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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除非……”鉴于当时的局势,在他思想上不可能不预料到将会有比掌玺大臣
权势更大的人物出面干预。当他听到一辆汽车停在别墅的窗子下面,当他看到两位
穿着考究的人员局促不安的神情时,他就确信他的考虑和预料明显地被证实了。
一切准备就绪。甚至这位大人物还没有露面,这两个人就已经摆出了一副军人
的架势,士兵们一个个挺得笔直,活像人体模型。
门打开了,他像一阵风似的进来了,只听到马刀和马刺撞击的丁当声。
就这样走进来的这个人立刻给人以急急忙忙、焦虑不安、动身在即的印象。
他来做的事情,只能用有限的几分钟来完成。
他作了一个手势,在场的人一律回避。
皇帝和法国军官面对面地呆在那里。
接着,皇帝以愤怒的嗓音说:
“你是什么人?你来这里干什么?你的同谋在哪里?你根据谁的指示行事?”
在他身上,很难找到他在照片上或报刊画面上出现的那种形象了,人老多了,现在
的那张脸暗黄、憔悴并布满皱纹。保尔恨啊!恨得全身发抖,这既是想到他个人的
痛苦而激发出来的私人仇恨,又是他对这最大的罪犯的厌恶和鄙视所引起的仇恨。
尽管保尔决意做到行为不失礼节和说话不冒昧,但是他仍这样回答说:
“先给我松绑!”皇帝惊了一下,这肯定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用这样的口气和
他说话。他嚷了起来:
“但是你忘了一点,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把你毙了!你敢这样放肆!
竟提出了条件!……”保尔保持沉默。皇帝来回走着,手握着拖在地毯上的马
刀刀柄。他两次停下来瞧着保尔,因为保尔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所以他又更加气愤
地走开了。
他突然按了一下电铃。
“给他松绑!”他向听到铃声急急忙忙赶来的人命令道。保尔从这些绳索中解
脱出来后,站了起来,像一个士兵在上级面前那样,校正了自己的姿势。
房子里的人第二次回避,国王向保尔走过来,他和保尔之间隔着的唯一防御物
就是一张桌子。这时,他问道,声音仍然严峻:
“孔拉德亲王呢?”保尔回答说:
“孔拉德亲王没有死,陛下。他现在身体很好。”“啊!”德国皇帝说,他明
显地松了一口气。他仍避免涉及问题的实质,接着又说:
“这一点也不能改变你那些事情的性质:侵略、间谍活动……杀害我一个最优
秀的仆人还没有计算在内。”“间谍卡尔,是吗?先生。我杀了他,仅仅是为了自
卫。”“但是,是你杀了他?因此考虑到这次凶杀和其他行为,就必须枪毙你。”
“不,陛下。孔拉德亲王活着,就保证了我的生命没有危险。”皇帝耸了耸肩膀。
“只要孔拉德亲王还活着,我们就可以找到他。”“不,陛下。你们将找不到
他。”“在德国没有一个地方能够让他逃得过我们的搜寻。”他一边用拳头敲打,
一边斩钉截铁地说。
“孔拉德亲王不在德国,陛下。”“嗯?你说什么?”“我是说孔拉德亲王不
在德国,陛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亲王在哪里?”“在法国。”“在法国!”
“是的,陛下。他现在在法国,住在奥纳坎城堡,我的朋友们看护着他。
要是明晚六点,我还没有同我的朋友们会合,就将把孔拉德亲王交给军事当局。”
皇帝似乎惊得说不出话来,以致他的怒火一下被压了下去,他甚至都没有掩饰一下
这次打击对自己的影响。如果他的儿子成了俘虏,为此引起的一切羞辱、一切嘲笑
将会再次累及到他本人、他的王朝以及他的帝国。全世界一得悉这个消息,将会产
生巨大的反响和轰动;敌人手中掌握这样一个人质可以使他们的气焰更加嚣张。所
有这一切已体现在他那忧伤的眼光里了,他的肩膀也似乎比别人矮了半截。保尔感
到了胜利的激动和快慰。他好像让战败者跪在面前求饶一样牢牢地控制了这个人。
对峙中的力量平衡已被打破,非常明显地有利于他,以致德国皇帝抬起眼睛看着他,
这就给保尔以取得了胜利的印象。
德国皇帝这时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今晚上演的这场悲剧的主要线索:通过隧道到
达这里,通过隧道绑架亲王,拉响地雷确保进攻者逃走。
然而这种冒险的不可思议的胆量使他感到吃惊。
他低声说:
“你究竟是谁?”保尔的态度稍微缓和了点,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他把一
只微微颤抖的手搁在把他们两人隔开的那张桌子上,严肃地说:
“十六年前,陛下……十六年前九月的一个黄昏,……”“嗯!这是什么意思
……? ”皇帝说,这开场白使他愣住了。
“您向我提出了问题,陛下,我应该回答您。”接着他以同样严肃的语气从头
开始说:
“陛下,十六年前九月的一个黄昏,您由一个人……我一时想不出确切的词来
……一个负责您的谍报机构的人领着您视察了埃布勒库尔至高维尼隧道工程。在您
离开位于奥纳坎树林里那个小教堂的时候,您碰上了两个法国人,也就是父子俩…
…您还记得起来吗,陛下?当时天下着雨,……这次相遇使您非常不高兴,您生气
了。十分钟后,陪同您的那位妇人又回来了,想把其中的一个法国人,也就是父亲
带到德国领土,其借口就是因为碰见了您。
这个法国人拒绝服从,那个女人当着他儿子的面杀害了他。他叫德尔罗兹,也
就是我的父亲。”德国皇帝听着他的叙述,越来越感到惊愕。保尔认为他的脸色还
藏着更多的烦恼。然而,在保尔的目光下他仍保持着平静。在他看来,这位德尔罗
兹先生的死只是一桩无足轻重的事件,这样的小事件对于一国之君来说如同过眼烟
云,他还想得起来吗?
