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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后悔。大家都讲完之后,新的一轮又开始了,不过不再分先后。讲得最响的、让人笑得很厉害的或讲的故事最疯、最大胆的可以强迫别人听他说,支持他,为他鼓掌,献给他一小壶酒。几轮之后,大家都醉了,要作出最佳的选择显然已很困难。于是,吵架开始了,虽然是起哄,但有可能演变成真正的斗殴。这时,最清醒的人必须出来劝架,否则,咖啡馆老板会来干预,把所有的人都赶出去。
有时,会有个女人因孤独而穿过珠帘,加入他们的行列。他们假装不理睬她。她第一个打招呼的男人将递给她一杯斟得满满的酒。假如她喝了,她当晚便可加入到他们当中。他们玩弄着老把戏,事先知道有什么结果。狡猾地让她为他们每个人的健康一一干杯。当她醉了的时候,他们便把她带到她第一个打招呼的那个男人的房间里。那个男人让她躺在自己床上,夸张地不断吻她,强迫她喝下最后一杯酒。他已在酒中加入一大撮天仙子粉。于是,她麻醉了,但仍有意识,那种温顺最让人销魂。这时,房东成了主持仪式的主人。由于猎物已一动不动,他得加倍小心。他脱掉她的衣服,解开自己的衣扣,首先占有了她。然后,轮到其他人。他们一声不吭,动作迅速。
康贝以各种借口避开这种发泄性欲的游戏,但骗不了任何人。这种悲惨的游戏把这些可怜的演员们联系在一起。由于软弱他只试过一次。此后几个星期,他都躲避当时在场的人。以后很长时间,他都不敢正眼看诺。他怕有人看到了他曾去过那里。
第五章
埃莱娜·帕尔站在绞盘旁边,一只手扶着红色的草帽。这艘船每周一次前往小岛,运送邮件、货物和旅客。尽管海上旅行并不舒服,但旅客们仍喜欢坐船。因为破旧的飞机即使吓不倒听天由命的岛上居民,也足以使为数不多的最鲁莽胆大的游客们打消念头。
埃莱娜穿着一件生丝长裙,领口有一块黑色的油迹。她用香水擦了擦,没有擦掉。她随时带着香水,放在手袋里。她的新凉鞋把脚后跟弄破了。鞋带磨掉了保护脚后跟的橡皮膏。她早就应该换橡皮膏了。她迅速朝舷窗扫了一眼。舷窗开着,窗玻璃已经裂了。汽油味太重,她不得不在甲板上过夜。她躺在一张躺椅上,裹着一张满是灰尘的被单,懒得下船舱去重新化妆、梳洗。她气乎乎的。
她瞥见皮埃尔站在等着船靠岸的渔民和看热闹的人当中。皮埃尔穿着工作服,步行了几公里,从工地来到他从未来过的港口。对他来说,庄园和工地就是整个小岛,那里生活和工作着他热爱的人们。他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关在那些受到保护却又自由进出的地方,心里十分宽慰。他把那些地方当成了自己的家,闭着眼睛都能从房间走到工地,从别墅走到海角。海角是庄园的制高点,他喜欢独自在那儿沉思,任时间慢慢流逝。其实,他再也不需要时间了。
他坐在一条翻转的土耳其轻舟上看书,没注意船已靠近。埃莱娜发现了他,等待他站起来招呼她。皮埃尔用眼睛寻找她,认出她来了,作了个手势,表示他在这儿。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用力点了一下。皮埃尔用肘在人群中挤着,终于来到了码头边上。
船上只有埃莱娜一个女乘客。在呆在她身边的几个小时中,船长没能征服她,为此也许有点失望。他彬彬有礼地把胳膊递给埃莱娜,一直把她送到舷门的楼梯下面。皮埃尔在那儿接她。她紧靠在皮埃尔身上,皮埃尔吻着她的手,接过水手递过来的手提箱。
