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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耽搁时间。保尔。我们要在那些还在同我们作战的人身上复仇……
我们不是听到那边的枪声了吗?大概那里有敌人被我们包围了。”保尔几乎不
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他是那样地愤怒,又是那样地痛苦,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了,现在他又开始奔跑了。
十分钟后,他赶上了自己的部队。一眼看到小教堂,他穿过他父亲曾在那里被
杀害的十字路口。从十字路口再过去一点,原来是一个开在一堵墙里的小门;而如
今却打开了一个很大的缺口。估计负责给城堡运输补给的车队就是从这个洞口出入
的。在离洞口八百米处的平坦地带,也就是小路和公路的交汇处响着激烈的枪声。
几十名逃兵试图从沿公路推进的轻骑兵队伍中间突围。他们背后又受到保尔这
个连的夹击,最后终于到达一片方形的矮树林并隐蔽在那里疯狂地进行抵抗;他们
一步步地撤退,结果一批接一批地倒下去了。
“他们为什么要抵抗呢?”保尔低声说。这时候他不停顿地向敌人射击,炽烈
的战斗情绪使他逐渐冷静下来。“他们好像是在争取时间。”“你看!”贝尔纳说,
他说话的声音似乎都变了样。
在树丛中,有一辆满载德国兵的汽车从边界线那边开过来了。这就是援军吗?
不是援军,汽车几乎朝广场方向拐弯了。在广场和这小林子里的最后一批士兵之间
站着一位身穿灰色大衣的军官。手紧握着手枪,鼓励这些士兵一边进行抵抗,一边
朝派来援救他们的汽车所在方向撤退。
“你看!保尔,你看……”贝尔纳不断地喊着。
① 这是间谍赫尔曼少校和埃米娜夫人名字的缩写字母。——译注保尔惊呆了,
贝尔纳提请他注意的这位军官,他就是……肯定不是他,这件事不可能是真的!可
是……
他问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贝尔纳。”“同样的面孔,”贝尔纳悄悄地说。“一张和
昨天遇到的那张面孔相同的脸,你明白吗?保尔,这就是昨天晚上向我打听情况,
也就是打听你的情况的那个女人。”至于保尔,他也一下就认出了在公园小门附近
企图杀害他的那个神秘人物:这个人又和杀害他父亲的凶手有着不可思议的相像之
处,也就是同那幅肖像中的女人——伊丽莎白和贝尔纳的母亲,有着不可思议的相
像之处。贝尔纳已把枪抵在肩上准备射击。
“不,不要开枪!”保尔高声嚷道,贝尔纳的这个动作使他吓了一跳。
“为什么?”“我们尽量生俘他。”保尔被深仇大恨所激怒,一个箭步冲了上
去。但是那个军官一直跑到汽车那边去了,德国士兵已经向他伸出了援救之手,把
他拉上车和他们呆在一起了。保尔开了一枪,击中了坐在驾驶员位置上的那个人,
就在汽车要与一颗树相撞的那一瞬间,这军官及时抓住了方向盘,打正了车子的方
向,又非常熟练地驾驶着车子穿过了障碍物,开到了一个起伏不平的比较隐蔽的地
面上。最后从那里驶向边境线。
他得救了。
当他一脱离子弹的有效射程,还在抵抗的那些敌人就投降了。保尔气愤得直哆
嗦,但又无计可施。他认为,这个人是一切罪恶的根源,那一连串的悲剧,谋杀,
暗杀,间谍活动,背叛行为和枪杀事件,不论是第一件还是最近的一件,目标都指
向一个方向,都是在同一思想指导下发生的,并且这种活动越来越频繁,而这个人
总是作为罪恶的魔王出现的。
只有打死这个人才算是报了保尔的仇,雪了保尔的恨。就是他,保尔对此一点
也不怀疑,他肯定就是枪杀伊丽莎白的罪魁。唉!伊丽莎白被枪杀!
