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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户? ”格兰特提议。
“没错。我知道他偶尔会有客户来,但我敢说我已经超过两个星期没看到他了。”
“他去赛马场了吗? ”格兰特问。
“去哪儿? ”艺术家反问。
“我的意思是,他是不是每天都会去看赛马? ”
艺术家不知道。
“我想进办公室看看,可以在哪儿拿到钥匙? ”
艺术家断定钥匙是在索瑞尔先生的手上。这栋房子经纪人的办公室在贝得孚广
场附近,他不记得街名和门牌号码,也从未去找过他。他自己的房间钥匙已经丢了,
不然就可以用他的钥匙试试索瑞尔办公室的锁。
“那你怎么出门? ”格兰特问。霎那间的好奇战胜了他想亟欲进门一探究竟的
冲动。
“就不锁喽,”这个乐天的人说:“如果有人在我房里找到任何值得偷的东西,
他一定比我还聪明。”
突然,上锁房门里的中庭传来声如蚊蚋般塞率的声音——有东西在移动。
艺术家的眉毛被盖在头发下。他迅速将头贴在门上,眼神充满疑惑地看着探长。
格兰特二话不说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拖到楼梯的第一个转角。“你听着,”他说,
“我是便衣——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天真的艺术家犹豫着该不该信他,这可能
只是他一贯的说词。艺术家回答,“我知道,你就是警察大人。”格兰特任由他嘲
弄。“我要到房间里看看。后面的中庭能不能让我看到房间的窗户? ”
艺术家带他到一楼,从幽暗的长廊穿过,到达房子的后方,往外走则是乡村房
舍的砖砌中庭。覆盖着铅皮屋顶的低矮外屋抵着墙,正对着索瑞尔办公室的那扇窗
子。窗顶微微打开,仿佛有人在里面。
“帮个忙,”格兰特说,他想攀到外屋屋顶上。当他从助手满是油彩合握的双
手中拔脚时,他说:“我应该告诉你,在罪名上你是共犯。你和我正在入侵民宅,
这是与法不容的行为。”
“但这却是我这辈子最惊险刺激的一刻,”艺术家说:“我常常想要以身试法,
可是从没有适当的机会。现在能当一名警察的共犯,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乐事。”
格兰特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双眼只顾注意盯着窗子。慢慢的,他停下来,头
挨在窗台的边缘,谨慎地朝里头观望。房里没有任何东西在移动,但背后的动静却
吓了他一大跳。他回过头,发现原来艺术家也不甘寂寞地也跃上了屋顶。“你带枪
了吗? ”他低语,“或者我该拿根拨火钳什么的给你。”格兰特摇摇头,果断地猛
然拉开半开的窗户,跨进房间里。此时除了他自己急喘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声响。
阴郁惨淡的光线叠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薄薄的灰尘上。通到前面房间那扇正对着他
的门微微掩着。他利落地跨了三步,到达门前,把门推开。紧接着,第二间房间里
的大黑猫“喵呜”一声地跳出去。它本来在无人的房间里游荡,在探长还没搞清楚
那是什么东西以前,它就从敞开的窗子溜走了。艺术家痛苦地大叫一声,接着是一
阵乒乓撞击声。格兰特踱到窗边,听到中庭底下传来奄奄一息的呻吟。他迅速滑至
外屋的边缘,意外地看见他的共犯坐在脏兮兮的砖块上,在身体痛得抽搐之际,还
