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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有耶。”
“那就是为了降低皮肤的阻碍。电击死亡留下的痕迹有九成是皮肤的烧伤,但死因多为心跳停止,所以与其说是烧死的,其实是引起心脏颤动而死,而要达到这点,也未必需要大量的电流。因此,如果可以把电流集中在一个点上,那皮肤的烧伤范围也会跟着缩小。尤其是突然间猝死的情况,由于生前的生命迹象相对地不明显,所以或许真的就有可能疏忽掉。话说回来,是否为感电而死,多半可以从当时的现场状况推断得知,或是根据目击者的证言加以认定。如果尸体周围没有高电压的物品,皮肤又没发现触电的痕迹的——就自杀的人来说,这样的痕迹通常会留在心脏部位的前胸与后背;而就意外触电的例子而言,电流若是由脚部流向地面的话,痕迹则是会留在和心脏密切连接的左手。若是这几个部位都不见疑似的痕迹,恐怕就难以判定了。”
“这样的话,死因就会变成心脏衰竭吗?”
“嗯——我还是想相信法医的眼力啦,不过听说只要陈尸现场没有可疑的迹象,死因不明确的尸体往往就会被归结为心脏病发而死,免得还要进行解剖。这好像是日本警界处理异常死亡案件时常见的不成文惯例呢!”
“真是太草率了。”
“这其中是有很多复杂理由的。预算预算预算、人事人事人事、制度制度制度,还有警界、地方政府、法务省之间的角力问题。为此,栅马兄方才说的统计数值的差距,我想有很大的程度是跟各地方政府的态度有关,以全国平均数值来加以比较的话,其实并不算公平——说得极端一点,光是各地区负责法医的斟酌裁量,恐怕就足以影响数值的高低了。”
“真令人扫兴。”
“反正我不是社会派的推理小说作家,本格推理小说里,就算司法无能也不打紧。”
“是吗?”栅马叹了一口气,回嘴说:“就我看来——其实是日积亨的想像啦,能够放电杀人的武器也并非完全空穴来风,不是吗?”
“这个嘛……如果是本格推理小说的话,算是迎合潮流之物;不过就算是科幻小说,也必须设定制作这种东西的原因,而且,放电杀人武器在技术层面上,应该就是属于接触对方时放出电流的机型,因此,要交代为什么创造出这种机器的缘由,事实上有点困难。”
“那恐怖小说呢?”
“恐怖小说里面什么都有。可是,与其用放电的方式杀人,还不如用钝器杀人来得比较潇洒吧?”
“如果说,凶手不希望在尸体上留下痕迹——”
“不,如果真的要制作什么武器,其实留下痕迹也无妨,要讲求的重点,反而是如何在一瞬间就能让对方失去抵抗能力;电击枪就是基于这种思想而被开发出来的。先不谈别的,要操纵电流自如本身就有困难,而释放出来的高流量高压电,也等于是让使用者暴露于危险之中。”
栅马觉得很有道理。——咏坂大概在拒绝了这份工作之后,还是查了许多关于感电死亡的资料吧?不然的话,他不可能对这些常识外的知识能够如此滔滔不绝。
“可是啊,”栅马继续说道。
“死掉的三人之中,赤鸟美晴是在全裸且身体濡湿的状态下被发现,那个竹峰英作老爷爷也是泡在浴缸里死亡的,而日积亨虽然陈尸在坑道里,不过听说腐烂的情形严重,被蛆啃食得相当厉害。假设他们都是触电身亡的,那迹证不明确的情况也太齐全了——未免齐全过头了。”
“我有一个想法,”咏坂用半带着笑意的声音这样说着。
“一个愉悦的假设。”
“——啥?”
“的确,或许这三人的死互有关联。栅马兄说‘有可能是某人伺机杀了他们’,这样的说法对我这种怪人来说,相当具有吸引力。姑且不论那个凶手是否以电击的方式杀了三人,假设他选择了让死者看起来像死于心脏病的手法好了,那我就产生了一个疑问:嘿,宝贝,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应该是为了不让人起疑吧?这不是废话吗?”
“不、不,我要问的不是手段,而是动机。凶手为了什么事情,非要杀了那三人不可?那三人做了什么不利于凶手的事吗?”
“应该是做了吧?”
“不,我不这么认为。毕竟,又没发现那三人之间有什么利害关系。有的话,警方早就出动了。”
“……还是说,真相就是日积杀了赤鸟,之后因自责而选择了自我了断呢?”
“这样的话,你叫那位死在浴缸里的老爷爷情何以堪哪!”
“那,你到底有什么看法嘛?”栅马问道。
“我想向你确认一点,”咏坂回应着。“那三人的死是有关联的。还有,传闻说是放电人杀了那三人的。这两件事是栅马兄推理的大前提,更是维持约聘记者生计的要件。不符合以上条件的真相,就不值得仔细推敲,了解吗?”
“啊——?然后呢?”
“然后,基于这个立场,再回过头来看三位死者,就会发现其实当他们是电死的,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不对,不如反过来说,凶手就是为了让别人这么想,所以才选择这种手法的。凶手之所以使用电流杀害他们——其目的是为了让人以为,·放电人真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凶手行凶是为了散步放电人的传闻·?”
“不,正确地说,我认为传闻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凶手最终的目的,是想要酝酿出一种放电人存在的氛围。”
“做这种事有什么好处呢?”