这是他蒙受的耻辱!可怕的幻觉一直折磨着他的灵魂……
“这个人到底是谁?”保尔嚷着说“……怎样才能了解到这个人?怎样才能接
近他?怎样折磨他和割喉杀死他……? ”“审讯一下俘虏吧!”贝尔纳这样说。
上尉认为不再进一步向前推进是谨慎的,根据他的命令,全连向后撤以便同这
个团的其他部队保持联系,保尔被指定率领他的排占领城堡并把俘虏带到那里。保
尔在去城堡的途中匆忙地询问了两三个军士和几名士兵,但从他们那里只能得到一
些相当模糊的情况。因为他们是在前一天才从高维尼到达这里的,而且他们只在城
堡里过了一个晚上。
他们甚至都弄不清楚他们为之卖命的那位穿灰大衣的军官的名字。
人们叫他少校,就这些情况。
“然而,”保尔坚持说,“这是你们的顶头上司吗?”“不是我们的顶头上司,
我们所属的后卫队队长,是一名中尉,在我们逃走时,他踩响了地雷而受伤。我们
当时想把他一起带走,但少校坚持不同意。他手握手枪命令我们走在他的前面,威
胁着说,谁带头抛弃他,就把谁处死。刚才在战斗时,他就呆在后面十步远的距离
内,继续用手枪威胁我们,迫使我们保卫他,我们中间已有三人倒在他的枪口下。”
“他依靠汽车救他,是吗?”“是这样,他也指望来救我们大家的援军。但是他说,
只有汽车才能把他救走。”“中尉也许知道他的名字?他的伤势重吗?”“你说中
尉吗?一条腿断了。我们让他平躺在公园的一个亭子里。”“就是那个用来枪杀人
的亭子吗?”“就是那个亭子。”于是,大家向亭子走过去,原来这亭子就是人们
冬天用来收藏植物的小温室。罗莎莉和热罗默的尸体已搬走,但那根不祥的链子仍
绑在三个铁圈上,沿墙垂挂着。保尔感到恐惧,全身轻微抖动着。他又再次察看了
弹痕和那块将伊丽莎白的头发嵌入石膏灰泥的小弹坑。
一枚法国炮弹!这使得这桩罪行的残酷性又增加了几分恐怖感。
因此可以这么说,在前一天,保尔缴获了敌人一辆装甲车,接着又利用它进行
侦察,从而为法国军队打开了一条进军的通道。这样,他同时也就决定了导致他妻
子被害的一系列事件!敌人呢,他们就枪杀城堡里的居民,以此为其撤退进行报复。
伊丽莎白被敌人枪毙了,她被敌人用锁链绑着,被敌人子弹打得千疮百孔!但是最
具讽刺意义的是,她的尸体上留有法国炮兵在天黑之前从高维尼附近的山顶上发射
的第一批炮弹的弹片。保尔取出了留在石膏灰泥上的炮弹碎片,然后又取下了那一
小绺金色的发丝,他极为细心地把这些东西收集起来。接着他和贝尔纳一起走进了
亭子,护士们已在那里设立了一所临时野战医院。保尔找到了中尉,他平躺在一层
厚厚的草上,已受到良好的治疗,现在能够回答问题了。
很快就弄清了一个事实,而且弄得非常清楚:可以这么说,驻扎在奥纳坎城堡
的德国部队和前一天从高维尼及其邻近的两个要塞撤到这里的部队没有任何接触。
因为占领城堡期间出了一些问题,所以人们好像担心会出什么不测,故战斗部队一
到,驻军马上就撤离。
中尉当时是属于战斗部队的,他讲述了当时的情况:“当时正好是晚上七点,
你军的75 口径炮已经瞄准了城堡的位置。我们只遇到了一些将级军官和高级军官,
他们的行李车已经离开了城堡。他们的汽车已处于待命状态,随时准备出发。他们
命令我,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最后炸毁这座城堡,此外,少校也相应地把一
切都布置好了。”“知道这位少校的名字吗?”“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常和一位