抱着他看来其疼无比的头苦笑。放心之后,格兰特重新回到房间,大略翻看了一下
索瑞尔先生办公桌的抽屉。抽屉竟然全是空的——这显然是有计划、很谨慎地被清
理过了。前面房间和后面房间一样是办公室,不是客厅。索瑞尔一定另有栖身之所。
格兰特关上窗,滑下铅皮屋顶,跳到中庭里。
艺术家仍在哀号,不过已经揉了好一阵子的眼睛了。
“摔伤没? ”格兰特问。
“只有肋骨——”司妥威皮特说:“肋间肌肉急剧压迫,差点儿断了。”他盯
着脚看。
“好吧,这二十分钟算是浪费了你的时间。”格兰特说:“但我却不虚此行。”
他跟着走路一跛一跛的艺术家再度穿过那条幽暗的走廊。
“我一点儿也不认为能获得这个经验是在浪费时间。”
司妥威皮特说:“你的来访令我印象深刻。我从来不在星期一的早上画画。不
为什么,日历上的星期一早晨应该用氢氰酸全部烧光。是你让我觉得这个星期一早
晨变得有意义,我们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呢! 改天你要是没那么忙着要去打击犯罪,
工作之余可以偷个闲,过来这里,我帮你画张像。你的头型不错。”
格兰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你能不能凭印象画一张索瑞尔的像? ”
司妥威皮特想了一下。“我想应该没问题,”他说。
“你跟我上来一下。”他领着格兰特进入一间堆满画布、画作、杂物和各式工
具名为工作室的房间。仿如洪水泛滥退潮后,灰尘在屋里肆意铺陈成奇怪的图形。
一些随处乱丢的东西却似乎隐藏着某种写意洒脱。艺术家拿出一瓶印度墨水,之后
又找出一枝精致的画笔。他用那枝笔在一卷画纸的空白处挥了六七笔,思忖着,然
后将画纸从卷轴上撕下交给格兰特。
“画得不是很像,但是效果绝对不错。”
格兰特看着这幅画实感吃了一惊。纸上的墨水尚未全干,但艺术家抓住了死者
生前的模样。肖像里,死者的特征被夸大了,其实比较像是讽刺漫画中的人物,但
肖像神气活现的效果却不是任何一张照片能比得上的。艺术家甚至捕捉到索瑞尔怀
才不遇的眼神。格兰特衷心谢过艺术家,给了他一张名片。
“你要是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就来找我。”他说完就转身离去,无视接下名
片后一脸愕然的司妥威皮特。
剑桥环岛附近是罗伦斯·莫瑞华丽的办公处——“幸运之赌,永随罗伦”——
全伦敦市最大的赛马经纪公司。
格兰特沿着街的另一边经过时,看到罗伦斯搭车抵达,正要进办公室。他认识
莫瑞已经很久了,当下决定穿越马路,紧跟着他进入金碧辉煌的办公总部。他自报
姓名之后,被带入一间以绽放着眩目光泽的镶板、铜板、玻璃装潢的宽敞房间,桌
上摆满通往重要人物书房的电话,墙上挂着名种马的画像。
“幸会,”莫瑞先生愉快地招呼他,“是为公事来的吧? 我希望幸运女神不会
是‘卡非葛得’。但显然今天有一半的英国人都要押‘卡非葛得’。”
格兰特探长可不想输光他的钱,虽然卡非葛得看起来似乎真有很大的胜算。
“我不认为你是来告诉我,你已经准备好一大笔钱,决定要放手一搏? ”
探长莞尔一笑。当然不是:他想知道莫瑞认不认识一个叫做亚伯特·索瑞尔的
人。
“从来没听说过,”莫瑞说,“他是什么人? ”
是个赌马经纪人,格兰特推断。
“哪一个马场的? ”
格兰特不清楚。他在名雷街有间办公室。
“他可能是赛马赌注经纪人,”莫瑞说,“我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我要是你,
今天就会去林野,你可以看到所有的赛马赌注经纪人都在那里交换情报。这样你就
不用兜一大圈子了。”
格兰特想了一下,这的确是目前最快速也最省事的办法。除此之外,还有一个