“会形成大众的话题吧?话说回来,靠这种坊间的流言蜚语赚钱的,其实就是我们呀。”
栅马一时为之语塞。咏坂的话不无道理,但栅马无法全盘接受。小说家的话语,简直就是为了推理而推理。
“你在玩文字游戏啊?有讲跟没讲一样嘛!”
“嗯——我觉得我已经很直接点出凶手是谁了呢!”
“……什么意思啊?”
“完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想说的是,凶手就是如果放电人真正存在,就能因此得利或得到好差事的人。也就是——”
“也就是?”
“凶手就是栅马兄你。”
栅马沉默了。咏坂也沉默了。同样的沉默,不过所怀的心思却完全不同。
“……我先向你确认一点。”过了好一阵子之后,栅马开口了:
“你是存心要找我吵架吗?”
“老兄,您是想要否认吗?”
“老子我不否认行吗!”
手机的另一头,传来哈哈的大笑声。
“……好啦、好啦,开你一个玩笑而已,凶手不是栅马兄啦。说真的,我想你才没有为了工作杀掉三个人的觉悟呢!”
“是没有——应该说,世上才不会有那种家伙呢!”
“是吗?如果换个说法,改成‘工作热忱’的话,我心里可就有人选了。”
“谁啊?”
“说来说去,这个企划原本是从谁那里来的啊——?”
“你是说……流川先生?”
栅马当下无法立刻予以否认。
正如咏坂所言,流川对于撰写精彩报导的狂热与认真不容置疑,热衷的程度甚至到了让人有种“就算他真的去杀人也不足为奇”的感觉。
但是,撇开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不谈,栅马对于咏坂明明知道别人难以否定,还故意把这个推论说出来的做法,不禁感到厌恶而大声开骂:
“怎么可能啊!笨蛋!”
“我听说流川先生下次要尝试什么起死回生的咒语,还自制了心脏去颤器。如果说这门技术,其实是流川先生假扮演放电人所使用道具的再利用呢?你不觉得想像空间很大吗?”
“那是你小说看太多得来的邪门推论,而且,事实应该相反吧?他之前查了那么多关于放电人的事,会想到电方面的主意,也是很自然的啊!”
“流川先生或许不会特地为了工作杀人,但如果是‘顺便’就有可能吧?在杀了人的同时,他顺便也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你怎么还是说不听呢?那样的风险未免也太大了吧!”
“是吗?说的也是。”咏坂干脆地让步了。
“就流川先生对工作的热忱而言,或许可以作此推论啦。不过,如果从他的判断力和平衡感来着眼的话,我也觉得不会是他。不管旁人怎么想,单凭他到那把岁数还能持续从事约聘记者的行业,我想他已经具备了足够充分的社会良知和常识了。”
咏坂平铺直叙地说着。栅马压抑住咋舌的欲望,继续原本的话题:
“然后呢?那结果到底是怎样?给我简洁一点啦!”
“我拐着弯说话,是对栅马兄的特别服务耶。”
“如果我说,我觉得你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结论,那也怪不得我吧?”
“你还真是性急耶,有够像是在2ch(译注:日本最大的网路BBS站。)讨论呢!”
“好吧、好吧,那我就直接说结论了。”咏坂说完后清了清喉咙。
“结论就是——真的有放电人。”
一阵无言的沉默,持续得比刚才还久。
“……喂,喂——你在听吗——?”
“你还真没自信耶。我听到你说有放电人了啦!”
“所以,这就是我的结论。……听好了,三人的死是有关联的,然后有传闻说,放电人杀了他们。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这两项是解答的先决条件。先前我正是为了说明杀人动机,所以才提示这些条件的。可是啊,很不幸的,由此导出的答案,都被栅马兄很快地加以否决了。”
“别推到我头上。这些是推理前的情况条件才对吧?”
“可是,没有其他可能的动机了。——没有杀人的动机,却有现存的尸体。如果就这么推论为自杀、意外事故或病死,那不就跟警方的看法没什么两样了。从自尊心和工作上的需要这两个层面来看……栅马兄,你不能同意这样的论点吧?”
“就是啊。”
探索坑道,然后就其氛围编织成一个故事。
这就是栅马的工作。
就算是错误的报导,也要附上理性的解释,而非尽情任由幻想奔驰。
“到了这种地步,放电人已经完完全全存在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
“是你在做什么傻事才对吧?……就当作是放电人干的好事,有何不可呢?对放电人而言,操纵电压到不会在死者皮肤留下痕迹的程度,应该也是雕虫小技吧?还有栅马兄刚刚转述教授的见解,说放电人杀人不需要动机,这点也很好用。”
“我是说了没错……,不过,那是在说明放电人传说的架构令人难以否定,而不是方便用来声称放电人确实存在的。”
“这点道理,你应该懂吧?”栅马问道。
“我懂。”咏坂坦然承认。
“懂是懂,不过撇开别的不说,至少文字游戏的规则是平等的吧?·如果这是我的小说的话,我会设定最后的结局是放电人真的存在。·”
“那是因为你是推理小说作家吧!”
“而且是能请到绫辻行人(译注:日本推理大师,着有《杀人十角馆》等知名作品。)帮忙写推荐序的那种喔!”
“这我知道啦,少爱现了。”
“我就是要爱现。”
隔了几秒钟之后,咏坂用了比刚才更诚恳的声音继续说道:
“……既然我们刚刚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以三人的死为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