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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住了半年,回来的时候,那孩子胖了很多。接着施秀珍就给我们所有的邻居发红蛋,说韩音生了两个健康的女儿。当时我们就觉得奇怪,怎么没看见韩音怀孕啊。”
“林琪的外婆怎么说?”
“她说韩音瘦,肚子小,是看不出来的。可是我们想,就算韩音生孩子,你施秀珍也不会那么好心给她发红蛋,那可是你前夫跟韩音生的孩子,你那么起劲干吗?你们两个的关系谁不知道,整个弄堂都知道,以前是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现在居然还好心给她发红蛋,你说这可能吗?肯定有问题!韩音嫁给林国栋后,就住在隔壁那条弄堂里,以前就经常来的,来看她爸,就是老韩,可自从她生女儿后,就没再来过。”罗阿姨绘声绘色地说。
但莫兰听到的是另一条信息。
“您刚刚说韩音生了两个健康的女儿?”
“是啊,施秀珍告诉我们,韩音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后来因为韩音和林国栋没能力抚养三个孩子,所以另一个只好送人了。还是施秀珍帮的忙,你说要不是她自己的外孙女,她会那么起劲吗?我才不信。”罗阿姨说着,又深深叹了口气,“不过,韩音和林国栋也的确没能力养三个孩子,林国栋有病。”
应该不会有错了,林琪的确有个双胞胎姐妹。莫兰想,真不知道高竞听到这番话还有什么话说。他还会说她是在胡猜吗?
“您知道林琪那个姐妹的名字或者联系方式吗?或许我可以找到她的姐妹,把林琪的东西还给她。”莫兰急切地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施秀珍后来是托我们弄堂里的一个要好的朋友帮忙送给了别人。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去问问这位老太太吧,她现在还很硬朗,记性也很不错,说不定能帮你找到她的姐妹也说不定。”罗阿姨热情地说。
王老太太今年76岁,正如罗阿姨所说,她身体健康,腰板硬朗,记忆力也非常好。一提到韩家的事,老太太马上来了精神。
“她们家的事,真是太复杂了。什么女儿嫁给后母前面的老公啦,什么还没结婚就生孩子啦。什么吃官司啦,离家出走啦,什么姐姐害妹妹发神经拉,这种事她们家全有。”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给莫兰倒了杯茶来,看得出来,她寂寞得很,很欢迎有人来跟她聊天,而且她也的确知道不少内幕。
“韩音不喜欢韩云?”
“那还用问?她们又不是亲姐妹。”老太太的眼睛不好,她摸索着找到一副老花镜戴上,随后走到莫兰对面的八仙桌前坐下,开始仔细地摘起豆芽来。
“韩云是秀珍和林国栋的女儿,比韩音小好几岁,具体几岁我是记不得了,反正她跟韩音也合不拢。照我说,韩云这孩子倒是挺善良的,秀珍经常差她来我家送点馄饨饺子什么的,我挺喜欢这孩子的。她说话和气,为人大方,也愿意帮助人。秀珍跟老韩结婚后,她倒是对韩音没什么想法,是真的拿她当姐姐看的,可是韩音不喜欢她,总是跟她闹,她哪是韩音的对手。”
“我是看着这韩音长大的,她从小就很精明,很会算计,不过人倒是长得蛮漂亮,她本来想嫁得好一点的,可惜没能如愿,那个男的出国了,没要她。这我是听她的后娘秀珍说的,我跟秀珍是好姐妹,经常在一起聊天,打毛线什么的,老韩还是我给她介绍的呢。她那时候跟我说,她不想再跟林国栋一起过了,他们两人是合不来,林国栋这个人太闷了,我说那你就去见见老韩吧,结果怎么着,一谈就谈拢了,接着她就跟林国栋离婚了。林国栋也没什么意见,这事就办成了。所有的人都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挺好,只有老韩的的女儿韩音不高兴了,她不喜欢秀珍,怕秀珍以后跟她抢财产,老韩收入不错,又勤俭,大概有不少存款,所以她女儿一直反对他再婚。其实作为后母来说,秀珍对韩音还不错,但她就是跟秀珍合不来。她们两人经常吵架,老韩也没办法。老韩向来拿这个女儿没办法,最后还让她气死了。”王老太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莫兰终于有机会插嘴了。
“她做了什么?”
