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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全本)-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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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有人知道。”
“谁?”
“掘墓人。”
他严肃地说出这三个字。
“他还这里吗?”
“也许。”
眼前又出现一条岔路,童建国照样选择往左走。我还是牢牢紧跟老头,却掠过一丝怀疑。
果然,没走几步再度分岔!
闯入迷宫?没等我停脚来,他就转想左边的道路。
三次岔路都是左边!
这下低得让人抬不起头,只能弯腰往里钻,空气浑浊不堪,喘不过气,担心会不会把自己闷死!
老头在前面告诫:“这是一个迷宫,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让你在这里转一辈子。”
脚下仿佛踩破了什么,低头一看居然是个骷髅!
这个可怜的头盖骨,已被我踩得四分五裂,大概也是当年越狱的逃犯,困在地下化作枯骨。
我战栗着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想和你一样逃出去。”
“别害怕,这样的骨头,地道里还有许多!”
虽然老头轻描淡写地回答,但我们会和这些尸骨一样被困死去此吗?
不能再等待了,必须说出我的怀疑:“这些路你都走过吗?”
“是,我用了一年时间,几乎每晚通过烟囱潜入地下,研究这些密如蛛网的地道,终于搞清了逃出监狱的路线。”
“这些迷宫般的道路,你记得住吗?”
“因为我找到了一个旋律。”
童建国边说边往前走,很快又遇到一个岔路口。
“就是所有岔路都往左拐!”
说罢他带着我转向左边的路。
“左拐——左拐——左拐?”
晕!
“你肯定不相信那么简单的规律,但只有这个规律才能被牢牢记住,才会不犯错!犯错就意味着死亡!”
老头说完大笑起来,继续弯腰往前走去。
“是谁修的这些地道呢?”
“掘墓人?”
我的声音隐隐颤抖,童建国拍着我的肩膀:“恭喜你,小朋友,答对了。”
“这是八十多年前挖的地道?”
“当年,监狱里出现了一个读心术者,能透过别人的眼睛,发现对方心底的秘密。他入狱前是被公墓挖坑的,所以大家都称他为;‘掘墓人’。他具有非凡的力量,利用读心术控制了许多人,甚至包括典狱长与狱警。他利用囚犯们挖地道,迷宫似的布满监狱地下,但只有一条路才能通往外面,其他都是给追捕者准备的死路!”
“这就是真正的‘掘墓人’的故事?”
童建国微微点头:“没错,他组织了一次绝妙的越狱,准备将所有犯人偷运出去,没想到却有叛徒向政府告密。”
“他不是读心术者吗?不能发现叛徒眼里的秘密吗?”
“很不巧,那叛徒是个瞎子!掘墓人无法看见他的心里话。”
我狠狠打了一下岩壁:“该死!我忘了瞎子。”
“别浪费时间!你想等到天亮吗?”老头拽着我往前走,“就在计划越狱的当晚,州政府派遣大批军警进入监狱,愤怒的囚犯们杀死叛徒,夺取狱警枪支开始暴动——结果是一场大屠杀,异常残酷血腥,大部分囚犯都被杀死。掘墓人消失于监狱中,警方没有发现他的试题,一部分囚犯逃入地道,但据说基本都被迷宫困死。”
“从此,就有了掘墓人阴魂不散的传说?”
“不是传说!我曾经见过掘墓人!”
“什么?”
“就在这里!他告诉我当年大屠杀的真相,否则我怎会知道?而他一直隐居在监狱地下,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又遇到一个三岔路口,童建国毫无悬念地走向左边。
第五个左拐!
而我的问题还没完:“真的是幽灵吗?”
“是。”
“不可思议!”
也许掘墓人就在我的身后,就在童建国的身上?
