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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难道是?
——玄空吗。
不,他是个好人,在我无处安生的时候好心收留了我,才让我不至于流落街头。除此以外,还是个除魔卫道的好道长呢。
一定是因为一大早的,他们就把食婴妖的故事告诉了我,害得我一直没有胃口,连午饭都没怎么吃,所以现在耳朵里才听到了奇怪的东西。
别想它了,容采倩!打起精神来!
我抬头,前方,玄空正用淡定的眼神对我微微一笑。
他是个好人,一定的,我相信!
卷二 望乡村 番外 血与雪
注:本章第三人称视角
时光飞逝,在望乡村惨烈战事之后的第八年。
弥漫在夏日的炎热中,处于里镇外的刑场。
“啪”的一声,不小的案板如同一块重重的砖瓦直接往桌上一拍,椅子上满脸布满横肉的官员喊着:“带犯妇蒋心心!”
只见两个壮汉押着一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周围的人们旋即议论纷纷。
“哎,就是她呀,听说吃了自己的孩子哩!”
“不是吧,真的假的呀,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其实费公子去年从望乡村娶她的时候,费员外就不是很满意嘛。这不,门不当户不对嘛!”
“可是费公子执意要娶她,费员外也拗不过独生子的要求啊。”
一个稚嫩的童音在这群年老女子的议论声中脱颖而出:“娘,这个姐姐真的长得好漂亮哦,特别是那双眼睛,比爹爹古玩店里的那颗黑珍珠还要亮呢!”
一个上了些年龄的妇人声音立马呵斥道:“小孩子不懂别乱说话!这女人连自己生的婴儿都吃了,不是怪物是什么呢!要我说,应该烧了她才对!长大后要记得,但凡遇到有着这类眼睛的女人都要远一些,全是祸害!”
旁边的的女人们一阵深有同感的表态,那个孩子气的声音只得压了好低:“明明真的很漂亮嘛,我好喜欢那双眼睛……”
但周遭母亲姨娘们的声音将其掩盖了。
被押解上台的女子名唤蒋心心,看起来也就十五六的样子,根本还是个少妇而已。行进的过程中,她一直十分安静,似乎心如止水。但当听到人们的议论声后,她的脸色倏地转白,对着横肉官员大喊:“我没罪,我没罪,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我只记得村子里发生了战争,许多人都死了,血流成河……”
她发疯般地摇头,身体不住地晃动,两个大汉想要上前去拉着她,岂料一不小心挣扎中撕下了她手臂上的布料。众人连忙掩面,妇人们都开始碎碎念:“男女授受不亲啊,这成何体统!”
两个大汉听到女人们的教唆硬是给愣住了,只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蒋心心随即疯疯癫癫地从刑台上跳下来,一路对着围观的人们仰天大笑,人群开始逐渐后退,她对着他们惊吼:“好可怕,都是血,全是血!来了两个当官的,被杀了,全死了,哈哈哈。”
官员看这个女人实在是疯得不行,连忙将案板拍了几声震天响:啪啪啪!与他横肉抖动的程度恰好如是相合。
蒋心心似是被震得安静了下来,眼睛也是清澈了一些。
“对呀,我记得,有个头发绑得怪怪的道长带着个大姐姐来了,那个奇怪的陈大婶把正在偷看他们的我猛地拽走了。”
她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
刑场人群的外围,一个妇人正拉着儿子离开,儿子走的时候还在说着:“我想看嘛,姐姐明明都在解释了呀,为什么大家都不肯听她讲呢。眼睛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呢?”
女人还在和自己旁若无人的说话。
“哦,我明明才九岁,怎么身体变这么大了,怎么回事?”
“啊,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啪”的一声。
“堂下犯妇蒋心心听令,你吞食自己的婴儿,人证物证俱在,连你的夫婿都承认亲眼所见。可谓罪大恶极,需得速速就地正法!”
“来人,给我押着她,不管这疯妇如何胡言乱语。”
一阵骚动之后,女人被推着跪在了刑场的中央。
“我没罪啊,我没罪啊……”
女人的声音逐渐变轻,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一滴、两滴……
落到地上,撒开成了不同的图案。
“行——刑——”
“噼”的一声,蒋心心背后本来插着的长形名牌被丢到了地上。
——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一觉醒来,什么都不对了。
——我怎么长大了?怎么已经成亲了?
这个丈夫,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园子,我根本不熟悉。
刑场周围的某些女子们举起双手挡着眼睛,但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问着身旁的人们头是不是已经被看下来了呀,流了多少血呢。
大刀在正午的阳光下散发出刺眼的银光。
乍然间,鹅毛般的雪片从天而降。
——六月飞雪!
行刑的大汉用眼神示意官员。
该不该杀呢?
横肉先是左右晃动,随后又是上下抖动。
“呼”的一挥,刹那间,血腥味和着雪花弥漫入空气中。
人们惊呆了,怎么突然就飘起雪花了呢?
那道银色的光芒,究竟是刀的色泽,还是雪花的颜色呢?
堂上的官员大人皱了皱眉头,嘴巴和鼻子也绞了起来。虽然他是看惯了这种行刑的场面,但是每次看到的时候还是习惯的要去做这些动作。
这至于要闹到六月的雪花这么严重吗?
——难道会是一起冤案?
打死他也不信。这桩案子可是许多人都亲眼所见的,何来冤枉之谈?
