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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然?”
许毅然的被窝犹温,但人已经不知所踪。难道他又梦游了?
清幼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伸手摸索着去开灯。开关“啪”地一声,房间中却依然是一片漆黑。灯怎么偏在这个时候坏?这摆脱不了的黑暗,几乎使清幼难以忍受。
借着树影摇晃的月光,她打开卧室门,朝楼下走去。这是许家的老宅,此刻正像一个沉默的怪兽等着她一步步入彀。“像沉默怪兽一般的房子”,这个念头突如其来地攫住了她。
清幼不由冲口叫道:“徐妈!”但她立刻想起,徐妈这几天请假回老家去了。宅子里再没有别人。清幼冲到墙边把开关劈劈啪啪地一阵乱按,但没有一盏灯亮起来了。各种家具以诡异的姿态躲在阴影里窥视她。
是的,窥视。
一定有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窥视着自己。
一阵寒意在颈后升起,她慢慢转过头。只见在花园那边的玻璃门上,清清楚楚地映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留着长长的卷发,慢慢踱着步子,仿佛在踏着什么节奏。
正是那种节奏。
“姐姐?”清幼心里蓦然掠过这样的字眼,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身影早已不在。
清幼舒了口气,看来自己太累了,她想喝口水。她一退,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温暖的东西上。那是一个人!
“是谁!”清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尖叫起来。
清冷的月光下,许毅然两眼无神,状若游魂。
许毅然,当然是毅然。除了他,这里再没有别人了。清幼不敢再叫。她从小就知道,梦游的人不能受到惊吓。
许毅然绕过她,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清幼轻轻说:“毅然,你要干什么?”她只能跟着他走。
他光着脚,没有穿拖鞋,所以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许毅然走到游泳池边坐了下来。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温柔的神色。
他梦呓般地说:“我们并排躺在一条清亮的河底,阳光透过水波以优美的角度折射入我们的眼睛。树叶、啤酒瓶和小纸船从水面上轻快地飘过。如果你喜欢,我就一直陪你这样躺着。”
清幼默默地看着他,眼里慢慢噙满了泪水,“毅然……”
游泳池是干的。很久以来,游泳池里都没有注入过水了。
爱情的河流(3)
“怎么老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许毅然跳了起来,讶然说:“你怎么会来?”
影儿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坐在写字桌旁看着他,手托腮,一脸沉思。
“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会喜欢你这个家伙呢?”有别于上次艳丽奔放的模样,影儿看起来神情萧索。
许毅然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起身查看大门。大门微微敞着。清幼这时候一定是在公司的。看来是徐妈又忘记关门了,“呃,上次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咳,那还用说嘛?我看见你老婆进去了,我不快点偷偷溜走还能怎么样?”影儿说着站起来,四下里打量,“房间看起来很不错,不如带我参观一下?”她侧身斜睨着许毅然说,“这没关系的吧?”
许毅然讷讷说:“应该是没什么关系。那么,就四处看看吧。”
影儿在各个房间里窜进窜出,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
“来追我啊。”她咯咯笑着。
“不要跑那么快!”许毅然跟着她,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宅子很大,影儿很快就不见了。许毅然跟着他走进了走廊拐角处的那扇门,此前他自己都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不奇怪。老宅子里有很多空房间。
他推开门,叫道:“影儿。”这是一个空房间,家具一概没有,只有一个似乎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他不由自主地走了下去。心悸的感觉更加严重。很黑。他试着开灯,灯居然亮了。
“啊!”他猝不及防地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两个女人并排着靠坐在墙面前,死不瞑目地瞪着他。从头顶流下划过脸庞的血迹触目惊心。但更触目惊心的是她们的脸!
一个是清幼,一个是影儿。
不,那不是清幼,而是清笑!
许毅然手脚发软,涕泪俱下。他几乎是爬到她们面前,他小心翼翼地触碰清笑的脸颊,皮肤依然柔软。他不禁紧紧将她搂进怀里,大叫道:“清笑!清笑!”
这时,他忽然看见血流满面的影儿睁开眼睛,对他幽幽一笑。
许毅然大叫一声,眼前天昏地转,摔倒在地。
醒来时,一个熟悉的面容正注视着他。
许毅然一把抱住她叫道:“清笑,清笑!不要再离开我了!”他激动万状。
清幼任由他抱住,轻轻说:“毅然,我是清幼啊。”
许毅然颓然松开手。他头痛欲裂,脑中极端混乱。
“我们到处找你,最后才在地下室看见你晕倒在那儿。你怎么会去那儿?”
许毅然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她,往门外冲去。他要再看看那个地下室。
一片漆黑。灯再也怎么按也点不亮。清幼拿了大手电进来,问他要找什么?
不出所料,地下室里已经空空如也。下午所见,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连他自己也感到迷惑了。
吃药的时候把药粒都压在舌底,等清幼走开再扔进厕所。他怀疑药有问题,说不定自己的失忆症缠绵两年不愈,也和这些药有关系呢。当然,他没有忘记留几颗拿去化验。结果这几天就会有。
但是万一,只是万一而已下午他所见到的确有其事,那说明什么呢?
清笑是被谋害在地下室里的。
而影儿,那天也并没有逃出去,而是同样被谋害在地下室里了!
谁干的?为什么要这样?