不过,也没枉费我和老马科斯的良苦用心。
为了掩护我的越狱计划,马科斯到处悄悄散步谣言——掘墓人即将重出江湖大开杀戒!鉴于他在肖申克州立监狱的威信,也监狱掘墓人和墓地的古老传说,囚犯们深信不疑,甚至连一部分狱警都相信了。
虽然,典狱长三令五申严禁谈论掘墓人,但他自己也并非完全不信。因为历届典狱长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与前任交接监狱图纸——他们知道地下有密密麻麻的暗道,但从未有人把这迷宫弄清楚,偶尔有几任典狱长派狱警下去探察,但全是有去无回地送死。
很快又遇到一个岔路口,自然是第六个左拐。
战战兢兢跟在童建国身后,我又有了新问题:“就算当年掘墓人挖出了越狱地道,但肖申克州立监狱周围都是荒漠,数百英里内渺无人烟,除非能找到水源,否则肯定活活渴死!”
“算你聪明!地道出口已远离监狱,在一处秘密山谷之中,那里就有不为人知的水源。”
“你看到过?”
“嘿嘿!一个月前,我不但看到了,而且还喝到了,那是最上等的荒漠甘泉!”说完老头舔了舔嘴唇,“小子,如果你带了水,现在又渴了,可以抓紧时间喝掉,等会儿就有好水喝了。”
爬在这阴暗的地道,我早已口干舌燥,本来还不舍得喝水,现在立即打开背包,一口气喝掉半瓶水。
“快一点!”
在老头催促之下,赶快把水瓶塞回背包,左拐转过第七个岔道口。
向左,向左,向左……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竟穿越了二十多个岔路口,两人都成为地下恶鬼,偶尔还会踩到几片破碎的人骨。
最后一次左转。
童建国骤然停下,脸色微变地趴到地上,我也颤抖着跟他一样趴下。
寂静无声。
除了我们两个人的呼吸。
重新站起来往前走,地道已变得很宽敞,坡度也越来越往上,空气比刚才清新许多,再也没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要接近地面了吧?
压在地震分许下一百多个小时的人,终于盼到了救援队的探照灯!
我们也越走月快,前方手电光晕中,似乎有影子摇晃?
砰!
又是一声,这回是枪声。
枪声毫无预兆地响起,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忽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童建国已躺倒在地,坠落的手电正好照到他的脸——眉心多了一个弹孔。
鲜血渐渐染红他的脑袋。
他死了。
掘墓人死了。
我的大脑空白一片,条件反射地蹲下来,合上童建国睁着的眼睛。
他回到天机的世界去了。
白光,一道白光兀地刺入眼中,下意识地抬手挡住,才渐渐看清来人模样。
地道尽头还有一个人。
他穿着狱警制服,左手提着一盏大灯,右手握着一支手枪。
我认识他。
这张印第人的脸庞,鹰与狼混血的面孔,永远都不会被遗忘。
阿帕奇。
他刚开枪射杀了童建国,他是活人还是幽灵?如何找到这里?抑或他才是真正的掘墓人?
无数个疑问还在脑中盘旋,阿帕奇对准我的手枪,已然射出子弹。
就像打死童建国一样,枪口直指我的眉心,火星在瞬间闪烁,我却本能地闪向旁边。
一阵冲击波呼啸着掠过耳边,接着感到火辣辣地疼痛……

我死了?
但身体依然挺立在阿帕奇面前,子弹并未洞穿我的脑袋,只有左耳被震得半聋。
缓缓伸手摸了摸耳朵,边缘刚被子弹擦伤,沾上少许的血。
阿帕奇又往前走了一步,这回枪口抵住我的脑门,冷冰冰的金属感如此真实,这不是幻想也不是拍电影,而是自己即将要被杀死!
印第安狱警照旧散发死尸的气味,却面带微笑:“1914,我从没见到一个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躲避子弹。”
我自己也无法想象,闪得竟然如此之快,也许就是求生的本能。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阿帕奇的枪口纹丝不动,不给我留任何的机会:“你以为只有这个中国老杀手才知道这座监狱的秘密吗?”
“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又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命中注定要遇到的人。”
“阿帕奇,你也不是阿帕奇,你甚至也不是狱警,你不是肖申克州立监狱的人。”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答案的。”
“总有一天?”我的额头还被枪口顶的疼,“你不是马上就要杀死我吗?我还有这个机会吗?”