“还不就是嫁给林国栋吗?有一天,韩音在吃晚饭的时候突然宣布要嫁给林国栋,把秀珍吓了一大跳。为这个,老韩跟林国栋也谈过好几次,跟韩音也谈过,吵也吵过,骂也骂过,但两个人就是铁了心了。其实秀珍告诉我,那时候她可能已经怀孕了,那孩子当然不是林国栋的,而是她男朋友的。我听秀珍说,那个男人突然就消失得没影了,她有一阵拼命找他,但怎么找都找不到,她还上过那个人的单位,但单位说他已经辞职了,后来一个月后,对方才带信给她,说自己已经出国了,叫她死心。可那时候堕胎哪象现在那么容易,她非得结婚才行,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找了林国栋。秀珍说,当她知道他们两个要结婚时,她吃惊得都快心脏病发作了,老韩更是气得要死,结果他们结婚一年后,老韩就死了。我看多半都是给她女儿气死的。”
“也许是惺惺相惜吧,林国栋那时候也挺失意的,所以他们两个才会走到一起。”
王老太撇了撇嘴,朝地上淬了一口:
“呸!一开始我们也觉得是这个小姑娘昏了头,后来直到韩云出事后,我们才想到,可能韩音跟林国栋结婚的事八成是林国栋动了什么坏脑筋,我跟秀珍都认为,是林国栋为了报复秀珍和老韩才把韩音给搞了。”
难道这就是为什么韩云被强奸的事最后会不了了之的原因?因为一切都是韩音策划的?而韩音之所以追这么做,也是为了报复趁人之危玷污自己的林国栋和当了自己后母的施秀珍?如果真是这样,那在这堆烂事中,最无辜,最可怜的就要属韩云了,她真的只是一个可怜的牺牲品。
“听说那个强暴韩云的男人是韩音的同学。难道韩家后来没有追究过这件事吗?”
王老太又撇了撇嘴。
“我也说哪有这么巧的事,干坏事的男人正好是韩音的同学,这里面一定有文章。我就是这么对秀珍说的,秀珍也同意我的看法,于是她就去找了林国栋,但结果,还没进门就被韩音轰了出来。林国栋就是这样的人,他娶了谁就听谁的话。他后来全部都听韩音的了。根本不管女儿的死活,秀珍呢,也不想把事情搞大。反正这件事后来就这么过去了。”
“那韩云也太可怜了。”莫兰为韩云的命运感到伤感,的确没有人可以帮她。
“是很可怜,但能有什么办法呢?秀珍只希望这件事快点过去,最好赶紧把这事忘了,但那个孩子不懂事啊,她大概觉得自己很冤枉,所以老是跟别人说,真让秀珍烦透了,而且没多久,韩云就怀孕了,而且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有六、七个月了,这对秀珍来说真是晴天霹雳。她得着手解决这事才行。”
“听说她生了一对双胞胎,后来是您帮忙把其中一个孩子送人的。”
王老太从豆芽堆里抬起头,瞅了莫兰一眼。
“是啊。那孩子韩音不肯给她报户口。”
“她为什么只肯报一个?”