齐娅起初并无恶意。她小心翼翼地提防着,等待神灵的指点。当她得知埃莱娜要在别墅里住上一段时间时,她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表示欢迎。皮埃尔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自己的往事,这时便乘机告诉她他离婚了。齐娅耸耸肩。对她来说,一个女人,不管她有多少配偶,她永远是跟她生过孩子的男人的妻子,哪怕她已不再和这个男人共同生活。皮埃尔是个天生的教师,试图向她解释,但她听不懂。她闷闷不乐地离开了他,连招呼也不打。
她在楼上为埃莱娜选择了最小、最潮湿、也是最吵的客房,因为这个房间朝着家禽饲养场。她没有按照朱莉的吩咐,亲自去准备房间,而是让佩里去打扫房间,给房间通风,铺床。她从衣橱里找出了最破的床单和被子。
每当有陌生人来,诺总有点不高兴。齐娅不但没有嘱咐她小心点,反而指责她为什么不唱歌了。至于接风晚餐,她打算上一些没有味道、容易饱、难消化的菜,如茄汁高粱团、不放辣椒的蒸白豆、酸奶泡椰枣。喝的呢,是木薯皮制的一种白酒,又甜又辣。
埃莱娜的到来皮埃尔一直没有说,他把这当作是低调处理的一种方式。直到最后一刻他才请求朱莉在别墅里接待埃莱娜。朱莉对埃莱娜的来访十分高兴,怪皮埃尔为什么不早告诉她。
“我只见过你的妻子,你的前妻一次,那是在我回到这里的前一天晚上。当时,我告诉你我决定中断学习。你批评了我,有点粗暴。‘为了表示歉意’,这是你的原话,你建议我去你家玩。你怕我拒绝,还特别强调你们家里从来没有接待过女学生。我是惟一的一个。”
那顿晚餐,皮埃尔清晰地回忆起来了,不乏辛酸。
“埃莱娜,我邀请了一位女学生。她是帮我搞研究的。她很快就要回家了,回外国。明天晚上你能不能不出去?”
终于能见到可能是丈夫亲爱的女朋友的学生,埃莱娜感到十分高兴。丈夫的私生活无可指责,正因为如此,要永远受到她的指责。所以,埃莱娜立即就同意了。如果他想骗她,把朱莉当作是他想讨好的一个远房表妹介绍给她,她会公开他们的婚姻状况,抖出自己的不忠行为,消除仍有点使她不安的最后那点犯罪感。
出租车司机笨头笨脑,塞车,皮埃尔草草写在一小截报纸上的地址像天书一样难认……朱莉迟到了,头发乱糟糟的,跑得脸色苍白。她穿着一条袖子很短的新连衣裙,折边清晰可见。脚上的绉胶底鞋走起路来十分沉重。
就像儿子羞答答地向母亲介绍不般配的未婚妻一样,失望的皮埃尔满脸通红。埃莱娜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朱莉对自己有失风度似乎毫不在乎,也不在乎埃莱娜明显流露出来的对她的不敬。皮埃尔气乎乎的样子使她发笑。他怀疑她是故意让自己掉价的。就餐时,她操着克里奥尔①口音,皮埃尔都听不出是她在说话了。吃奶酪时,她又忘了克里奥尔口音,换了另一种口音。吃甜点时,她又冒充高雅。皮埃尔不再怀疑了。
① 克里奥尔人,指安的列斯群岛等地的白种人后裔,其语言由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和土语混合而成。
一进门,朱莉就明白了,皮埃尔和埃莱娜不和,想利用她来解决纠纷呢!她早有预感。她神态自然,一举一动都让他们放心。埃莱娜很惊讶,她应该灵机一动,设法逼皮埃尔干蠢事。她太需要皮埃尔干蠢事了,以便让他在他的同谋面前出丑。她认为皮埃尔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而朱莉就是他的同谋。
朱莉识破了埃莱娜的计谋。她打着呵欠,看了看表,把餐巾放在桌上。
“呀!这么晚了!”她显得很遗憾,说:“我还得去向朋友们告别呢!他们等我开欢送会呢!”
