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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屏除了这个可能性。
为了公事? 拉蒙显然手头非常拮据,于是不顾情面地断送了朋友的性命。他的
“受够了”只是委婉的说法,其实酝酿很多随时随地都将爆发的不满? 但是——等
他拿到了那223 英镑——不,当然,他事先并不知道会拿到这笔钱。这样有关纸袋
的说词就说得通了.那些钱可以计他去买只期待已久的表。结果,他万万没有料到
他竞从即将远行的朋友手上拿到223 英镑。这点可能性很大。他坚持一定要去送行,
后来——但他还有什么好吵的? 如果他回头来刺杀索瑞尔,他大可不必引起他的注
意。索瑞尔到底想要做什么? 如果拉蒙说的都是真的,索瑞尔行为惟一的解释就是
企图自杀。格兰特愈想愈确定索瑞尔的故事中惟一一道曙光就是把问题弄清楚,证
实拉蒙有罪或者他——绝不可能——是清白的。等他回到伦敦之后,当务之急就是
去做拉蒙提醒了他、他一时匆忙忘了去做的事——找到索瑞尔的行李。要是搜寻未
果,他得再见伊芙雷太太一面。
无论如何他都要和她再碰一次面。
他看了已安静熟睡的拉蒙最后一眼,向尚未阖眼的便衣交代完最后一声,强迫
自己入睡。虽然还是忧心忡忡,但已经胸有成竹。这件案子不会就这样无疾而终的。
第十五章
洗了一个热水澡,让氤氲的蒸气旋绕着他的脚趾,顺利逮到要犯的刑事人员藉
此催眠自己放松心情后,格兰特返回苏格兰场去见他的长官。他一出现在顶头上司
的面前,巴尔克就向他道贺。
“恭喜恭喜,格兰特! ”他说,“这次干得漂亮。”他询问格兰特逮捕的过程
——当然,格兰特是不可能将这些细节一并记入正式的报告中——格兰特将三天来
在卡耳尼许的经历巨细靡遗地向他禀报。总督察乐不可支。
“干得好! ”他说,“这全是你的功劳。要是我,就没法在泥沼中冲锋陷阵,
在这种时候你就是最正确的人选,格兰特。”
“是,”格兰特毫无表情地回应。
“你没有让情感左右你吧? ”巴尔克说,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这只是运气好。另外,我还有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 ”
“我查出索瑞尔是真的要到美国去——起码,他已经订了一个舱位——我忘了
他的行李还放在某处,等着我们去搜。”
“我听不出来这算什么大不了的失误,你反正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还有他的
朋友是谁。你想要找到更多的证据来定拉蒙的罪吗? ”
“跟拉蒙无关。是因为我忙着追拿拉蒙,忘了有关于行李的事。我想要对索瑞
尔多做一些了解。老实说好了,”
他接着补充说,“我对这个案子的看法并不乐观。”
巴尔克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这不是苏格兰场近年
来办得最干净利落的案子吗? ”
“没错,但只是表面看起来是这样。如果你再追究不去,会看到更多的细节。”
“你指的是什么? 这件案子里的凶手不只一名? ”
“不,我的意思是,有那么一点机会是:我们抓错了人。”
沉默半晌,巴尔克终于开口:“格兰特,我过去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优柔寡断。
你需要休个假。我不认为在荒野里疲于奔命对你有益,也许是跑步跑得你晕头转向。
你鸡蛋里挑骨头的天赋这次不管用了。”
格兰特一时无言以对,“这里是他昨晚做的口供,”他把它交给巴尔克。在巴
尔克阅读的时候,格兰特走到窗前,凝视阳光下的河水及油绿草坪,期望结果真的
是他完成了任务,却又瞎操这个心。不论有没有被自己愚弄,等他的上司看完报告,
他还是要亲自跑一趟滑铁卢看看他能带回来什么东西。
巴尔克“砰”的一声把笔录摔在桌上,格兰特急忙转身看巴尔克的反应。“这
么一来,”巴尔克慎重地说,“我更想见见这位拉蒙先生。”
“为什么? ‘,格兰特问。
“因为我想见见这个让我们的格兰特探长伤透脑筋、并摆了探长一道的家伙。
我们正气凛然的格兰特! ”
“你吃了一惊吧,不是吗? ”格兰特沮丧地说,“你一个字都不信吧? ”
“根本不信,”巴尔克高兴地说,“这种证据薄弱的故事我过去不知道听过多
少遍了。不过,我相信要找到其他的证据定这个人的罪是有点棘手。他铆足了劲放
手一搏——我只能这么说。”
“换个角度看他的口供,你能想到拉蒙杀索瑞尔的合理解释吗? ”
“啧,啧,格兰特,我搞不清楚你在苏格兰场待了多少年了,你还在为这个罪
证确凿的命案找最后的台阶下。
你真的该休假了,老弟。拉蒙杀了索瑞尔搞不好是因为索瑞尔惹毛了他。另外,
我们警局里没有什么研究罪犯的心理状态、提供犯罪动机或类似这样的机构。所以,
别老以为是自己的脑袋短路。用这些无懈可击的证据定他的罪,把他送进牢里,这
就是我们现在该操心的。“
格兰特一语不发地收拾他的报告准备离开,独自前往滑铁卢车站。
“听着,”巴尔克打破沉默说,“只是说说罢了——你相信拉蒙没有杀人吗? ”
“我没有找出他不这么做的理由,”格兰特说,“证据俱全。我说不出为什么
