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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这个曾经是自己女儿的东西不由得生起了深深地厌恶感。她十分明白鬼魂或行尸都是邪恶的,因为胸中憋着一口怨气而冤魂不息。她无法再对这样的“东西”产生任何亲情,她只想尽快摆脱它。
想到这里,姑妈反而冷静下来了。虽然接下来看到的场面更加恐怖,她也忍住不尖叫出声。
只见徐娇娇拿起针,对着裂开的伤口慢慢地缝起来。锋利的针头穿过坏死的肌肉,失去功能的神经脉络无法向大脑中枢传递痛感,所以徐娇娇的表情丝毫没有痛苦,冷漠的眼神,就像在缝着别人的身体。
经过缝合的伤口,留下一道几厘米长的痕迹。
接着,徐娇娇又穿上胸罩,把衣服也穿上了。大概看到衣服有些破了,她走到衣柜那边,准备换一件。衣柜在视线的死角处,完全看不见徐娇娇的一举一动。
姑妈正迟疑着,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危险气息迎面袭来。她本能地向后一躲。
——就在她的眼睛离开的瞬间,一支长长的针头蓦地从小洞里冒了出来。只差那么一点点,她的眼球便会被针头刺穿!
多么危险啊!
针头在小洞里消失后,随即,一只恶毒的眼睛搁在了另一边的洞口。
充血的眼球,红得吓人,在搜寻着什么。
姑妈躲在小洞下方,捂住嘴巴,不敢吭一声。
那只红眼在小洞里巡视好几分钟后,才离开。
四周恢复了静寂,时间在抓不住的地方迅速地流走了。
喝了一口水,然后有些水从那道缝线的伤口处流出来,濡湿了衣服。
徐娇娇轻轻用手抓紧上衣,擦干里面的水。情况好了许多,以前吃下东西时,饭菜会从那个伤口流出来。当时她也吓了一跳,看见被咀嚼后的食物残渣从身体的破洞流出来,那种情形真的很恐怖。
后来她猜想可能是在黑衣女的袭击中胃部被刺穿了,未消化的食物才会恶心地流出来。喝下的水也会马上流出来把衣服弄湿。
真麻烦呀!她当时就想,何不把身体的破洞缝起来呢?
她这样做了,情况也改善了许多,至少,还能有些食物和水进入下一道的消化系统。
原来她也会饿,要吃东西的哦……
徐娇娇对这个现象感到迷惑,她不确定自己属于什么情况。是死的?活了?还是半死不活的行尸?既然会感觉到饥饿,那至少一半是活人;然而,胃部破了个洞,食物残渣会流出来,也具备了死人的特征。
应该就是西方鬼片里描述的那种活死人了……
难道死后复活的人都是这种德行吗?
徐娇娇说不清自己是否希望活过来。她躺在床上,想起以前所犯下的罪过,被贪欲和残忍充斥的人生,想想也觉得可笑。所以,上苍才会对她做出这样残酷的惩罚吧,让她像个活死人那样继续生存在世界上。
以后,又怎么样呢?
就算是活死人,也有活死人的活法吧……茹毛饮血,整天躺在棺材里……从此的世界将一片黑暗。即使这样,能活着就好。徐娇娇觉得可惜的是,以后再也无法享受那些利欲熏心抢夺来的财富了,不能买名牌,不能打扮高贵,不能用蔑视的目光嘲笑那些穷人……
只能孤独地在阴暗的世界里等待几百年,直到自我灭亡的那一天,又或许哪个人把桃木剑插入她的心脏。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反正这个社会上有许多人,也只是赖活在颓唐的身躯里。
他们也不过是活死人。
生活在这座巨大的墓穴里。
43。锅里炖的人头
亚妈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显得鬼鬼祟祟。
徐娇娇撩起半寸的窗帘,观察到这一切。炙热的阳光打在惨白的皮肤上,一种类似被烧焦的气味沿途茂盛了空气。该死!我或许真会被阳光烧成灰烬咧!她以活死人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
不想灰飞烟灭,就别接触阳光。鬼片里都这么说。
把窗帘重新严严实实地遮住窗口后,徐娇娇又专心倾听起隔壁房间的动静。果然如她所料,姑妈打开门,回到隔壁的房间里来了。徐娇娇于是想透过墙上的小洞偷窥对方的举动。她老觉得姑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个小洞被对面封住了。
看来对方对自己已有所防范。徐娇娇于是搬来椅子,站上去,把封住另一个小洞的胶布撕开。她早有准备,所以一早打穿了与隔壁房间相通的小洞。
通过这个隐秘的小洞,徐娇娇看见姑妈神情紧张地注视着放在床上的条状物体。用报纸包着。比人多胳膊长一点点。姑妈回来时就是拿着这东西,放在了身后,生怕被别人发现似的。
徐娇娇觉得姑妈忌讳的人就是自己。如果没有猜错,姑妈恐怕已经知道自己是活死人了吧……
姑妈开始拆开包着条状物的报纸。一边拆,她一边回过头,警惕地看着墙上那个被封住的小洞。她却没有注意墙上有另一个小洞,有只眼睛正偷窥着自己。
报纸被拆开来,露出了一把木剑,同时还有几道灵符。
呵,真不好呢。徐娇娇已经推断出姑妈的意图,她轻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毫无疑问,亚妈知道了我是活死人这个秘密,买来桃木剑和灵符,无非是想令我魂飞魄散。我对她来说,不再是女儿,只是一个可怕的死物。
嘿嘿嘿……她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头猎物罢了。
亲情,爱情,友情。
对某些人来说,其实不那么重要。
即使是孤独一个人,也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下去的。
把饭菜煮好,送到女儿的房间门口。
然后,让一切都结束。
可能认定了这将是女儿最后的晚餐,姑妈把今晚的饭菜准备得很丰富。唉,就送她好好上路吧。怀着想尽快了结一切的念头,姑妈加快了切青瓜的速度。
菜刀碰撞砧板而发出急促而强盛的声音。
淹没了呼吸声。心跳声。以及悄悄接近的脚步声。
一只手静静地抄起了放在碗柜上的不粘锅。
菜刀声仍是“得得得得得!”,就像世界末日的秒钟倒时。
一个黑影骤然从身后笼罩过来,姑妈发现时,身体猛地一颤,一股沸腾着恐惧的尖叫声疯狂地涌上食道。是谁?是谁?她半转的脑袋,没看清身后的来人,便受了重重一击。
悲惨的惊叫与头骨一起碎裂在空气里。
姑妈慢慢倒下去。这个过程中,她的脑袋仍受到疯狂的殴打,天灵盖被打得粉碎,凹进去的碎骨刺破了大脑,脑浆和血液浸湿了头发。巨大的疼痛扭曲了她的面部肌肉,她的眼睛突出来,清清楚楚地看到徐娇娇那张无比邪恶的脸,像头怪物那样嘶吼起来。
“死吧……嘿嘿嘿……死吧……哈哈哈哈哈!”
