不是自己爬出来的,而是被人挖出来的。
我当时仔细检查过尸体,发现每一具上都有绳子缠绕过的痕迹,那是因为,他们是被人一具一具背到那间屋子里的。
在屋子里,我还发现了几道修邪术的人用的符纸,分别贴在门后和墙上,仔细观察,那纸并不是乱贴的,而是相互间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角度,应该是某种阵。因此,我大胆推测,袁村闹鬼是人为的,目的是为了吓住村民,让他们都不敢出来,以方便背掘尸体。而那尸体,就是在昨天入夜不久后挖出来的,因为上面的土还没有全干。
我刚冲进屋子里时,感觉有一股阴凉的气流从我身边呼啸而过,而屋子的窗户已经被封死了,根本就进不来风。我可以肯定,那根本就不是气流,而是地上那四具尸体的魂魄,而那符阵,则是用来招魂的。黄半仙他们看到的,便是那四只鬼魂。师父曾经对我说,在一些年代久远的石碑或石牌坊旁边,鬼魂容易会现形,人用肉眼可以看到…
也许,只要天一亮,那四具尸体就会变成邪物,后果不堪设想,幸亏我闯进去,打破了阵局,放走了被困的鬼魂。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们昨晚刚进村时罗盘没反应,后来才测到有脏东西,还有,那修邪术的人又是谁呢…佘义在临江村,陈阿旺已经死了,袁村闹鬼有些天了,所以,也不可能是老七,这就是说,修邪术者,另有其人,会是谁…
“阿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手怎么这么冰?”晨星见我皱着眉头,握住我的手问道。
“啊?没有。”
晨星嘴一撅:“那怎么像个老头儿似的,笑一个给我看看。”
“嘿嘿。”我咧嘴一笑,只要是晨星的要求,我都不会拒绝。
“傻样儿!”晨星捂嘴一乐。
我伸手理了理头发,突然间脑中电光一闪…傻!…傻子!对了,我昨晚看到傻子在这里鬼鬼祟祟,莫非和他有关?!
我激动的猛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了?”晨星问。
“走,跟我去找一个人。”
刚要下坡时,一个人走了上来。
“小冷师父。”是袁村长。
“怎么了?”我问。
之前我跟袁村长商议之下,决定对村民隐瞒真相,只说那几具尸体是由于死的太冤,结果诈了尸,从坟里爬出来的,只要烧了就没事了。之所以这么说,是怕打草惊蛇,惊动了那邪术师。
袁村长走上坡,递给我一支烟。我把刚才的想法告诉了他,我觉得那傻子有问题,决定去村里寻找那傻子。
“小冷师父。”袁村长提了提裤腰,朝坡下望了一眼,小声对我说:“其实,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之前一害怕,忘记了。”
“什么?”
“昨晚从我们一进村时,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哦?怎么不对劲?”
“我觉得,我们的人群里多了一个人…”
“多了一个人?”我和晨星异口同声的道。
袁村长哆嗦着吸了一口烟,告诉我们,昨晚刚一进村,他好像看到有一个人钻进了人群里,当时,他以为是掉队的村民。走着走着,他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就来自他身后的人群里。然而回头去看时,那声音又没了。
一百零六 超度(2)
这时候,袁村长忽然觉得,人群里似乎多了一个人,仔细去看,并没有发现陌生的面孔,都是村里的村民,也就没有在意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我问。
袁村长抓了抓秃顶上残存的几根头发,说:“就像…就像是两只铁片对刮发出来的那种声音。”
我叹了口气,默默的抽着烟。
“小冷师父,怎么了?”袁村长弱弱的问。
“怪不得罗盘测不到东西,是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看样子,那邪术师离我们很近,就隐藏在村民之中,开始我还以为那傻子有问题…你知不知道多出来的那个人是谁?”
袁村长摊了摊手说,昨晚去坟地的有十几个人,除了他安排的那几个,余下的是谁,他根本就没注意,所以,不知道多出来的是谁。
“有啦!”袁村长一拍大腿,“我召集村民再开个会,问一问就知道了。”
“荒唐!”我把抽剩的半截烟一扔,“我们为什么对村民隐瞒真相?就是怕打草惊蛇,你还开会!”
袁村长被我吓得一愣,挠了挠头,“是哦,那怎么办?”
“你安排的那几个人还是可以问的,你把他们叫过来吧,我来问。”
“我马上去!”
这袁村长脑袋不怎么聪明,腿脚倒是挺快,不一会儿,就把他昨晚安排的那几个老头子召集到了坡上。
“小冷师父,人我都带来了。”袁村长擦了把汗。
这时候,差不多该吃早饭了,坡下的村民散去了一大半。天空中,灰蒙蒙的云层间隐现丝丝缕缕的阳光,拨开晨雾,给远处的苍山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影。
我看了看这几个老头子,急忙站了起来,“几位阿伯,问你们个事儿。”
老头们不会普通话,袁村长便做了翻译,一问之下,纷纷摇头,都说不知道。这些老头一个个老眼昏花,耳朵也不怎么好使,我摆了摆手,叹了口气,嘱咐他们谁也不能说出去…
这时候,我心里忽地一动,朝坡下望了一眼,拉起晨星,叫上袁村长,跟那些老头儿一起下了坡。
来到坡下,我迅速扫了一眼那些村民,大声道:“几位老伯,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后面超度亡魂,还是由你们来抬贡品…”
老头儿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我手一挥:“走吧,忙乎了一夜,大家先回去休息。”
走在路上,袁村长问:“小冷师父,你刚才葫芦里卖的什么瓜?”
