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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不到!你斗不赢我的!”鬼看着边继忠,转着眼睛说。
“那么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为什么要亲手杀死你的族人?仅仅是因为你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是吗?”
“你不需要知道,你也永远没有机会知道!”
边继忠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象一根木头一样直直地摔倒!
“拿起匕首,杀了那个女人,然后再杀了你的重孙子!快!”
鬼说着,双掌缓缓推出,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对面的边先生和田氏母女的样子突然模糊了,我才发现面前的空间似乎被扭曲了,就像隔着燃烧的火炉上方看东西,对面的景物象在波动一样。
孙老人伸出自己的双掌勉力抵抗,和那鬼相持着。
边继忠又处于一种休眠状态,木木地捡起匕首,僵硬地向田妈妈走过去。
“不要!不要啊!”田娟惊恐地尖叫!
“太爷爷,你醒醒啊!”边先生也失去了镇定。
孙老先生焦急地看着边继忠,想张口,却晃了几晃,硬是开不了口,大粒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来。那鬼嘴角露出奸笑,两眼放出邪光,看着边继忠的一举一动。
边继忠扬起匕首,眼看就要走到田妈妈跟前。
“阿爸,不要啊!”从我的右手边突然传出一个孩子的声音,是姜平?
没错,是姜平发出的声音!
“阿爸,我是阿雄,不要再错了啊!”
那鬼不能置信地看着姜平,眼睛瞪得大大的。突然他的身体向后飞去,一声惨叫,摔在地上不能动弹。
他挣扎想站起来,却怎么也办不到。
“你真的阿雄?”鬼声音颤抖着。
孙老先生拿出一样小瓦罐一样的东西,说:“结束吧!一切都结束吧,让我把你们的魂魄装起来,超度了吧!”
边继忠刚刚回过神来,听到这句话,赶紧跪下磕头如杵:“谢谢您!”
孙老先生闭上眼睛,念了一段,边继忠的鬼魂逐渐变小,忽然化作一道白光,飞进小瓦罐里。孙老先生取了一个小符,封住了罐口。
他又拿起一个小罐子。
那鬼咬破自己的舌头,吐出一口黑黑的血,抹在自己的脸上,显得异常地恐怖。
“不要轻举妄动,让我把话说完!我可以随时逃跑,你抓不到我的!否则我让你的子子孙孙也遭受血衣之刑!“
孙老先生停了下来。
“阿爸,是我啊!”是姜平在说话,不过声音却不是他的,而且表情确实一个孩子的。
“你们走后,我们都很挂念。阿松长老死了,隔壁的蘑菇姐姐和她妈妈也死了,死了好多人。
后来大河哥哥从河中偷偷潜回来,我们都很高兴等着您回来。但是等了很久,您都没有回来。
军队好凶,在森林的出口架设了机枪,不让人出去。村口的那个疯老头就是被他们打死的,尸体腐烂了都没有人敢收。我们都相信您一定会回来的?”
鬼呜咽着:“你怎么出来了,你那天没有被泥石流淹没吗?”
“没有,我到山上去采蘑菇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乞丐,他说能治我的病,给我喝了一种苦药,他还给我几种草药,让我照着多采集一些,回去给族人们喝,说能够救我们的命。我喝了药,就在山洞里睡着了,半夜里被大雨吵醒,虽然很冷,但是感觉病好多了。
第二天我就拿着草药回去的时候,却发现村庄不见了,全部是泥沙!我以为自己走错了,反复地看村边的树,那确实我们村庄的树啊,上面还有用刀刻的图案呢。 ”
“后来你的魂魄怎么会泥石流下呢?”鬼急切地问。
“我知道他们都死了!我哭了很久,又冷又饿。我想把他们挖出来,但是却被泥石流吞进去了。我不停地挣扎,不停喊救命,但是没有人来,后来我就沉没到淤泥下面去了。”
“那你怎么出来投胎了?你不是和他们都在地下吗?”
“我也不知道啊?我被封在一个黑黑的地方,呆了好多年,又不能动。只能听见旁边有声音说话,那是住在村口的那个老喜欢骂人的女人,我一点都不喜欢她,但是我只能和她聊天解闷。
我们在里面不知道呆了多少年,真是无聊死了。后来有一天,有人挖了一个洞,然后我跑了出来,后来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哦,我想起来了,我变成了一个小孩,哦,不,我是姜平?哦,我糊涂了,我到底是姜平,还是大雄?”
“好的,很好!”
鬼突然发狂一样的大笑。
“大雄,你真不应该一个人跑出来啊!你再等等多好!”
“我不要再等了,那里好黑,又没有人陪我玩。我不喜欢和那个女人说话,她老骂我,还骂你呢!她也好想出来!”
“哈哈,不会等太久的!我会来拯救你们的!你们不久就会重新复活!老猴子,再见!”
鬼大笑着,突然向后一个翻身,消失了。
孙老人叹息了一声。
姜平张开嘴说话,不过这一次是他自己的声音:“咦,那两个鬼呢?”
“你一点都不记得刚才的事情了吗?”我好奇地问。
“刚才发生什么了?我看见边继忠的鬼魂要杀田阿姨,我就着急地喊一句什么,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幸亏你刚才叫了那一声,谢谢你救了我妈妈!”田娟心有余悸地说。
“哦,是吗?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再好好想想,刚才孙爷爷催眠的时候,你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我站在一个很大的泥潭旁边,旁边有很大的树,还有一条大河,然后我就想在泥潭里挖什么东西,却不小心滑进去了。我拼命地喊救命,拼命地挣扎,但是越陷越深。后来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见一个老女人喋喋不休地骂人。。。。。。”他讲到这里突然停下来,眼睛瞪得溜圆,“不会吧!难道我的前生是那个被乞丐拯救的小孩?”
