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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忤逆为何物?」
「的确不懂。顺带一提,戎岛上并无货币流通,故当然亦无累积金钱之概念,因并无与物品分离之价值存在。不知各位是否能想象?」
揔兵卫双手抱胸地问道:
「不过,甲兵卫不是搜集了不少宝物?」
那纯粹是因这些东西漂亮,老人说道:
「该岛与外界毫无交流,故货币或小判在该地根本是毫无用处,即便坐拥再多宝物,亦是无从致富。在这种毫无价值观念的世界中,当然也不会有任何榨取罢。」
「而且,还没有半点笑声?」
与次郎问道。对与次郎而言,这要比没有货币流通来得更古怪。的确没有,老人回答:
「也不知这诫律是何时、为了何种理由给订下的。不过,关于不可点灯这点,倒是不难理解。由于油在该岛至为贵重,故有此诫律也是理所当然。但关于不能嬉笑这点,实在看不出有任何理由。只是嬉笑还真是被严格禁止,而且的确是毫无笑声。」
一个没有笑声的世界。
与次郎——完全无法想象。
「唉,在一切能运作顺遂时,这点倒也无妨。」
但到头来还是出了乱子罢?正马问道。
「不,虽然是出了乱子,但绝非岛民群起违抗甲兵卫,或有人意图谋反。」
噢,揔兵卫探出了身子问道:
「那么——难道是岛民们发现甲兵卫这家伙的做法错了?」
并没有错,一白翁说道:
「世上没有完全正确的事儿,同理,亦无完全错误的事儿。若依吾等的常识判断——甲兵卫的确是残酷不仁,看起来也的确疯狂。而且,还真是十分扭曲。不过在那岛上,其作为却完全不显得扭曲。这——才是此人的不幸。」
「残酷不仁?」
是的是的,老人翻阅着记事簿说道:
「在老夫抵达该岛的翌日,甲兵卫便杀害了那三名盗贼。」
「可是将他们给——处以极刑?依岛上的诫律将盗贼正法?」
「不对不对,剑之进先生。甲兵卫不过是做了这伙人——亟欲违抗的事儿。」
亟欲违抗的事儿?四人异口同声地齐声大喊。
「没错。岛民们不仅不忤逆甲兵卫,而且任何命令均会遵从,甲兵卫下令跳舞便跳,下令哭泣便哭,下令受死便死。即便甲兵卫命某人杀害亲生骨肉,此人亦会照办。」
「这——」
未免也太惨无人道了罢?揔兵卫高声喊道:
「虽然我不懂这是什么习俗,但总有些违背伦常的事儿,在任何情况下均不可为罢?」
「德川家康侯不也曾命自己的儿子切腹?」
此二事不可等同视之,老人说道。
「不过——武家人等,有自己的大义名分需要严守。」
「揔兵卫先生,戎岛的岛民们,可是有教武士更为严格的大义名份需要严守哩。」
听到老人这句话,揔兵卫便闭上了嘴。
「由于未曾有人违抗甲兵卫、因此甲兵卫大人并不知道被拒绝是什么滋味,毕竟再无理的命令,岛民们也会从顺照办。因此对被违抗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甚至是怎么一回事都不懂。因此,才想做点儿——教人亟欲违抗的事儿瞧瞧。」
老人阖上了双眼。
【玖】
那还真是个骇人的光景。
至今忆起仍教人鼻酸。
是的,那是翌日发生的事儿。
于事代湾——噢,老夫擅自称戎岛之海岸为事代滨,海湾则为事代湾。于此湾之不知该说是左侧,抑或西南方的尖端,有一名曰鲷原之草原。被吟藏唤醒后,老夫便被带到了此地。
当时时值清晨,原本就疲惫不堪,却又彻夜睡不好,这下也只能迷迷糊糊地步行至此。
四名奉公众已在草原并排而立。只见四名头戴红、蓝、绿、黄的奉公众,个个手持看似船桨的棍棒。前方则是坐在一把熊熊柴火前的三名盗贼。
是的。
三人额头均被烙上了戎字的烙印。
虽然口中的猿辔已被移除,但此时的三人却显得十分温顺。
大概是出于恐惧罢。
毕竟面对的是一群毫不讲道理的家伙。
即便被逼问怕不怕死,若是回答不怕,可就没戏可唱了。唯有在财物和性命还有价值的地方,盗贼才干得了生意。
老夫在吟藏引领下来到此地时,甲兵卫大人仍未抵达。约莫过了四分之一个时辰,才看到甲兵卫大人乘轿抵达,后头还跟着成群的世话众。
甲兵卫大人先是向与太问道:
你可有讨厌什么?
起初,与太似乎吃了一惊。
想必他是猜不透甲兵卫大人为何要这么问。接下来,与太就开始叫闹了。没错,还喊得十分凄厉。
他都喊些什么?
饶了小的罢,小的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主公开恩,只听到他如此哭喊。而甲兵卫大人先是看着他哭闹片刻,接着才开口说道:
本公不需要你做什么,也不会饶了你。
没错,这下与太哭喊得更凄厉了。
饶了小的吧,小的不想……小的不想死——
甲兵卫大人虽然依旧是一脸凶险神情,但眼神突然起了变化,看来心中正暗自窃喜罢。
噢?不想?你不想死么?
不想死,小的不想死!
是么?不想是么?那么,就让你死罢——甲兵卫大人说道。
接着便命人为他松绑,卸下了他的颈枷,并下令道:死给本公瞧瞧。
人哪可能甘心就这么死?与太死命号哭求饶。
但他越是求饶,甲兵卫大人就看得越是起劲。是的,其神情虽凶险依然,但两眼可是闪闪发亮哩。
这下,他又命人为贰吉松绑。
各位可猜得出甲兵卫大人说了什么?
