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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穿着独特。他穿一件带红色立领和黄色钮扣的蓝色燕尾服,红色天鹅绒短裤和一双带黄皮翻口的高统靴。脖子上围着一条蓝丝巾,胸前系着一个又宽又大的双蝴蝶结,把整个胸脯都盖住了。头戴一顶有宽边帽檐的草帽。一个用抛光木板制成的箱子挂在一条绕着后脖子的皮带上。这个男子又高又瘦。谁瞅见这副面容,这双奸诈的小眼睛,他立刻就会知道,他面对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美国佬,这种类型的人,其诡计多端是有口皆碑的。
当两人走近能听到彼此说话时,携带箱子的那个人稍稍脱了一下他的帽子,对另一个人打招呼:
“您好,伙伴!从哪儿来?”
“从金斯利下面来。”被询问者回答说,同时用手向背后指指。“您呢?”
“从各地来。最近从那后面的农场来。”
“您要到哪儿去?”
“任何地方都去。首先到我们前面的那个农场去。”
“那儿有农场吗?”
“有。步行几乎不需要半个小时。”
“真是谢天谢地!时间再长一点我就支撑不住了。”
这个精疲力竭的人说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停住了。
“支撑不住吗?为什么?”
“因为肚子饿。”
“因为肚子饿?哎,天哪!等一下,我可以帮个忙。您坐下,到这儿来坐到我的箱子上!您马上就会得到点儿吃的。”
穿蓝色燕尾服的人放下箱子,把陌生人按在上面坐下,然后从他燕尾服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两块大的黄油面包片,又从一个下摆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火腿,把两样东西递给饿汉,继续说道:“吃吧,伙伴!虽不是什么美味可口的食物,但可塞饱肚子。”
对方赶快伸手去接,想要马上把面包送进嘴里;然而他想一想,停住了,说道:“先生,您心地真善良,可这些东西是您为自己准备的,我吃了,您自己要挨饿啦。”
“哦,不会的!我跟您说吧,在离这儿最近的一个农场里,我有很多东西吃。”
“那么您在那里是有名的啰?”
“不。我还从未到过那个地方。但您现在不要讲话,要吃东西。”
饿汉照此要求做了。美国佬坐到他身边的草地上,望着他,高兴地看到,这些大块的小吃很快就给报销了,他询问道:“您还没塞满肚子,也许暂时满意了吧?”
“我像换了一个人那样,先生。请您相信我,三天来我一直在途中,什么都没有吃过。”
“难以想象!从金斯利到这里,您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为什么?难道您没法携带旅途需要的食品吗?”
“不行。我来得很突然。”
“噢,原来如此!可您随身带了一枝步枪呀。您还是可以打猎嘛!”
“嗐,先生,我不是射手。”
“那步枪是干什么用的呢?”
“是为了吓唬意外遇见的红种人或白种人。”
美国佬审视地看看他,然后说道:“先生,您听着,您总有一点儿不正常。看样子您好像是在逃亡,然而您仿佛又是一个完全没有危险的人。您想要到哪儿去?”
“上火车去谢里登。”
“还有那么远,又没有食品?您不认识我,但是一个人在处境困难时,应对人寄予信任。因此,把您的隐衷告诉我吧!”
“马上就告诉您,我叫克勒尔。我的双亲是德国人。他们从农村过来,想要在这儿搞出点儿什么名堂,然而没有成就。我的生活也是暗淡无光的。我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直到两年前当了铁路文书。最后我在金斯利任职。先生,我是个连一条虫都不敢踩死的人,但要是备受侮辱,也会怒不可遏的。在那里,我同一家报纸的发行人发生磨擦,接踵而来的是决斗。您想一想,一场使用步枪的决斗啊!在我的一生中,从未握过杀人工具!一听到这样的决斗,我就晕了过去。我要说得简短些:决斗的时刻到了,我们各自站好。先生,您怎样看我,随您的便,但我是个和气的人。我一想到可能会使对方送命时,就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像礤床儿那样尖利。因此,我有意向离靶数码远的地方瞄准。我扣动扳机,他也扣动。枪响了,我没有被击中,但我的子弹恰好从对方的心脏穿过。紧握着那枝本不属于我的步枪,我惊恐不安地跑开。我认为枪管是弯曲的,子弹向左整整偏离两码。最糟糕的是,这个报纸发行人有一大帮有影响的追随者和亲友,这在西部地区关系重大。我必须远走高飞,溜之大吉,我只匆匆跟我的上司告别。他建议我到谢里登去,并把一封写给当地一位高级工程师的信交给我。您可以读一读这封信,那您就会相信我说的是实话。”
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信,把它打开,递给美国佬。美国佬念到:
亲爱的夏罗伊:
我派遣约瑟夫·克勒尔先生,我过去的文书,到你处去。他出身于德国,是个忠厚老实而又勤快的人,但他不幸地在决斗中把对手干掉。因此,他必须离开这里一些时候,请你帮个忙,让他在你的办公室做事,直到这件不愉快的事在这儿被人忘记为止。
你的本特·诺滕
美国佬把信折起来,还给了克勒尔,一丝半讽刺、半同情的微笑掠过他的嘴唇,说道:“克勒尔先生,即使您不让我看这封信,我也相信您的话。谁看见您,听见您说话,他就知道自己面对着一个老实巴交的人。我的情况跟您的情况完全一样。我也不是个好猎人和射手。但是,处在您的地位,我可不会像您那样战战兢兢,魄散魂飞。我相信您有点儿让人给吓住了。”
“决不,事情委实危险!”
“那么您相信人家追踪您啦?”
