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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脑袋胀得很,几乎要炸开了。”布鲁诺扯着嗓子高唱着,“可怜的女孩会惊慌不安地直发抖。”
“嗨,凯西!”
蜜芮恩跟狄克亲昵地喁喁谈心,一边张大着嘴想接住他试着丢进她嘴里的爆米花。
“噎—噎!”布鲁诺大叫着。
蜜芮恩张大着嘴的样子,看起来既丑又蠢,仿佛被人掐死而成了桃色和肿胀的尸体似的。他无法忍受再把视线放在她身上,于是仍咧着嘴,调开眼光。旋转木马渐渐慢下来了,他希望他们会留在原地再坐一趟,但他们走下旋转木马,手勾着手,开始走向水面粼光闪动处。
布鲁诺在树林下停顿一会儿,再喝干几乎已空了的扁瓶中的一小口酒。
他们跑去划小船了。一趟清凉的划船之行对布鲁诺来说是个挺愉快的活动,于是他也跳上了一艘小船。除了不甚明亮的波光荡漾外,看起来又大又黑的湖面上处处有情侣在漂浮的船中卿卿我我。布鲁诺把小船划靠向蜜芮恩所坐的小船,近得看得见红发男子在划船,蜜芮恩和狄克则嗤嗤地笑着在后座里彼此相拥。布鲁诺弯身,用力滑了三下便使他的小船超过他们的小船,然后让桨在水中拖曳着。
“要去岛上还是随便划划?”红发男子问道。
性急的布鲁诺猛然摔向座位一旁,等他们下定决心要去哪里。在湖岸边许多仿佛黑暗小房间的隐秘处,他听见私语声、低柔的收音机乐音和笑声。他高举扁瓶,喝光瓶内的酒。如果他大叫一声“盖伊!”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如果现在能见到盖伊,盖伊会有何感想呢?也许盖伊和蜜芮恩曾来这湖上约会过,也许曾坐在他现在所坐的同一艘小船上呢。喝了酒后,他的两手和小腿有舒服发麻感。如果他让蜜芮恩跟他在同一艘小船上,他会高兴地把她的头压入水中,就在这公园里,在这如黑墨般没有月亮的夜里。布鲁诺突然不耐烦地扭动身体。蜜芮恩的船上传出亲吻的吮吸声,布鲁诺以一阵欢愉的呻吟回敬他们。姆啧,姆啧!他们一定听见了,因为有一阵笑声爆出。
他等他们轻划小船而过,然后不慌不忙地跟在后头。一团黑影靠得更近了。到处有火柴闪光在跃动。是岛,它看起来像是爱人们的天堂。也许蜜芮恩今晚会再度登上这座岛呢,布鲁诺嗤嗤笑地想着。
蜜芮恩的小船登上岛时,他划到几码远之外的一侧,然后爬上岸,把船首置于一块小圆木上,好让他能轻易认出自己所划之船。目标明确的感觉再次充斥他心中,比在火车上时还强烈和迫切。到梅特嘉夫还不到两个钟头的时间,他在这里已与她同在一个岛上了!他隔着长裤把刀子压靠在身上。如果他能让她落单,一手扣在她嘴上就好了——难道届时她能动口咬人吗?一想到他的手要碰上她濡湿的嘴,他就恶心地坐立不安。
他慢慢地跟上他们缓慢的步伐,走上林木毗邻而立的崎岖地面。
“我们不能坐在这儿,地上是湿的。”叫凯蒂的女子用哀伤的声音说。
“如果要坐,就坐在我的外套上吧。”一名男子说。
老天哪,布鲁诺心想,那些愚蠢的南方口音!
“当我和我的蜜糖一同步下蜜月小径……”
有人在不远处的树丛里唱着。
夜晚的呢喃,小虫,蟋蟀,和他耳边挥之不去的蚊子。布鲁诺重掴自己耳光一下,耳内响起令人发狂的耳鸣声,淹没了所有声音。
“……滚开”
“我们为什么占不到地方?”蜜芮恩尖声吵嚷。
“没位子了,还有小心别踩到人了!”