一个人头落到了地上,她亮闪闪的眼睛瞪得老大。刑场外的人们大概被“六月飞雪,天下必有奇冤”的迷信说法所感染,议论的声音纷纷降低,最后都只能看着场中央的这个女人瞪得硕大而又逐渐迷离的瞳孔。
虽然头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但蒋心心感到自己并没有死去。不但没有死去,记忆反而开始苏醒。
遍布四周飞舞着的红色液体是她的血吗?
一滴、两滴……
红色的血滴与白色的雪片糅合在一起,没有直接落地,只是静静盘旋在她的周围,仿佛在为她的一生践行。
好像有些模糊的印象,在她刚醒来的时候怎么也不愿意承认这些记忆,因为她认为她该还是在望乡村的,可是一觉醒来,她所认识的世界完全变了。其实脑海里是有一些零散的片段,但她愣是拒绝接纳它们。
如今,这些记忆附着在这些血滴和雪片上,一幅幅清晰的场景活脱脱地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玄空道长与容采倩的离开、她遇到了费公子、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然后,她吃了……哦,不,老天啊告诉她,那不是事实!
——她怎么可能把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给吃了呢?
还有,娘呢?姑姑呢?
当其中两颗鲜红的血滴落地散开,她在上面看到了两个女人,是她在望乡村认识的村民:林氏与古氏。
她和她们很熟吗?充其量只是认识吧,她们年龄都要比她大,她根本不太和她们讲话的。为什么自己的记忆里要有这两个人的身影?
行刑大汉的手覆了上来,将她的眼皮抚平闭上:“你安息吧。”
她终于不能再回忆了,她的记忆从此成了一片黑夜。
只是黑夜之中的几颗惨白的星星在诉说着她内心的痛楚。
——战争,这该死的战争!
人们只看到她美丽的眸子永远地闭上了,但是嘴唇似乎还在喃喃着“战争”什么的,具体的内容他们就看不明白了,也没有人愿意去听懂了。
与此同时,刑场外的远方。
里镇还是一如既往般的热闹,恰逢赶集的日子,临近的几个村子的村民都把自家弄的东西推出来卖。
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妇抱着还是襁褓之中的孩子和一个英俊的男子并肩而行。
男人温柔地看着身边的女子和她怀里的婴儿。
少妇腾出了一只手稍稍理了理自己柔软的发丝:“夫君,你看妾身现在如何?”
男人轻轻拍了下女子娇俏的脸颊:“娘子生了我们的孩子后,比以前更美呢!特别是你的眸子。”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傻笑了起来,俊脸上的眼睛几乎笑得看不见了。
少妇对着自己的丈夫莞尔一笑,继续低头看着手里怀揣的孩子。
红彤彤的脸庞、粉嫩嫩的鼻子、软嘟嘟的嘴唇。
——真可爱呢,一定很好吃吧。
果然是综合了两个一代特点的我——食婴妖二代最强了。
几年的养精蓄锐,将妖力全恢复了,就连那个叫做玄空的道长都没能看出来,以后天下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了。
哈哈哈!
卷三 鬼牢 第一章 狱牢大火(上)
注:本章第三人称视角
大妹躺在苏隽的怀中睡得安稳,右鼻翼的红痣随着她平稳的呼吸微微颤动。
小妹虽然没有直接倒在他的怀里,却也扶住他腾出来的一只空闲手臂,睡得香甜非常。果然……
——孩子就是孩子呐!
孩子的天性无非爱哭爱闹爱玩,但哭了闹过玩之后,他们就会身体疲惫,并且马上入睡。
大人就不能做到这样的洒脱了。
苏隽自认是个大人了。
——至少在妹妹们面前是这样的。
此刻的他之所以会有如此想法,只因他们兄妹仨现在的居之所,既非富人们布满四季鲜花的后花园,亦非官爷儿明亮澄澈的大前堂。
这间简陋的屋子有个不太好听的名字——牢房。
这里常年没有光芒,关于这点,苏隽是知晓的。
其实如果真的只剩下黑暗,苏隽倒也释怀了。干脆……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
他也不用再和内心纠结了。
——偏偏事实不肯放过他!
就在牢房的另一端,狱卒还在那头点着一盏灯芯几近枯萎的油灯。暗潮的夜风透着牢房的缝隙时缓时急地钻进些许,粘着牢房独有的阴暗湿气到处肆虐,也趁机将那油灯的火心吹得摇摆不断,远看宛如战时挂在城墙上随风扭动着的黄旗。
也多亏了这些零星的灯火,才使得苏隽的眼睛格外清晰地看到了正在牢房的草堆里中跌打嬉闹的小老鼠。它们身上那些个湿漉漉的灰色毛发呦!好似还在黄色的草堆中跌打滚爬。取乐的过程中,它们的身躯在黄色稻叶的窟窿里散出点点黑白相间的光芒。
老鼠们是一到了夜晚就乐得欢,令苏隽想起了自家屋子里经常流窜着的小老鼠们。
它们和它们一样,撇着个八字胡,早和他熟稔得不得了了,感觉像看到了老友一般的亲切。
想着,他再度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妹妹,她们两个还是和以前一样,纵使白天再如何的叽叽喳喳,晚上只要有他在身边,立马便会安静地入睡。外界再是如何嘈杂、如何不堪,丝毫都无法影响到她们晚上入睡的心情。
这样也好,不让她们理会那些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