黑夜吞噬着这阴险的笑声,像食肉动物那样张开血盆大口,把这间屋子的所有声响通通吞进肚子里。假如此时屋外的道路有人走过,也许会听到这种行尸般的笑声。
但这是个夜深人静的时候。
很快,空气停止了颤动,喧嚣平息了。
在昏黄的光线照射下,那具尸体躺在厨房的地板上,血液泛着奇妙的光泽。火炉的火依然在煮着香浓的肉汤。徐娇娇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看了一眼姑妈的尸体,伸出舌头,舔去溅在手臂上的鲜血。
血是甜的。
站在厨房炉火前的少女,慢慢地搅拌着汤煲里的汤勺。
冒着气泡的肉汤上面,浮着一颗黑发缠绕的头颅。
44。几个身份
好像有人跟在后面。
赵诗泳回头看了一下。刚刚入夜的街道,城市依然显得繁忙,街上的行人来去匆忙。站牌下挤满等车的乘客。也许,跟踪自己的人就在这些陌生的人群里。
那个人显然不是傻子阿一。虽然阿一怀着对Chelsea的深深爱恋,依然每天偷偷跟着自己。但是赵诗泳感觉到的是一种邪恶阴毒的目光。那种目光深含恶意,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会不会是……楚墨?
那个家伙的下一个目标是自己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自己是目睹她行凶过程的唯一证人。楚墨出于斩草除根的考虑,完全有可能要把自己除掉。
利用这个机会,大可以设个圈套,引她出来……
虽然这样想,但赵诗泳却丝毫没有这样做的意思。她对楚墨丝毫不关心,对那些女生失踪案不感兴趣,对这个堕落的世界不在意……想到警方可能仍在为这一连串的凶案而大伤脑筋,她也是本着置身事外的态度。
不过,她倒在无意中被卷进了这场杀戮游戏中。
只要小心点,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吧。
她心想着,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早上的校园,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地朝教学楼走去。挂在树上的喇叭播放着催人兴奋的歌曲。那些‘开夜车’紧张地准备毕业考的学生无一不是吊着两个黑眼圈,走起路就像一具具了无生气的行尸。
学校这个词有时候能让人联想到的下一个词,可能是睡眠不足。
赵诗泳认出走在前方十几米外,校服有点皱巴巴,垂头丧气的女高中生正是林灵玲。
“林灵玲!林灵玲!”
听到叫声,前面逆光中的纤瘦少女回过头来。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眼角似乎还有两道未干的泪痕。赵诗泳想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呢,快步跑了过去。
“怎么了?”
刚问出来,林灵玲的眼泪又涌出来了。她揉着哭红的眼睛,悲痛不已。
“我爸爸上吊自杀了……”
“啊!”
这真令人惋惜。赵诗泳吃惊地张开了嘴巴,开始思量着用怎样的话来安慰朋友。
“妹妹一直没找到,大家都说是他的错,他想不开,就……”
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说实话,赵诗泳对那个男人的死一点也不同情。毕竟经常殴打女儿的父亲是应该得到惩罚的,只是死亡的惩罚过分了点。赵诗泳想得更多的是,林灵玲以后该怎么办呢?她知道林灵玲的父母早年离异,妈妈嫁到了北方。现在父亲自杀后,林灵玲身边没有一个家人了。
“这个不用担心。我可以去投靠妈妈。妈妈前几天打电话来跟我说好了。只不过……”
“还有什么问题呢?”
“妈妈叫我读完这个学期,离期末考试也没几天了,可是,就我一个人在这边生活,妈妈有点不放心。”
“这简单嘛!”赵诗泳笑了,“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我家里吧。”
“真的?这不会打搅你吗?你爸爸同意吗?”
“没关系,没关系,我爸爸人很好的。”
“谢谢你!Chelsea!”
林灵玲紧紧握着赵诗泳的手,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吃晚饭的时候,骆医生偷偷看了林灵玲好几次。
谁也说不出那是怎么一种眼光。
“你爸爸好像不欢迎我。”林灵玲发表了自己的担心。寄人篱下,难免有些顾忌。赵诗泳消除了她的疑虑。
“没什么啦!我爸爸说他以前好像见过你。”
“是吗?”
林灵玲歪起脑袋想了一会儿,“没有吧?”
算了,管这个干什么呢。
45。逃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