晨星‘噗哧’一笑,说:“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朝后面望了望,白了袁村长一眼,“那邪术师很可能就在坡下那些村民里面,我是说给他听的。”
“哦…我懂了。”袁村长大拇指一竖,“小冷师父真聪明,那还要不要超度亡魂?”
“要的,不然,那几个人会变成孤魂野鬼,下午,你安排祭祀,入夜以后超度。”
师父告诉过我,一般超度亡魂的话,只要入夜就可以了。
袁村长硬让我和晨星去他家里吃饭,那是一个座落于村后的幽静小院,篱笆墙上攀爬着许多藤蔓,都已经枯死了,一只熟透的木瓜吊在院门口,在晨风中荡来荡去的。
院子里十分整洁,成捆的木柴堆放的井井有序,一个衣着朴素的山妹子正‘呼啦呼啦’在扫地。袁村长介绍说,这是他的女儿袁小丫,去年他老婆去世了,现在家里就他们父女两个。
我点点头,袁小丫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只见她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相很清秀,乌灵灵两只大眼睛。
“小丫,快去切点腊肉和腊肠,弄几个菜,招呼客人。”
袁小丫放下扫把,一拐一拐的朝厨房走去,没想到,她竟然身有残疾,我暗暗一叹,她如果打扮一下,丝毫不比城里的姑娘差,晨星的脸上也露出惋惜的神色。
“唉,我家小丫本来挺好一孩子,学习也不错,后来生了一场病,断了学业,还落下个残疾。”袁村长痛苦的摇了摇头。
我鼻子有些发酸,忽然想到了陈阿旺,这两个人都够不幸的,不过,袁小丫比陈阿旺要幸福多了。
在屋里坐着喝了一会儿茶,扑鼻一股香味儿透门而入,袁小丫端着菜走了进来。晨星急忙起身,从她手里接过盘子。
“小妹坐我这儿。”晨星说。
袁小丫看了看晨星,又看了看我,脸上一红,低着头出去了。
袁村长‘呵呵’一笑:“山里娃娃没见过世面,怕生,来来来,吃菜,尝尝我家小丫做的酿豆腐。”
‘酿豆腐’是一种梅州特色小吃,把水豆腐挖空,填入瘦肉,然后用油煎。山村里没有时鲜猪肉,豆腐里面填的是腌制以后的腊肉,似乎还加了一些别的东西,好像是野蘑菇,吃的我差点把舌头吞进去,太香了。
吃饱喝足,袁村长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房间。
“阿冷,今天不去袁静花家了么?”晨星问。
“不去了,我感觉,我们之所以招不来袁本兴夫妇的鬼魂,跟那邪术师有关,师父设想了种种可能,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个山村里,竟然隐藏着邪术师…”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我和晨星都已经疲累不堪了,昏昏一觉,一直睡到下午,我被院子里的嘈杂声吵醒了,睁开眼,只见斜斜一缕阳光透进屋子里。
“把这些碗和筷子都拿上。”是袁村长的声音。
一帮妇女‘叽叽喳喳’,就像山雀。
我披衣来到外面,只见袁村长正指挥着一帮人,又是端碗,又是抱柴火。一问之下,按照风俗,村子里凡有祭祀活动,都要摆流水席,本来,钱也都是村民出的。
流水席就摆在袁家祠堂前面的空地上,支了几十张桌子。几口大锅‘吱吱’的冒着油烟,掌勺的老头儿被火烤的满头大汗。祠堂门前横着一张桌子,正中摆着一只猪头。
这里地势很高,残阳已经落到了山头,整个村子里静悄悄的。我打量着空地上的每一张面孔,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我和晨星被安排到祠堂里面的一张桌上,吃的小灶。
村民们吃饱喝足以后,挺着肚子回家了,只留下了一些帮忙的。
夜暮垂落,远处的山沉没进黑暗里,渐渐变成了巨大的黑影。看看时候差不多了,我拿起装法器的包裹,袁村长叫人抬上贡品,一行人直奔黄三妹家而去。
那四具尸体被放到了床板上,横陈在门口,袁村长安排了两拨人,从早上一直守到了现在。
“你们去祠堂里吃饭吧,留的有菜。”袁村长对那些人说。
超度亡魂并不复杂,师父给我准备的那些符里有不少‘往生符’,师父说,如果找到袁静花的鬼魂,而她迟迟不肯入轮回,就超度一下。黄三妹几人的鬼魂即然能被人利用,就说明他们没有变成厉鬼,厉鬼是任何人都操纵不了的。
我命人燃起一只火盆,将贡品一字排开。烧了一卷纸钱以后,我抽出四张‘往生符’,在那些尸体头上分别点了一下,就着火盆引燃一松手,那四张符飘飘的飞了起来。
我心中一喜,师父说,超度亡魂时,如果符落入火盆里,就说明对方不肯受度,要另想别的办法。
看着飞起的符,我信心大增。
“起尸!”我长喝一声,几个人便抬起尸体。
我一路洒着纸钱,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