告别匆匆忙忙,非常简短。皮埃尔坚持要拥抱她。他把她的手握得生疼,她痛得龇牙咧嘴。埃莱娜错过了这个盼望已久的机会,十分恼火。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让皮埃尔去收拾饭桌、倒烟灰缸、关灯。
朱莉坐在主人位上,请埃莱娜坐在她右边,皮埃尔坐在左边。康贝迟到了,坐在她对面。亚麻桌布满是补丁,被烟民们不小心烫出的破洞依稀可辨。桌布上绣着由克恩家族姓名起首字母组成的图案。桌子当中,刻着家族纹章的小银杯里,有一些鲜红的芦荟花,那是太阳下山之前摘的,泡在水中。水里放了一点樟树皮,很香。皮埃尔一言不发,望着朱莉。朱莉微微一笑,以此安慰他。她请埃莱娜讲讲她旅途上的情况,希望这故事能延长晚餐的时间。
“到达这里十分艰难,艰难得我都不想再提。今晚就别说了。也许改天吧,如果你们那时还想听的话。我需要时间整理自己的回忆,以便留下美好的(如果有的话),忘掉不愉快的。”
埃莱娜的拒绝使朱莉十分尴尬,她不知道谈话如何进行下去。这时,齐娅端着一个印花陶器大餐盘闯了进来,解了她的围。
“根据别墅的传统,主人必须为其客人服务。”齐娅把小碟一一装满,放在每个客人面前。
康贝吸着菜香,轻声赞美着。皮埃尔也在附和,埃莱娜一点不客气,立即就开吃了。
她作好了最坏的打算。然而,菜美味极了,大出她的所料。
“谢谢你,我的齐娅,”朱莉说。“让我们来猜猜这道菜是用什么做的吧!皮埃尔,像你这样的考古学家,应该不难猜到。”
每个人都尝了好几口,然后交头接耳。碟子很快就空了。齐娅又一一添满。
“棕榈油、洋葱、西红柿、辣椒、大蒜、百里香、香菜、柠檬、薯蓣、木薯、香蕉……”朱莉如数家珍。
“肉呢?”埃莱娜最后一个提问,洋洋得意地作出最古怪的假设:“猴子肉、疣猪肉、火鸡肉、大鸨肉、短趾鸡肉、老鼠肉……”
“是鸟肉,”齐娅说,“康贝,放心吧,不是我们的那只大冠鹃!不过,最重要的是调味汁。你们谁也没有认出茉莉花、喜林芋浆果、美人蕉的果实……”
她没有明说,由于一阵难以抑制的冲动,她把锅放在火上之前,朝里面吐了痰。
“你是不是去看看火?别让它熄了。”朱莉对她说。
“火就像死亡的爱情一样,熄灭了,但仍烫手;虽然不热了但仍冒烟熏人。”齐娅临出去之前说了这么一句。
朱莉低声说:
“埃莱娜——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请别见怪,齐娅在编警句呢!她还能重现她从来未见过的往事。在这里,她是真正的主人,是保护者。她养大了我,就像我爱她一样爱我。在岛上,大家都怕她。我从来不怕她。但如果她觉得你坏,她便会加害于你。而当人们发现时往往已为时已晚。”
“朱莉——假如你允许我这样称呼你的话——我一到你就跟我说这些陈词滥调。这些话连最天真的游客也不会感兴趣!”
埃莱娜的话把康贝惹火了,他说:“你应该相信朱莉说的话……”
皮埃尔抬手打断了康贝的话。为了掩饰自己的困窘,康贝问:
“诺在哪儿?今晚我没见她。”
“只要你在这儿,她就永远也不会走远。”皮埃尔微笑着对康贝说。他想让康贝原谅他刚才的粗暴举动。
“诺是谁?”埃莱娜问。
谁也没有答理她。齐娅端着许多棕榈小葫芦进来,一声不吭地分发给每一个人。
埃莱娜一口就把葫芦里的东西喝光了,大家都大为震惊。看着别人小口小口地吃,并把最后几滴洒在地上,埃莱娜的眼里涌出了眼泪,气都喘不过来。齐娅忍不住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