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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是‘雪乃舞’牌的。”
“‘雪乃舞’啊,这个……”他的手指舔了舔唾沫翻了翻送货单:“啊,有了! ”
说着他让田代看了看:“瞧,14号上午8点送来的。”
田代迅速记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
“我们是下午两点发的货。”
“两点?”
他之所以反问了一句,是因为刚才那家“角屋”的老板说是4点才送去的。
“送到哪儿了?”
“这里。”
田代看了一下他手指的地方,共有三家。虽然都在横滨市,但一家是本牧的安田酒店,给他们送了三桶“雪乃舞”;另一家在樱木町,是“冈田酒店”,两桶;另一家是“角屋酒店”,一桶。共计六桶。
“的确是下午两点送到的吗?”田代记好这些内容后又问了一句。
“对。从我们这里出发是两点左右,最晚一个小时内全能送到。”
“这就怪了。‘角屋’在西区,那家店老板说4点多才送到。”
“不会那么晚的。”
店员又看了一眼送货登记:“啊,明白了。那家不是我们送的,是别人来取的。”
“来取的?什么人取走的?”
“啊,这就不知道了。我查一下时间吧。”店员又找了一下其他的账本:“是3点半来取的。当然是4点多才能送到的呀!”
“能不能查一下是什么人来取的?”
于是这名店员出了公司,找到一名正在装货的人,他向那个人问了几句什么又马上回来了。
“明白了。那人的长相记不太清了,反正是个穿西服的上了岁数的人。”
又是早川准二。
“不,是一辆小货车。”
“小货车?”
早川准二也许会开着这样的车来东京的,或是他从什么地方借来的。
“那酒是从什么地方发来的?”
“我查一下。”
店员再翻了一下账本。
“是北海道的样似车站。”
“非常感谢。”
看来必须再去一趟角屋酒店问一下。
田代想,那个“样似”在什么地方?因为他对北海道的地理不太熟悉。反正回去再查吧。恐怕离酒厂不会太远了。
田代觉得“样似”不像是日语的地名。
这时,田代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早川对家里人说“去海边”,但那是指大海的海岸吗?会不会是和“海”同音的地名?肯定是他的家人听错了。
不,田代又马上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推理。如果北海道有这个与“海边”同音的地名,那么当地的警察一定会说出来的。
可这个“样似”……田代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北海道的历史短浅,而且发展很快,许多“城市”实际上是町和村合并而成的,合并后有些地名被取消了也在情理之中。就算是北浦署的刑警知道北浦市的地名,但如果是远离100公里远的地名,例如“样似”,也许就不一定都那么熟悉了吧。
田代快步走进一家图书馆,要管理员为他找一本关于北海道地名的图书。
他打开书,翻找“样似町”一栏。现行的地名上没有“HaiBian”,但他查了一下合并前的记录中,果然有一个叫“海边村”的地名。
“去海边”和“去Hai Bian”从语言上是分不出来的,而且当时他用的是公用电话,家人听错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尤其当地人,对“Hai Bian”一词理解一般都会认为是指“大海的海边”
那么,在“Hai Bian”有“雪乃舞”的酒厂吧,早川肯定是去那里办理销售酒的事情。
尽管如此,还是不能认为早川是在干推销酒的事情。从角屋酒店听来的定酒的事情是两个月前的事了。他会不会是借公务到东京出差时推销酒的?
利用公务出差推销酒——从常识上来讲这是不可能的。
那早川要干什么?
田代又陷入了沉思之中。酒也好,早川去东京的奇怪的行动也好,只能认为这些都与春田市长之死有密切的关系。市长的领带和名片夹在北浦市早川的家里发现,这次了解到的他在横滨的可疑行动,都说明早川最为可疑。
但只有一点弄清楚了:早川的死决不是自杀或是死于意外事故。
迄今为止,田代一直在判断分析早川是不是死于自杀。也就是说,他是不是迫于杀害市长而受到内心的谴责的压力而自杀以求解脱。
但是,早川在离开家时说的不是去“样似”,而是说去“海边”。这就是说,他决不是为了自杀而去海边的,而是因为他要去“样似”办事。
然而第二天在大海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这便证明了,有人在早川去样似的途中绑架了他并且把他扔进大海杀害。
三
田代又来到了位于西区藤棚町的角屋酒店。
“我还是来问一下关于‘雪乃舞’的事情。刚才你说送来的时间是那天下午4点多钟?”
“是的。”店老板肯定地说道。
“是运输公司送来的吗?”
“不,还是那位推销员岸田先生自己送来的。”
“他一个人?”
“对,一个人。他开了一辆小货车。他一个劲儿道歉说来晚了。还是我的店员和他一块卸下来的呢。就是这个酒桶。”
“原来这样,当时他穿了西服?”
“不,他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背上印了商号的半截袖日式外衣。可下身穿着西服裤子。”
“印着什么商号?”