“肯定无疑!所以,我迄今一直避开所有农场,以免人们知道我的去向。”
“您确信您在谢里登会受到很好的接待并获得一个职位吗?”
“是的,诺滕先生与谢里登的工程师夏罗伊是好朋友。”
“那么,您打算在那里拿到多少薪水呢?”
“我现在每周挣八美元,我想,在那里人家将支付我同样多的钱。”
“哦,如此!我知道有个职位,您可挣到多一倍的钱,就是说十六美元,并且您还享受免费膳宿。”
“什么?可拿到十六美元并且享受免费膳宿?”文书高兴得跳起来喊道,“十六美元?这简直可以富起来了!哪里可以得到这个职位?”
“在我这里。”
“在您这里?”话音中带着失望的声调。
“那当然啰。这事您也许不相信我吧?”
“唔!我还不熟悉您。”
“这马上可以弥补。我是杰弗逊·哈特莱硕士大夫,我的职业是医生和兽医。”
“就是说,为人和马看病的医生?”
“为人和动物看病的医生,”美国佬点点头,“要是您有兴趣当我的助手,我支付您刚才提到的那么多薪水。”
“但是我对这个行当一窍不通。”克勒尔谦逊地表示。
“我也如此。”硕士坦率地承认。
“您也一窍不通?”克勒尔惊讶地问道,“您肯定研究过医学吧?”
“没有!”
“但是,您既然是硕士,还是大夫……!”
“这我当然是!我有这些头衔和地位。这我比谁都清楚,因为这些头衔职称是我自己授予的。”
“您……您自己?”
“当然啰!我对您坦诚相待,因为我想您会接受我的建议。我本来是裁缝。随后我当了理发师,接着又当了舞蹈教师。后来,我创建了一所青年女士教养院。该院停办后,我去拉手风琴,成了流动乐师。此后,我还在其它一二十个行业中锋芒毕露,出尽风头。我熟悉了生活和人,我的这些知识的精粹就是这个经验:一个聪明人不可能是笨蛋。世人都想要受骗上当。的确,满足这一愿望就是给他们帮了最大的忙,人们要是蒙骗他们,指鹿为马,他们会感激不尽。特别是要恭维他们的缺点,他们精神上和身体上的缺陷和残疾,所以我就成了医生。您瞧瞧我的药箱!”
美国佬打开箱子,揭开盖子。箱内有五个格层,每个格子都以红色天鹅绒铺村,都用金色线条装饰。每格都有一个小瓶子,瓶内装着颜色好看的液体。各种各样颜色的液体都有,一应俱全。
“哦,这就是您的药箱!”克勒尔说道,“您从哪儿弄来的这些药品?”
“都是我自己制造的。”
“我还以为您在这方面一窍不通呢!”
“哦,这个我懂!是的,这极简单。您在这里所看到的,无非是一丁点儿颜料和多一点儿的水,被称作Aqua(水)。我的全部知识和才能都凝结在这个词里。为此,我杜撰出其余的措词。这些词听起来务必尽可能悦耳。因此,您在箱子里还可发现诸如这样的标题:Aqua salamandra、Aqua Peloponnesta、Aqua chlmborasso laris、Aqua invocabulataria等。您根本不会相信我用这些水进行过怎样的疗法。这也不怪您,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相信这些疗法。关键的问题,不是期待疗效,而是捞到钱,并溜之大吉。合众国幅员辽阔,可能要过了若干年,我才能绕它跑一圈。这期间,我已成了腰缠万贯的富翁。我不必为生活花费什么,因为我所到之处,人们给我端来吃的食品,总多于我的需要,而在我走时,还把我的口袋塞得满满的。对印第安人,我也不必害怕,因为我身为医生,在他们那里是不可侵犯的。就这样敲定吧!您愿意做我的助手吗?”
“唔,”克勒尔嘀嘀咕咕道,“我觉得事情令人忧虑,这样做不诚实。”
“您别惹人发笑啦!相信就是万能的。我的患者相信我的药物疗效,服用后就都康复了。这是欺骗吗?您不妨试一试!您现在已恢复体力,而我要去的农场,您又是顺路,这样您就不会有任何损失。”
“好吧,我愿意试一试,也许是出于感激。可我心不灵手不巧,不擅于弄虚作假,挂羊头卖狗肉。”
“您也没有这个必要。这事由我自己来干,您只需要毕恭毕敬,一声不吭就行了,而您的全部工作就是:从箱子里取出我告诉您要取的瓶子。其时,我把您当成我的仆人,这事您得容忍。好吧,前进!我们动身吧!”
他又挂上箱子,于是他们一起继续走。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们见到远处有个农场。看样子农场不大。现在克勒尔得要背箱子了,因为大夫自己背箱子有伤大雅。
农场的主楼是木板建筑。其旁边和后边,有个精心管理的蔬菜水果园。杂用建筑物距离住宅不太远。那儿栓了三匹马,这是一个可靠的标志:陌生人在此停留。他们坐在一间房间里,饮着农场主自己酿造的家用啤酒,见到江湖医生同他的助手走来。“我发誓,这是真的!”他们中的一个叫喊道,“我没有看错吧?我必定认识他!要是我没有搞错的话,他就是哈特莱,那个拉手风琴的乐师!”
“是你的一个熟人?”第二个人探问道,“你同他有些瓜葛吧?”
“当然啰。这小子生意兴隆,赚了很多钱,口袋里装满了美元,我也同样挣到了很多的钱,靠的是夜里把他洗劫一空。”
“他知道是你干的吗?”
“唔,大概知道吧。太好啦,昨天我把我的红发染成黑发了!还有,耳朵的失去——唔,该死的印第安人!——也使我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