好处,他将得知索瑞尔在事业上的往来对象,并可从中探取他一直查询未果的住址。
“我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莫瑞重复着他的口头禅,“我跟你一起去,你已
经错过了最后一班火车。开我的车去。我在那里有匹赛马,但我总是懒得一个人去
看。我已经答应驯马师务必去一趟,但早上那家伙不过是匹野马。
你吃过中饭了吗? “
格兰特没有。趁莫瑞离开去看午餐篮里有什么吃的,格兰特借他的电话打回苏
格兰场。一个钟头后,格兰特在乡间用了午餐;阴霾的乡间里,闻起来有股干净、
清新、欣欣向荣的气味,毛毛细雨把整个城里粘答答的丑陋一扫而空。灰沉阴湿的
云层中裂了一道缝隙,露出蓝色的晴空,这时他们抵达了调马场( 马匹比赛前的鞍
具着装场。——译者注) ,石砌庭园里黯然失色的水塘正茫茫然地对着朦胧的阳光
微笑。第一场马赛再过十分钟就要开始,格兰特看了一会儿,不感兴趣。他抑制自
己的不耐陪同莫瑞站在检阅区的白色栏杆外,第一场参赛的马此刻都在圈内安静地
绕着,让旁观者欣赏它们优雅的姿态与结实的身形——格兰特对于鉴赏马可是一窍
不通——所以他的眼睛一直在搜寻旁边那群看起来像是在谈公事的人。有个自称为
“石头”的摩伦史坦,看起来一副拥有全世界的样子。格兰特在猜他到底是用什么
诡计混进马场四处招摇撞骗,3 月那场搞得大家鸡飞狗跳的盛会该不至于跟他扯上
边。大概是某个被他诓得团团转的人对这场比赛有兴趣吧。才刚度完第三次蜜月的
芳达·茉登,露出大衣外面的商标,想让人知道那才是调马场中最引人注目的东西。
不论你站在哪个角度,都看得到芳达·茉登那件外套。曾被怀疑是黎凡特人的那位
马球伯爵也在场。其他的人,不管他们高不高兴,一一被格兰特眼光扫过,钉上一
块小金属牌。
第一场比赛终了,幸运的旋风围绕着赛马经纪人们。
撇开他的幸灾乐祸,格兰特决定开始干活。他紧迫地展开访查直到铃响,场内
挤满了热情的群众准备观看第二场马赛,他才回到调马场。没有人听过索瑞尔这个
人,他在第四场木栏障碍赛开始前闷闷不乐地回到莫瑞身边——莫瑞的马即将上场。
当格兰特与莫瑞并肩站在检视区中央时,莫瑞神情十分得意,他一边夸赞他的马,
一边严肃地告诉格兰特有关索瑞尔的消息。格兰特佩服得五体投地,莫瑞用半只耳
朵打探消息的功夫绝非浪得虚名。他之前的想法都是多虑。为什么赛马赌注经纪人
里没有人认识索瑞尔? 骑师开始进场,围在栏杆边的群众因人们都往视野较佳的位
置移动而减少了。年轻小伙子们把热切的脑袋缩进领口里,怕赛马时周遭的叫声干
扰他们的表现。
“现在走过来的是拉赛,”莫瑞说,一名骑师如狸猫般轻巧地从草坪那端走向
他们,“认得他吗? ”
“不认得。”格兰特说。
“他是平地赛的好手。过去比障碍赛时,也是一流的。”
格兰特知道——一个苏格兰场的总探长和全能的上帝之间只有一点点的差别—
—但他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拉赛。骑师以羞涩的微笑向莫瑞打招呼,
莫瑞简单地向他引见探长,但并未多说什么。拉赛在湿冷的空气中微微颤抖着。
“我很高兴没有栅栏了,”他说,一副虚假的热诚。
“我真恨自己今天居然腾空跌到水里。”
“到房里烤烤火就会好一点了。”莫瑞说。
“去过瑞士吗? ”格兰特突然问,他记起瑞士的平地赛是骑师们冬季最向往的
地方。
“瑞士! ”拉赛用他无精打采的爱尔兰腔调重复道。
“没去过,我那时在出麻疹。出麻疹——你信不信! 九天之内,除了牛奶什么
都不能吃,整整一个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