不对不对。
并非如此。他向贰吉说的是,这家伙不愿受死,看来就由你来送他一程罢。
接着便命令奉公众将一把船桨递给了贰吉。
没错,就是像支长木棍、前端扁平的船桨,大概像是宫本武藏在岩流岛所用的那种。
贰吉想必认为若是不从,自己也将小命不保,因此便不知所措地举起船桨走向与太。
想必与太绝对没料想到事态将演变到这般地步,便抱着脑袋蹲下身子,高喊饶了小的罢——想必换做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如此反应才是。唉,与太此时的举止早已超出令人同情的程度,看来甚至显得颇为滑稽了。但在这种情况下,老夫哪可能笑得出来?即便如此,老夫还是无力上前制止,因为自己也早已两腿瘫软,不——甚至被吓到晕过去也不足为奇。
即便如此,他那动作还是显得颇为滑稽。
喂,还不快帮他一把?甲兵卫大人催促道。
贰吉便举起船桨朝与太劈了过去。
第一棍似乎打得有点儿手软。
但要想蒙混过去,可没这么简单。
盗贼亦是有血有肉,哪干得下如此残酷的事儿?再加上对方又是自己的同伙。但此时的表现毕竟攸关自己的性命,再加上甲兵卫大人怒斥这只能把人打疼罢了,因此第二棍可就是——猛力的一劈了。
挥下这一棍后,贰吉便开始打红了眼。
之后的情况就教人不忍卒睹了。贰吉失声嘶吼直朝与太猛劈,差点没把船桨给打断。就这么打了一棍又一棍。唉,这东西不比刀刃,哪能两三下便取人性命?打了不知多久,与太才被打得动也不动。
没错,即使已是动也不动,贰吉还是直朝与太的尸身上劈,直到真的把船桨给打断了方才罢手。期间,甲兵卫大人一直蹲在一旁,目不转睛地观看着。
最后才说道:
——已经被你给打死了。
闻言,贰吉立刻抛下船桨,朝地上一坐。
甲兵卫大人走向贰吉,开口问道:说说你有什么心愿罢,可有什么想要的?
已是口吐白沬的贰吉,以布满血丝的双眼望着甲兵卫说道:请饶小的一命罢。
要本公饶你一命?那么,本公就不饶了,甲兵卫大人说道。这下贰吉可就发狂了,是的,虽然起身扑向甲兵卫大人,但旋即为后头的奉公众给制服。
这下,甲兵卫大人走向至今仍是一脸茫然的三左,开口问道:
你,也想求本公饶你一命么?
毕竟也目睹了两个同伙的后果。
三左摇了摇头。
噢?不想向本公讨饶?那么,说说你想要什么罢。
三左被问得哑口无言。
如何回答这问题可是攸关生死,这反应也是理所当然。
快说,甲兵卫大人催促道,因此三左表示自己想讨点儿水喝,想必喉咙也真的很渴了罢,这伙人打从被捕至今似乎都没吃喝过。看来为了让自己活命,他做出了一个最妥善的选择。
噢?你想喝水?
好罢,甲兵卫大人说道。
三左当时的神情,老夫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直至那时为止,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安心的神情。是的,明显看得出他真是松了一口气。甲兵卫大人一下令立刻准备,世话众们便快步离去。期间,三左早已抛弃盗贼的凶相,亦抛弃了大哥的威严,只晓得一味逢迎讨好。
后来。
世话众们带来了一只水桶,以及一只热气腾腾的锅子。
想喝水是么?甲兵卫大人以杓子舀了一杓水,凑向三左面前问道。
是的,小的想喝水,三左笑着回答。
看来他真的是很安心,以为自己终于得以突破难关。已经有个同伙因回错话丢了小命,看来他似乎是漂亮地裸得了这场以性命做赌注的赌局。
是的。
是么?这么想喝?甲兵卫大人又问道:
那么,若是滚烫的水,可就不想喝了罢?
不,真是如此。
不想喝,三左一时也大意了,竟然老老实实地如此回答。
不想喝?真的不想喝?甲兵卫大人说着,并将盛着水的杓子朝三左面前一扔,命令旁人喂他喝下滚烫的水。
三左刹时被吓得脸色铁青。
没错,毕竟甲兵卫大人一早就说过,要给他们的,是他们最不想要的东西。
三名奉公众架住三左,另一名则将一只漏斗塞进了他的嘴里。三左死命将两眼睁得斗大,脸颊剧烈颤抖,使劲浑身气力抵抗。
这下他早已不像个曾取过许多条性命的凶狠盗贼,眼前的情势让他吓破了胆。老夫也被这骇人光景给吓得双膝直打颤,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的。
还真是残酷呀。
热腾腾的滚水就这么被灌进了他的嘴里。连一声哀号也没听见。
不想喝?不想喝是么?甲兵卫大人接连问了好几回,但三左一张脸教人给紧紧撑着,即使想回答也是无从。
还想多喝一杯么?
第二杯就直接泼到了他的脸上。
这下三左晕了过去。不,应该是一命呜呼了罢。
只见他的身子痉挛了几回。
接着就一动也不动了。
见他一断气,甲兵卫大人立刻一脸扫兴地站了起来。
看来他对坏了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
接着,他便走向还活着的贰吉。
是的。
贰吉他——已经完全「不行」了。
他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