年轻军官散步。就是那些将军们找这位年轻军官时,态度都是毕恭毕敬的。也是这
位年轻军官要求和嘱咐我要像服从皇上一样服从少校。”“这位年轻军官究竟是谁
呢?”“是孔拉德亲王。”“是德国皇帝的一个儿子吗?”“是的,他于昨天离开
城堡,大约是黄昏时分走的。”“那么少校是在这里过夜的吗?”“我猜想是这样,
但不管怎么说,他今天早上还在这里。在引爆地雷后,我们就离开了城堡。可来不
及了,因为我在亭子附近……即在这堵墙附近受了伤。”保尔克制着自己,他说:
“是在枪杀三个法国人的那堵墙的附近,是吧?”“是那堵墙的附近。”“是
什么时候把他们杀害的?”“昨天晚上,大约六点钟的时候,我想大概是我们从高
维尼到达之前把他们杀害的。”“是谁杀的?”“少校杀的。”保尔感到了汗水往
下淌,从头顶淌到额头,又淌到了后颈。他没有弄错:
就是极其卑鄙和非常神秘的人物下令杀害了伊丽莎白。这个人的面孔让保尔想
起了伊丽莎白的母亲埃米娜·唐德维尔的面孔。因为这两张面孔一模一样,怎么会
叫人搞错!保尔的嗓音有些颤抖,他继续问道:
“这样,三名法国人被杀害,你完全可以肯定吗?”“可以肯定,他们都是城
堡里的居民。他们有背叛行为。”“一男两女,是吧?”“是的。”“但为什么只
有两具尸体绑在亭子的墙壁上呢?”“对,是只有两具尸体,根据孔拉德亲王的命
令,少校叫人把城堡的妇人埋了。”“埋在什么地方?”“少校没有向我透露。”
“但也许你知道杀害她的原因吧?”“好像是她突然发现了非常重要的秘密。”
“他们本来可以把她作为俘虏带走的吧……? ”“当然,但是孔拉德亲王不期望从
她那里得到什么了。”“嗯?!”保尔惊得跳了起来。军官带着暧昧的笑容继续说
:
“玩女人呗!大家都了解亲王。他是王室中的唐璜。①自住在城堡几个星期来,
他有时间讨好女人……接着……最后就厌倦了。此外,少校认为,这个女人和这两
个佣人企图毒死亲王,难道不是这样吗?”他还没有讲完,保尔脸上的肌肉就抽搐
起来,他向德国军官俯下身子,一下抓住他的喉咙,说:
“你再说一句,我就掐死你……哦,你受了伤,算你走运,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除保尔外,还有贝尔纳也抓住他推来搡去,对他说:
“对,你受了伤,算你走运。再说,你明白吗,你的孔拉德亲王,他是一头猪
……我可当着他的面说他是头猪。他的全家,你们所有人都是猪……”他们搞得中
尉惊讶不已,他对他们突如其来的愤怒情绪一点也不明白。
但是一走出这个亭子,保尔到了近乎绝望的境地,他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他
的全部愤怒,他的全部仇恨正在转化为长时间的消沉,他的泪水几乎① 西班牙传
奇人物,是一个专门玩弄女性的好色之徒。——译注夺眶而出。
“喂,保尔,”贝尔纳喊着,“以后不要相信任何话……”“不,一百个不!
但所发生的那些事,都在我预料之中。像亲王这类兵痞可能想在伊丽莎白面前卖弄
风情;他也可能想利用其主子的地位来……你想想,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伊丽
莎白则是一个单身女人,而且手无寸铁。
这是一场值得付出的征服与被征服的战斗。她也许忍受了极大的痛苦;她也许
忍受了难以想象的羞辱!不幸的女人啊!每天都是一场斗争,都要遇到各种威胁,
都会遇到粗暴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