我对这件事无法释怀,但是我已经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了。”
“这又是你引以自豪的直觉在作祟吗? ”巴尔克说,回复他先前的态度。
格兰特这天上午没有比此刻更严肃的。“不能这么说。
只不过,我见过拉蒙,在他述说他的故事时,我跟他谈过,而你没有。“
“这就回到我刚开始所说的,”巴尔克提醒他,“拉蒙想要用他的故事博取你
的同情,达到目的后……再让你洗脑,格兰特,一直到你逮着他的小辫子,证实他
有罪。有直觉固然值得赞赏,我不否认你曾用你惊人的直觉破获过一两件案子,但
那或多或少和之前的证据相吻合。这个案子和过去不同。”
“这就是让我最不放心的地方。它已经告一段落了,为什么我没有为这个案子
的告一段落感到高兴? 什么才能让我释怀? 一定有。我快要疯掉了,除非我能找出
原因。
我觉得一定有某件事在哪里出错了。我亟欲查出的那件事要不就能锁定对拉蒙
不利的证据,要不就证明他是无辜的.“
“好吧,好吧,”巴尔克笑容可掬地鼓励,“放手去做吧。目前为止你都做得
不错,可以再多给自己几天时间玩玩。这个证据一定足以让我们在治安法庭上起诉
他——或其他任何法庭。”
格兰特从和煦的阳光下穿过,亲赴滑铁卢车站,途中有一小朵颓丧的云跟随着
他。他踩着温热的柏油马路一路走到拥有全伦敦最美也最素雅的冷色调拱形屋顶车
站——它特别的名字带有结束和分离的意味——像个愁眉不展的恶兆矗立在他的面
前。他得先获得当局的许可才能打开索瑞尔可能留下来的行李,他走到左边的行李
间,一个十分感兴趣的工作人员说,“是的,长官,我知道那些行李。
已经放在这里两个星期了,就是这些。“他带着格兰特去看那些有问题的行李。
两只磨旧了的大型行李箱。格兰特察觉上面没有贴上”鹿特丹一曼哈顿“轮船公司
的标签,如果索瑞尔要到南安普敦搭船出国,行李上应该会特别注明。行李箱原有
的标签上,每一个都有索瑞尔的字迹写着,”A .索瑞尔“,如此而已。悬着一丝
焦急的心情,他用钥匙打开那些行李。他首先看到索瑞尔的护照和船票压在一件上
衣底下。为什么索瑞尔要把这些东西留在这里? 他怎么不把这些东西放在随身的皮
夹里? 护照和船票的旁边摆着轮船公司用来标示旅客行李的标签。可能是有其他理
由,索瑞尔在搭乘配合船期联运的火车之前,还会将行李箱打开,他准备到时再把
标签系上。把船票和护照留在这里,会比放在皮夹里排队安全多了。
格兰特继续检查。没有其他的征象表明索瑞尔不打算按原定计划出国。干净整
齐的衣物更显示他以后要用到这些衣物。条理分明,每样东西都井然有序。可能需
要用到的东西随手可以拿到,比较用不上的物品摆在底层。这挺不容易,从整理行
李的方式看来,索瑞尔显然最近不准备将行李里的物品拿出来。里面没有任何文件、
信件、照片。行李中只有一样醒目的东西吸引住格兰特的目光——准备出国的人身
上并没有带任何的纪念品。于是他想起来了,在底层的两只鞋中间塞了——一小包
快照。匆忙之际,它们仅被线捆着没有打结,格兰特拿起来看。半数以上都是乔瓦
得.拉蒙的照片,独照或是与索瑞尔的合照,其他则是过去与军中袍泽的留影。这
些照片中的女性除了伊芙雷太太之外,都是些当时与军队随行的志愿救护队员。格
兰特失望得差点放声哀号——他解开绳线时抱着那么大的期待——他重新绑好那些
快照,顺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志愿救护队虽然是个团队,但是就个别来说,每个
都是女人,这一点可千万不得忽视。
就这么多! 这些他从行李中找到的,在脑中悬念已久挥之不去的东西。既懊恼,
又觉得大失所望,他开始按照他翻出的顺序将它们一样一样摆回去。当他要折叠外
套的时候,有样东西从口袋掉出来,滚落在行李间的地板上。
那是个小巧的蓝色丝绒盒子,一般珠宝店用来装他们卖的珍贵饰品的小盒子。
没有一只猎犬的动作能像格兰特一样迅速截下在原地慢慢打转的盒子,没有一个打
开丝绒盒盖的女孩心跳比格兰特跳得更剧烈。他用大拇指按了一下,盒盖弹开。深
蓝色的衬里上有枚女人通常用来别在帽上的饰针。一枚用小颗珍珠镶成的饰针,样
式简洁大方,十分漂亮。“M .R .”格兰特大声念出。玛格丽特·洛克莱。
在他的思绪还来不及将事实笼络在一起的时候,大脑已经抢先说出。他盯着饰
针看了一会儿,将它放回丝绒的盒子里,盖上盒盖,归回原位。这是一条线索吗?
这个姓名开头的字母是否故意指向这个频频介入这件案子的女人? 索瑞尔被杀的时
候,排在他的后面是这个女人:和索瑞尔订同天同船前往同一个国家舱位的,也是
这个女人;现在,连在他行李中发现最有价值的饰针上,也有她姓名缩写。他重新
检视那枚饰针。它看起来不像是大量贩卖的东西,盒上品牌亦非年轻的赌马经纪人
这种穷小子常光顾得起的店。那是邦德街上一家声誉极高的名品店,饰物的卖价相
当昂贵。他思忖着,从这整件事看起来,他最好立刻走一趟梅瑟思·伽利略暨斯汀
珠宝店。他锁上行李箱,将饰针及快照放进口袋里,离开滑铁卢车站。登上巴士阶
梯的时候,他记起拉蒙曾说过,索瑞尔给他的钱是用珠宝店饰品用的白色包装纸包
起来的。拉蒙又得到一分。但是如果索瑞尔准备与玛格丽特·洛克莱偕行出国,为
什么会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