“啊,什么也没有。我以为得印着‘雪乃舞’几个字呢,可什么也没有印。但印着一个什么符号,我记不清了。”
田代在想,这件外衣是早川以前准备好了的吗?他去横滨车站前的运输公司取酒桶时是穿着西服,而到达这里时却换上了外衣。
他在哪儿换的?去丸通公司时是 3点半,运到这里是4点20分。从丸通到这儿要20来分钟。这中间有30分钟的“空白”。也许他是利用这个时间换的。他不仅换了衣服,而且在什么地方还有他的秘密“据点”。他可以在那个地方从容地换好衣服。
那辆小货车会不会就放在那个据点?也就是说,早川准二认识那户人家,在那儿换的衣服,在那儿借的小货车。
“老板”,田代目丁着那只酒桶问道,“能不能揭下这个酒桶的标签?”
“什么?”
这个店老板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你怀疑这个酒……?”
田代一问这个标签,店老板马上表示了担心。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要了解一下。也许可以提供些线索,请放心吧。”
“我还真有点担心,您要揭下来拿走,可我们还要用它换……”
他唠唠叨叨地喊来店员,小心翼翼地从酒桶上揭下了标签。由于粘得不是特别结实,所以从一个角就可以完整地揭下来。
标签上写的是“制造商北海道夕张郡栗山町矢野源藏酒造股份公司”。田代记得,这个“矢野源藏”是社长,也是春田市长前妻登志子的父亲。
只是夕张郡栗山町和样似町相隔多远,这一点必须回警视厅后从地图查一下才能明白。
早川卖酒,却要对方晚付一年的费用。这样的优惠条件对酒店是具有诱惑力的。
——难道早川准二和市长前夫人的家认识?而且他们之间有什么阴谋?
在横滨车站前的丸通公司,田代得知共计有六个酒桶,角屋酒房一个,本牧的安田酒店三个,樱木町的冈田酒店两个。他还查看了丸通保存的送货单,发货地点都是样似车站,而且的确是六个。六个酒桶全部分送到了各个酒店,这一点没有可疑之处。
但是,奇怪的是为什么早川推销“雪乃舞”酒?如果认为他是以物易物来酬集资金,干吗非要一年后再付款?
田代心中突然一怔:早川借小货车的地方,会不会是春田市长常去的那家位于饭仓的“矶之”。
他一回到搜查总部,与青木交了班的冈本回来了。冈本向他报告道:“有岛在会馆里。春田市长的夫人和弟弟也都在。但福岛议长和远山议员说是去自治省了。”
田代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由于他去了一趟横滨,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
“冈本君,你以前去过饭仓的‘矶之’吧?”
“对,我去那儿了解过春田市长的事情。”
“你打个电话,问一问他们那里有没有客货两用的小货车?”
“是。”
“然后再问问他们店里的工作外衣是什么样的?”
“明白了。”
冈本正要去打电话,又被田代止住了:“先等一下。我看你还是亲自去一下,直接问一下,万一他们藏起来不肯说呢?还是去一下好。”
“是。”
冈本出去了。
北海道的南部是一个很大的倒置的三角形。它的前端是襟裳岬,北浦市位于这个倒三角形的西侧。连接北浦市与襟裳岬的海岸线就有那个样似町,北浦市距离样似町约150公里。而且夕张郡栗山町又在北浦市以北约 60公里。从直线距离上看,栗山町到样似町有200公里。这两个町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田代打开了从角屋酒店拿回来的标签。从横滨回来后标签后面的胶水已经干了。
他又给北海道警总部写了一封信,并附上这个标签,打算用速递寄给道警。
写完信后田代又点着了一支烟,他在思考。
——那六个桶,为什么早川准二单单要送一桶,另外五桶由丸通公司去送?这样其他店可以早早送到,为什么仅有这桶非要他自己去送?这样不就晚了吗?
冈本打来了电话:“‘矶之’没有小货车,而且也没有工作外衣。”
田代有些惊奇,他想了想又说道:“你再查…—下,小货车和工作外衣会不会是从‘矶之’的附近什么地方借的?”
“什么时间?”
“11月14日用过。”
“什么,14号?不是春田市长的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冈本兴奋地说了一句后挂断了电话。接着青木又打来了电话:“这会儿我在‘银月会馆’呢。谁也没有外出。我问了服务员,春田的夫人太累了吧,已经睡下了;市长的弟弟躺在床上看杂志;那个有岛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呢。”
“不像要外出吗?”
“还不清楚。反正这会儿都不像要出去的样子。”
过了30分钟后,冈本又打来了电话:“我刚刚调查了一下,没有从附近什么地方借过小货车的线索,工作外衣一事也没有线索。”
但田代并不失望。他只是想确认一下“矶之”有没有卷入这个案子。他把刚才装好标签的信寄出去之后,坐定下来又在想,市长夫人等一行人来到了东京,她明天回北浦市,而议员们则晚两天再返回。那么在这段时间里应当能抓住什么线索。
田代取下电话听筒,对总机讲道:
“请你帮我查一下北海道的栗山町的区号,并通过当地电话局查一下矢野源藏家的电话号码,他是酒厂老板。”
在等电话的时候,田代双手支着下巴,伏案思考。
早川准二对家里人打电话说他“去海边”,而他的妻子的确听成了去“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