“还不就是为了钱?”王老太鄙夷地说,“老韩死的时候给秀珍留了一套房子和几万块钱,给韩音留了大概五千块吧。韩音提出,要她给小孩报户口也行,得把老韩留下的房子和钱全部归她。可是秀珍不能把钱都给她,她也得给自己留点保障吧,还得养育孩子,她自己的退休工资少,以后谁来管孩子?韩云又废了,生完孩子后就经常混在外面,后来吸起了白粉,还坐了牢,从牢里放出来后,她就彻底不回家了。所以秀珍没什么指望,只能靠自己。”王老太重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们商量了好几次,后来谈妥秀珍把房子给韩音,韩音给一个小孩报户口。”
“那么另一个孩子呢?”
“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姓杜,他以前在农村是干杂技的,自己组了一个团到处演出。那孩子就给他了。”
“后来那孩子就一直在农村?”
王老太摇了摇头。
“前些年,他们到安徽去演出,碰到了山洪爆发,那男的摔伤了腿,再也不能表演了,所以他们那个团就解散了,他们带着那孩子一起到城里来生活,还来找过我呢。我到居委去找人帮忙,给他们租了房子,后来那男的还开了一家小吃店,一家人日子过得很可以。外地人,能这样开家小店吃饱饭就不错了。”王老太把摘好的豆芽放在一个小筐里。
“他们到这里的时候,那孩子几岁?”莫兰问道。
“让我想想,大概是94年吧,那时候她大概10岁吧,应该没错,那年正好秀珍搬家,就在她搬家前几天,他们来找我的,我那时候还在说,这事真巧。”
“那么他们回来后,有没有跟林琪的外婆碰过面?”
“当然碰过面,就在我这儿呗。那孩子还见过林琪呢,两个孩子站在一起真是叫人心酸呢。她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都是10岁,可是一个一看就是个城市孩子,干干净净,白白胖胖的,另一个呢,农村来的孩子,长得又瘦又小,头发乱得象个鸡窝,还有虱子,我看她手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大概是被打的,我知道我那亲戚的老婆很凶,不过干他们这行的,不吃苦怎么能行呢?好工夫不都是打出来的?我听我那亲戚说,那小孩挺有天分,已经可以独立表演很多节目了,他们还让她当场给我表演呢,她的腰可以一直弯到脚底,看得我心里吓丝丝的,秀珍更是很不舍得,还掉了眼泪呢,她本来想把那孩子要回来的,可我那亲戚的老婆一开价就是几万块,秀珍怎么拿得出来,后来只好又让那孩子回去了。”
“那么他们夫妇现在还在这附近吗?”
“他们?早走了。”
“走了?”莫兰十分困惑。
“死了。”王老太惋惜地挥了挥手道,“99年,有一天晚上,他们做完事,睡觉的时候忘了关煤气,你知道啦,他们租不起房子,都是住在店里
“死了。”王老太惋惜地挥了挥手道,“99年,有一天晚上,他们做完事,睡觉的时候忘了关煤气,你知道啦,他们租不起房子,都是住在店里的,结果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救不了了。幸亏那孩子当时在附近的游戏厅玩,否则也没命了。”
“当时她几岁?”
“大概15岁。”
莫兰的脑中飞速地闪过一个念头。
“这两口子煤气中毒后,那孩子是不是就回到林琪家里去了?”
王老太摇了摇头:“我听秀珍说,那孩子后来自己回乡下去了。唉,真是可怜呢。”
“您知道那孩子的名字吗?”
“我亲戚姓杜,她大概也应该姓杜吧,其实她也没有户口,我那亲戚从没给她办过,他们整年整年在外面演出,哪有时间回去办那个,一直说以后再说,以后再说,结果一拖就是十几年。唉,我现在脑子里还经常会想到这个孩子的脸,挺可怜的。她对我说过一句话,我现在都还记得,她说,婆婆,我有妹妹了。我那时候拿西瓜给她们吃,她还把大的那片给妹妹,一点都不怕生,很象个小姐姐的样子。”
高竞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光屏,在他面前正在放映的是案发当天林琪在商场购物的录像资料。他的下属通过两天的努力,终于在本市西区一家著名的高级商场的入口处找到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