许毅然的心蓦地抽紧,缩成一团。
清幼双手合十,默默垂首祷祝。
四周空旷寂静,却又拥挤非凡。墓碑林立。
生前一人,死后一碑。
清幼在心底默默说:“你还是不能够安息,还在怨恨吗?姐姐,或许我真的错了。毅然他……毕竟还是爱你的。两年的时间里,我每天都在努力地呼唤他:快回来,快回来!可是,始终他就是忘不了你。或许答案已经很明显。我早就应该死心了。只是……”
一条白手巾悄悄递了过来。清幼微微一怔,接过来,擦了擦眼泪。“谢谢你,杨医生,肯陪我来扫墓。”
“不必客气。你是我的病人。这也算是一种治疗吧。”
“话虽如此,不过”清幼依然显得失魂落魄。
“清幼!”杨医生皱起眉头,声音严厉起来,“不能因为毅然陷在了从前,你也跟着他陷在从前!一切都会过去,你应该开始新的生活!”
生气的杨医生看起来有些陌生,但他的眼里确实有一丝真实的,类似于温情的东西。清幼有些感动。但她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你真考虑要离婚吗?”杨医生听到清幼的话时,表情微微有一点异样。
清幼把脸埋进双手里,双肩蜷缩着。“我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或许我和毅然真到了应该分开的时候了。他是那么敌视我。说不定,正是因为每天看见我,他才无法摆脱往事的困扰。”
杨医生沉吟说,“这倒也是一种可能。”他微一犹豫说,“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当然,你完全可以不回答我。”
“什么事?”清幼说。
“你告诉过我,毅然本来是和清笑在一起的,可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和你结婚呢?”
清幼浑身一颤,脸色苍白,眼睛却异常明亮。她嘴唇紧闭。
“对不起。当我没问。我送你回家吧。”
“没关系。其实,说穿了也很简单。我当时怀孕了。”
“怀孕?你的意思是?”
“那个夏天,我从学校回来过暑假。谁知道毅然他,走错房间了。”清幼小声说。
“哼!这家伙!”
“什么?”
“呃,我是说,你确信他是‘走错’吗?”
“我不知道。他喝醉了。”清幼显得有些迷惘。
杨医生看了她一眼。“因为怀孕就决定结婚?这对清笑不是不太公平吗?这之前,他们不是也已经在一起几年了?”
清幼幽幽说:“你说得对。这确实对清笑很不公平。不过每当我回忆起当时毅然的决定,和当时的情景,我几乎都坚信不疑,毅然确实是爱我的啊。可是……”可是现在,却如同仇人。清幼不禁黯然。
“孩子是因为后来那件事才没有的吧?”杨医生打岔说。
“什么?啊,对。医生说是受到了惊吓。”
“其实你很坚强。在那样的情况下,能一个人挑起所有的重担,实在是好样儿的!〃杨医生忽然认真地问,〃如果你和毅然分开,还会考虑再次结婚吗?”
“我想,大概不会了吧。”清幼低着头说。
回到书房,清幼打开办公桌暗藏的抽屉。这种办公桌是特制的。清笑的遗物都被收藏在秘藏的抽屉里。清幼拿出一本相册,慢慢翻看。照片中的清笑艳若桃李。
“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姐姐,你能告诉我吗?”清幼在心中默默说。
爱情的河流(4)
化验结果已经明白无误地表明,清幼每天喂自己的药粒,只是平常的安定药片,不过具有镇定神经的作用而已。许毅然并不希望一脸善良的清幼被证实其实很阴险。但是,一个问题由此尖锐地摆在面前:地下室的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迟疑了一番,许毅然还是决定选择相信清幼。他伸手示意司机老李把车开过来,决定回家和清幼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这是一款以舒适和享受为卖点的车型。宽大柔软的座椅温柔地按摩着他发痛的神经。
“滴答…滴答…滴答…”
清笑仰起靠在他胸前的脑袋,“什么东西在响?”
他微笑着掏出怀里的旧式怀表,结果引得清笑捂嘴笑他,“你还用怀表?好土哦。”
“大姑娘,让我来教你:这不是土,而是一种绅士的怀旧情调。这可是路易十六时代的珍品哦。”
“既然这样,”清笑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白金挂链,坠子是个鸡心,“我们来交换,好不好?”
许毅然故意说:“不干,不干。我这个可比你那个值钱多了。”
清笑瞪了他一眼。拿小剪子剪下一个发卷,放进鸡心里装好。
“这种颜色叫做葡萄紫。平时不太看得出来,但在灯光下就会发出幽幽的光。现在够不够值钱了?”清笑深深地凝视着他,双眸如星。
一个急刹车,许毅然猛地惊醒过来。前面有个小孩横穿马路。
“滴答…滴答…滴答…”
“老李,我要在这里下车!”许毅然晃晃头,想甩去残留的梦境,使自己清醒过来。
“可是,董事长,太太吩咐我一定要亲自把你送到家啊。”老李为难地说。
许毅然发怒说:“就知道太太,我才是董事长!”他愤然摔门而出。当他踢飞了两个石块、并在十几米远的小卖部里买了一包烟后,突然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砰”
他回头一看,自己刚刚下来的那辆车,正像好莱坞动作片里那样熊熊燃烧着。四面人群一片惊慌。当他回过神来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我差点就死了!她差点就得逞了!”
许毅然蓦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和巨大的愤怒。她拥有和清笑一模一样的脸庞,心地却为什么这么狠毒呢?现在看来,老李是替他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