这个“人”却沉没不语许久,手中的枪仍未放松过,只要稍微动一动手指,我的脑浆就会飞溅到他的脸上。
可怕的沉默位置了一分钟。
虽然身体保持不动,他的目光却微微颤抖。四只眼睛距离那么近,我却什么都读不到,只感到他眼睛里,瞬间闪过许多东西,直到他张开嘴巴——
“不,我已经改变主义了。”
看着他秃鹰似的眼睛,我不能相信的任何话:“什么?”
“原本我准备杀死你,当你越狱就已有足够理由,先杀死这个帮你越狱的老家伙,再杀死你这个袭击狱警的亡命之徒。”
“Shit!为什么还不开枪?”
阿帕奇却摇摇头,枪从我额头挪开,后退两步:“我不开枪,你走吧。”
终于,脑门不再冷冰冰,但我的精神还高度紧张,下巴颤抖得更厉害:“不,你在耍我?”
“快点走!”
这个印第安人狂暴地怒吼起来,并将手枪插回腰间的枪袋。
但他的任何话我都不会相信,固执地站在原地:“卑鄙的家伙!我不想被你从背后开枪打死,如果一定要死的话,我必须面对着枪口。”
“你不会死,至少现在我不会死,我保证!”
“真——的?”我低头看了看童建国的尸体,阴沉着脸说,“不,不是真的,你只是在耍我,让我兴奋地拼命逃跑,然后在我最满怀希望的时刻,突然开枪把我打死。”
“不要侮辱我!快点走!否则我现在就开枪打死你。”
一阵浓郁的死尸气味飘来,我厌恶地低头挪到一边,宁愿现在就被他打死,也不愿和他面对面了!
“为什么不杀我?”
阿帕奇原本僵硬的表情,突然觉得异常丰富:“1914。因为你很特别,我不舍得杀了你。”
“怎么特别?”
读心术?抑或Gnostics?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快走!你已经有答案了!”
到底是哪个答案?还是两者合一?
这算哪一出“捉放曹”啊?
幽灵梅菲斯特却在我心里大喊:“笨蛋!快走!快走!快走!”
虽然我还想问下去,身体却已开始行动,捡起童建国的手电,绕过一动不动的阿帕奇,冷冷地说:“你会后悔的!”
说罢便往地道出口狂奔而去,再也不敢回头看那个人,以及死去的掘墓人。
“开枪吧!”我一路快跑的同时大吼,“脑残!”
跑出去几十米,却没等到那记致命的枪声,也没有子弹钻入我的后背心,唯有前方缭绕的手电光束,是幽灵忽隐忽现的目光?
脚下的路越来越宽,手电所及尽是奇形怪状的石头,感觉竟是一个天然山洞。接着一线幽暗的光,透过岩石之间的裂缝,倾泻入我睁大的瞳孔。黑暗中潜伏爬行太久,仿佛化身为夜行的野狼,好久才敢靠近那到裂缝,刚好可容纳一个人通过。
小心地侧身钻过去,分娩出母亲的身体,这是我的第三次诞生。
老子还活着!
没有婴儿的啼哭,只有野兽般的大声狂呼:“我生下来了!”
头顶是宝蓝色的天空,荒原清晨五点的晨曦,空气新鲜得让人沉醉,贪婪地深呼吸,想把整个世界吸汝肺中!
我的声音在荒野间回荡,宛如雷鸣惊醒这座沉睡谷,脚下是一片陡峭的山坡,背后是一块刀削般的悬崖,连绵不绝的黑色山谷寸草不生,巧妙掩盖了这道岩石间的缝隙。
感谢上苍赐予我诞生的产房——黎明雄壮的天空作天花板,乱石嶙峋的大地作地板,鬼怪般耸立的山谷作墙壁,古来地球是我的母亲,日月星辰是我的父亲,无尽的时间与空间是我的祖先……
来不及抒情了,想到身后的阿帕奇随时可能改变主意,我紧张地爬下山坡,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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