他对于这桩肯定不是他下令犯下的凶杀案拒绝表示看法;但是他对凶手的纵容
使他成了这次凶杀案的同谋。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只是随口说出了几句话:
“埃米娜伯爵夫人对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她只对她自己负责任,”保尔
指出,“她国家的司法机构不愿意人们对她进行指责。”皇帝耸了耸肩,他不屑讨
论德国道德和高层政策问题。他看了一下表,报了时,并告知说,几分钟之后他就
要走了,他向保尔转过身来。
“因此,”他说,“是为了你父亲的死复仇才绑架孔拉德亲王的吗?”“不是,
陛下,这是埃米娜伯爵夫人和我之间的事;但是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同孔拉德亲王
解决。孔拉德亲王在奥纳坎城堡小住期间,殷勤地追求过当时住在这座城堡里的一
位年轻妇女。遭到她拒绝后,亲王把她作为女俘带到了这里,也就是这座别墅里。
这位年轻妇女就是我的妻子,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她。”从皇帝的态度看,很明显他
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另外他儿子的放荡行为已搞得他心烦意乱。
“你有把握吗?”他说,“这个女人在这里?”“昨晚她还在这里,陛下。但
埃米娜伯爵夫人决心要干掉她,把我妻子秘密交给间谍卡尔,并指使卡尔把这不幸
的人藏在一个孔拉德亲王找不到的地方,然后毒死她。”“谎言!十足的谎言!”
皇帝大声说。
“这就是埃米娜伯爵夫人交给间谍卡尔的毒药瓶子。”“那么后来呢?
后来呢?”德国皇帝生气问道。
“后来怎么啦,陛下?后来间谍卡尔死了。因为我不知道我妻子现在何处,我
就回到这里来了,当时孔拉德亲王正在睡觉。我和我的一个朋友把他从卧室里扶下
楼,并通过隧道把他送到了法国。”“这件事是你干的?”“是我干的,陛下。”
“你可能要求以你妻子的自由来交换孔拉德亲王的自由吗?”“是的,陛下。”
“但是,”皇帝叫喊着,“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她在埃米娜伯爵夫人的一
个城堡里。请您想一想,陛下!……汽车几小时就可以到这个城堡,所以它可能位
于离这里一百五十公里或最多两百公里的地方。”不爱多说话的皇帝不耐烦地轻轻
用刀柄敲打着桌子。
“这就是你的全部要求吗?”他说。
“不,陛下。”“还有什么?”“释放二十名法国俘虏,法国部队司令官将军
已把名单交给了我。”这次,皇帝蓦地站了起来。
“你疯了!二十名俘虏,也许有军官、军长、将军呢!”“名单里也有普通士
兵,陛下。”皇帝不听他说,狂怒之下一切举动都失去了常态,讲话前言不搭后语,
一切手势无任何意义。这个地位低微的法国中尉,一名俘虏,然而说起话来,俨然
是个主子;接受他的条件,这种想法对他来说也许是非常不愉快的事情。
本来应该惩罚这个傲慢的敌人,现在非但不能,而且还必须同他讨论问题,低
三下四和屈尊俯就地接受他的建议!然而又该怎么办呢?目前还没有得出任何结果。
他的对手是一个甚至动用酷刑都不能使他弯腰的男子汉。保尔继续说:
“陛下,用我妻子的自由交换孔拉德亲王的自由,这个交换确实太不对等了。
我妻子或者作俘虏或者恢复自由,这对您来说重要吗?不,这并不重要。因此释放
孔拉德亲王应该属于一种能证明这种释放的合法性的对等的交换,这种要求是公正
的。……二十名法国俘虏,这并不太……此外,这件事没有必要公开,法国俘虏将
一个一个地回到法国,您如果愿意,还可交换同样级别的德国俘虏……以致……”
这些很容易通融的话中包含着多大的讥讽啊!这番话的用意只不过是为了减轻一点
失败者的苦涩味,表面看是一种让步,暗地里却是给帝王傲气狠狠地一击。保尔体
味着这段时间的感觉,他仿佛觉得,这个人尽量不使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但却
给精神上带来非常巨大的折磨和痛苦;另外他可能还有伤脑筋的事,比如说看到自
己宏大的计划在流产,又比如说,感到自己在命运的重压下已经垮了……
“干吧!”保尔沉思着,“他们已在我身上报仇了,可我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投降在即。皇帝说:
“再看看吧……我将下达命令。”保尔提出异议:
“再等下去是危险的,陛下。孔拉德亲王被俘一事将会在法国见诸报端。”
“好,”皇帝说,“把孔拉德亲王带回来,当天你的妻子就将回到你的身边。”但保
尔是冷酷无情的,他要求他们完全信任他。
“陛下,我认为事情不应该这样解决。我妻子目前处于最危险的境况之中,她
的生命已是朝不保夕。我要求立即把我送到她的身边,今天晚上,她和我就去法国。
今晚我们必须到达法国。”他又重复说了一次,口气十分坚定,他补充说:
“至于法国俘虏,陛下,他们的移交将由您提出的条件进行。请看,这就是俘
虏名单及他们被拘禁的地点。”保尔拿着一支铅笔和一张纸。他的话一结束,皇帝
就从他手里夺过那张名单,他的脸立刻抽搐起来了。可以这样说,名单中的每个名
字都使他感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