“踩到人啰,女孩子们!”红发男子大笑着。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呀?他快烦死了!旋转木马的音乐声听起来有气无力的,而且距离很远,只有叮当声传入耳中。然后他们转身,正好和他面对面,因此他不得不移身到一侧,假装正要去某处的样子。他被某个多刺的林木草丛缠住,于是在他们从他身旁走过时忙着挣脱出来,然后又尾随他们身后向下走去。他认为他闻得到香水味,如果不是另一个女孩擦的,那就是蜜芮恩的,是一缕甜腻味,好像是令他厌恶的热气弥漫的浴室一样。
“……那么现在,”收音机播放着,“非常小心翼翼的钻进……里昂……里昂……在贝比的脸部予以重重的一记右拳,然后欢声雷动!”一阵吼声。
布鲁诺见一男一女在树丛底下翻滚着,仿佛他们也在打斗似的。
蜜芮恩立于地势略为高一些的地面上,现在和他相距不到三码远,其他的人则滑下堤岸,靠近水边。布鲁诺一步步挪近。水上的粼光仅映出她头部和双肩的轮廓,他从未靠得这么近过!
“嘿!”布鲁诺低声说,然后见她转过头来。
“哎呀,你不是叫蜜芮思吗?”
她朝这里看过来,但他知道她只能勉强看见他。
“是呀,你是谁呀?”
他再走上前一步。
“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他挖苦地问,又闻到那股香水味。她是个温热丑恶的黑色污点。他十分专注地瞄准一跃身,伸出的两手手腕相触。
“喂,你要做——”
他的两手掐住她的喉咙,截断她的话尾,压下话语中早产的惊讶之情。他猛烈摇晃着她,他的身体似乎变得坚硬如岩石,还听得到自己牙齿的摩擦声。她的喉咙发出喀喀声,但他非常用力地掐住她,使她发不出尖叫声。他一条腿放在她身后,把她的身体向后扳,两人便仅是拂过树叶,无声无息地一同倒在地上。他更加深手指的力道,一面要忍受她的身体在他之下令人不悦的按压姿势,以免她扭动时会使两人都起身。她的喉咙摸起来更热也更油腻了。不要扭,不要扭,不要扭!他以意志力办到了!对方的头不再转动了。他确信自己掐住她的时间够长,却并未就此松开手。往后方一瞥,没看到有人过来。当他放开手指时,手上的感觉仿佛是像捏面粉团似地在她喉咙上捏出深深的凹痕。然后她发出一个像是普通的咳嗽声,这举动像见到死人复活般吓坏了他,于是他便再次压住她,跪在地上使劲全力地按压,力道之大,大到他以为会折断两只拇指。他把全身的力量灌注到两手上。要是这样还不够呢?他听见自己哼出声来,现在她手脚无力地静止不动了。
“蜜芮恩?”传来另一女子叫唤的声音。
布鲁诺一跃起身,跌跌撞撞地直朝岛中央跑去,然后一个左转,逐渐跑向他的小船。他发现自己在用口袋里的手帕擦去手上的某个东西,是蜜芮恩的唾沫。他把手帕丢掉,又很快的一把抓起它,因为手帕上绣有他的姓名缩写。他正在想!他感觉很棒!事情办成了!
“蜜一芮一恩!”声音带有懒懒的不耐。
但要是他没有解决掉她,如果她现在正坐起来说话了呢?这个想法使他猛冲向前,差点儿倒栽到堤岸下。湖边一阵疾风扑在他脸上,他没看到他的船,于是便开始随便解一艘船,又改变主意,然后在左侧两码外的地方找到了他的船,船仍栖停在一段小圆木上。
“嘿,她昏倒了!”
布鲁诺很快地把他的小船推出,但动作并不急迫。
“救命呀,来人哪!”那女人半喘着气,半尖叫地说。
“老天呀!救——救命哪!”