“是的,你好好想想,你还能记得多少前生的事情?”孙老先生说。
姜平咬着嘴唇,皱紧眉头,想了半天,为难地说:“我好像能感觉到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实在想不起来!他们呢?”
孙老人拿起瓦罐说:“边继忠的鬼魂在这里面,另外一个跑了——他前生是你的父亲。”
“嗯,我刚才听说了,不过他开始看出他们两个人,怎么没有看出我的前生呢?”
“他根本就没有用心看,也许他根本没有想到你能够跑出来吧。你知道他为什么杀死剩下的族人吗?”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纳闷呢!”
“刚才他在临走的时候说过‘我会来拯救你们的!你们不久就会重新复活!’是什么意思呢?“田妈妈说。
“难道是说他当初把那些族人埋在地下,就是为了有一天重新拯救他们,让他们复活?”田娟吓得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可能?人死了怎么可以复生?”我尽管同意她的判断,但是实在很难相信这个结论。
“他那么做应该是有把握的。他们是崇拜水的部落,土是他们的克星。用厚厚得黄土可以封闭他们的灵魂,而不至于流失。”姜平分析说,“孙爷爷,世界上真的有还魂术吗,让死人死而复生?”
孙老先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汉人没有这样的法术,有也多是骗人的把戏。”
姜平滔滔不绝地说:“对于这个民族实在有太多的神奇传说。你们是湖南人,应该听说湘西的赶尸的事情吧。
相传几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蚩尤,也就是那鬼在梦中说远古部落的首领,率领士兵来到中原,在黄河边,与汉人的祖先炎帝和黄帝的联军对阵撕杀。战争非常惨烈,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蚩尤处于下风,向南败退,撤退前蚩尤不忍心丢下他的死去的士兵不管,就让他的军师,也就是具有法力的巫师,想办法把死去的尸体运回南方的故乡。
于是他手下的巫师就念咒,作法,让那些死去的士兵站起来,跟着他一步一步向南走。
当炎黄的联军追来的时候,他们又施法让天降大雾,把追兵困在雾阵里,赢得时间,顺利南归。
我相信那鬼是不会随随便便拿自己族人的生命冒险的!”
“现在怎么办?他跑了,还再会不会回来?” 田娟焦急地说。
“他受伤了,一两天之内,不会有什么举动。还有他没有边继忠的鬼魂作为他的帮手,并不能直接杀人。”
“那。。。。。。”田娟还想说什么,却被孙老先生打断:“好了,我今天也很累了!
你们也回去睡觉吧,今晚不会再有什么事情。有事情明天再说!”
他缓缓站起来,又烧了几张黄裱,拜了几拜。
突然我发现自己可以动了。我站起来,一看手机,已经十点多了。 出了屋子,外面黑洞洞的,农村睡得早,又是下雨天,人们早早地入睡了。天黑压压的,下雨还在下个不停。
已经入秋了,真是感觉夜凉如水。边先生走进雨幕让雨水冲洗自己的脸田妈妈追上去把他拉了回来。
我们都没有说话,一个个心事重重,不知道这无尽的黑夜和凄风苦雨还会持续多久,不知道84年前的悲剧还要上演到什么时候。。。。。。
我突然怪怪的,我从陈叔叔那里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就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难道就是因为前世的机缘使然?
我和自己的前世,还有前世的亲人是怎样一种关系呢?哎,先别管那么多,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我给爸爸妈妈发了几个短信,不然不知道他们会着急成什么样子。妈妈又在意想之中地反复叮嘱我注意身体,千万别着凉。浓浓的亲情,让我在千里之外的的寒夜里,也能感到爱象暖流一样流遍全身。
我突然想到那鬼,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夜晚,要么在漆黑的坟墓中辗转反侧,要么对着一轮明月枯坐到天明,要么在荒山野岭漫无目的地游荡,要么在曾经的家园上空孤独地徘徊。。。。。。
亲人,朋友,族人都死去了,虽然同是鬼魂却不得相见。昔日的村庄上想必野草丛生,野兽出没,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回忆。
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值得牵挂,甚至连个烧纸惦记他的人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个无法验证的梦想,那该是怎样凄凉的感觉!
姜平去了姥姥家,我们五个人回到了旅馆。那天晚上,由于过度疲劳,我很快沉沉睡去。
在梦里,我来到了那边森林。月光照在缓缓流动的江面上,波光万点。黑黝黝的森林中央有一块空空的山坡。族长在山坡中央的一个土台上,对着明月祈祷,他的脸洁白如玉,他的眼睛象燃烧的黑色火焰。
一个个黑影从地下冒出来,他们围着族长高兴唱起歌,跳着欢快的舞蹈。几个小孩冲上土台,拉着族长的衣服喊叫,族长抱起一个小孩高高地举起,然后用胡子蹭他的脸,高兴的听他哇哇乱叫。一个面容娇美的女子站在他身边,眼睛里满是幸福的泪花。。。。。。
看到这一幕,我的眼泪也不知不觉打湿了脸庞。
醒来时,枕头居然是微微潮湿的。
如果真的象梦中那样就好了,一切恩怨情仇都不复存在,也不必去苦苦追究究竟是谁对谁错。但是这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