那喊声中的恐慌使布鲁诺感到惊慌。他猛烈地摇划了几桨,使得水波汹涌起伏,接着又突然停止划动,让船身随波滑过黑暗的湖水。真是搞不懂,他有什么好害怕的呀?根本没看见有人来追他嘛。
“嘿!”
“天啊,她死了!快叫人来呀!”
女人的尖叫声在寂静中划出一道长弧,而且不管怎样,这一声尖叫成了最终的声音。一声漂亮的尖叫,布鲁诺带着奇特而安详的钦慕感在心中想着。他轻松地划进码头,在另一艘小船后面停泊,然后非常慢条斯理地,跟他做任何事一样慢地付钱给小船管理员。
“在岛上!”从一艘小船传来另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激动声。“大家说有个女人死了!”
“死了?”
“谁快去报警吧!”
他身后有几个人乒乒乓乓地在木制码头上跑着。
布鲁诺朝公园入口处闲晃过去。感谢老天,他醉过头或宿醉或什么的,因而能这么缓慢地移步!但在穿过十字转门时,一股心慌意乱,无法抗衡的恐惧感涌上心头,然后又很快地退去。甚至没有人在看他哩。为了稳定自己的情绪,他集中意志在想喝杯酒的欲望上。前方路上有个亮着红灯,看起来像是间酒吧的地方,于是他朝它笔直地走去。
“威士忌。”他对酒保说。
“你打哪儿来的呀,孩子?”
布鲁诺看看他,右手边的两个人也正在看他。
“我要一杯威士忌。”
“在这儿不能喝烈酒,老兄。”
“这里算是什么,公园的一部分吗?”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在尖叫。
“在全得州内都不能喝烈酒。”
“给我一些那种酒!”布鲁诺指着吧台上那些男人在喝的黑麦酒瓶。
“来,任何人都极需喝一杯的。”
其中一人倒了些黑麦酒在玻璃杯中,又把杯子推过来。
酒刚喝下时味道涩涩的,但下了肚后却很甜美。布鲁诺要付他酒钱,那人却拒而不收。
警笛声响起,且愈来愈近了。
一个男子走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车祸吗?”有人问他。
“我没看到什么呀?”那人摸不关心地说。
真是我的好兄弟!布鲁诺心想,他仔细看了看那男人,但似乎没有必要过去跟他说话。
他感觉很好,原本请他喝一杯酒的人坚持要他再多喝一杯,布鲁诺很快地又是三杯下肚。他在举杯喝酒之际,注意到手上有一道深色条纹,便取出手帕,冷静地擦拭着手上的虎口部位。那是一抹蜜芮恩的橘色口红痕迹,在酒吧内的灯光下,他自己几乎都看不出来。他谢过那人请他喝黑麦酒,然后大步走出酒吧,踏入黑夜中,靠右侧马路边走着,一边找计程车。他没有一丝回头看那灯火通明的公园的欲望,想都没想,他告诉自己。一辆电车驶过,他便追着栏下它。他很喜欢电车明亮的内部,还看了车内所有的海报。一个坐在走道对面的小男孩不安分地蠕动着,布鲁诺便开始和他闲聊。想打电话给盖伊并见见他的念头不断地在他脑中闪过,但是盖伊当然不在这里。他想要某种庆祝方式,他大可再拨电话给盖伊的母亲,纯粹是为了好玩,但继而一想,这似乎不是明智之举。它是这个晚上惟一的瑕疵,他竟无法见到盖伊,甚至长久无法跟他交谈或通信。当然,盖伊一定会接受某些讯问,但他是自由之人!事情办好了,办好了!在一阵幸福的感觉下,他弄乱了那小男孩的头发。
那小男孩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会儿,他回应布鲁诺善意的咧嘴笑容,也笑了起来。
在亚特奇森、托贝卡和圣塔菲铁路的车站里,他买了张下午一点半启程的卧铺火车上层卧铺车票,因此他还有一个半小时的空档时间。一切都很完美,他也感到十分高兴。在车站附近的一家药房里,他买了一品脱的威士忌,又把扁瓶装满了。他想到盖伊家附近绕绕,看看他家是什么样子。经过几番细心斟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