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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域比较,断言汞含量并没有那么大变化,尤其对认为水潟湾含有大量汞的南九州大学的见解深表不满。这真是怪事。照南九州大学的说法,东洋化工厂生产氯乙烯、硫酸、醋酸、可塑剂,其中可塑剂占全国生产量的百分之八十,其它工厂仅少量生产。可塑剂就是氯乙烯的粘着剂。把这个特殊条件下的工厂,与一般工厂同样看待,应该说是奇怪的。而且,学者们分析同样的水居然有如此之大的分歧,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在水质检测方法上有误差吗?
听说东洋化工厂自己有独立的研究所,与大学方面分别研究着水潟病因。工厂方面否定汞说,但依据什么来否定的呢?我对于构成其证据的材料颇感兴趣,准备明早走访工厂,听听那里的根据。
结城宗市的笔记在这里中断了。本田读完之后,对这个记录的半途而废感到失望,因为它像绷紧的琴弦一下子断了似的令人兴味索然。从10月2日开始,结城倾注非凡的热情,与怪病纠结在一起。他访问患者、医生及其他人,认真地做着记录,可是这记录却以5日的熊本之行和邂逅木田为末尾嘎然而止。木田觉得难以捉摸。
正因为结城宗市专攻神经科,所以详细记录了有关乌鸦和猫的脑的状况。读一读这本笔记,就会了解到结城宗市的意向。他对怪病的原因非常关心,极想探访东洋化工厂。在6日或7日,结城果真去工厂了吗?从这本笔记上弄不清楚。木田想,从他充满热诚的记录来看,恐怕是不会不前往工厂的。可是,那里的见闻却一字未写,5日以后就是空白了。
木田一心要猜出那空白纸页上的谜。
结城宗市为什么投笔不写了呢?6日,他访问了工厂,在那里做了自己所计划的采访,当时一定会见了什么人。结城回到奈良屋,从那个晚上起不再记笔记。莫非用不着记……否则,这断尾巴蜻蜓似的笔记就无法解释。但是这可能吗?在工厂会见了谁呢?当然,可以想象是会见了研究所的一些人,但那样的话,笔记就应该进一步记录有关怪病问题的材料。不得不中断的理由实在令人费解。除非有谁施加了影响,否则,这一记录的中途辍笔就不可思议。如果有迫使结城宗市中断记录的人,那到底是谁呢……
木田拿起笔记,一页一页地翻看。端正而纤弱的字迹,似乎在显示结城的性格。
但是,一名保健医生如此热心于怪病研究,从常识上也不能认为是多管闲事……或许结城在笔记上记载了工厂的什么秘密吧?是的,那是有可能的。可究竟是什么呢?不过,要是工厂在极其保密地研究什么,能让一个访问者得知吗……工厂果真有什么秘密吗……
木田坐在桌前,想再看一遍笔记。。次日早晨,要上学的女儿把背包扔到门口,跟静枝嗷嗷地争吵什么。本田睡意未消,心不在焉地穿过走廊,一边把牙刷叼在嘴里,一边瞅了一眼报箱。妻子和女儿的声音传了过来。
“都让穿白色的运动裤呀!”
“大家都穿一样的?老师那样说的吗?”
“啊!”
“哟,清一色,那可就好看啦!”
好像是开运动会的事。木田来到门口摊开报纸,这时他一晃儿看见从女儿的红色背包里露出的教科书,还有夹在教科书中间的笔记本。刹那间,木田目瞪口呆。他想起了昨晚的结城宗市的笔记本。
也许那本笔记和女儿的笔记是同样的东西,像是学生笔记……
木田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结城的笔记没有被谁撕掉吗?
木田的睡意顿时飞得无影无踪,他从女儿的背包里抽出笔记本,又从诊疗室拿出三本自己的笔记本,然后和结城的笔记本比较。正巧,它竟然和木田的笔记是一样的,都是一家叫海鸥印刷工厂的产品。木田从来是即使写错了也不撕扯笔记的,所以页数总和当初刚买时一样,完整无缺。
木田数起页数,他的手微微发抖。然后又数了结城的笔记,情不自禁地要叫出声来。
结城宗市的笔记比木田的少了五页!木田仔细观察装订处,发现缝线略微松了。是抛在森林里弄松的吗?不,那松弛痕迹显然只能认为是谁撕扯的。
恐怕不会是撕掉什么也没写的白纸。被撕下的部分一定写着什么。谁撕的呢?是犯人?是犯人撕了之后放在尸体旁边的?……把可能留下于已不利的记录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不管,这样的犯人是没有的。这本笔记上,关键的部分被勾销了,只保留着像是结城所研究的怪病的地方。那些页上写着什么呢……
木田呆呆地位立在朝阳照射的诊疗室当中,一动不动。
“喂,开饭啦!”
从里面传出静枝的召唤声。醒悟过来的木田用严峻的语气对妻子说:
“我吃完饭就去化工厂。要是有急诊,往化工厂挂电话,明白吗?”
第九章 郁子
南九州的秋天姗姗来迟。今年雨水特别少,也许是由于这个缘故,白天还很燥热。但毕竟要进入11月了,所以,晨风吹到木田的面颊上,凉丝丝的。他让妻子拿出夹衣,穿在身上,又给摩托车加了油,然后风驰电掣般地直奔站前。
工厂如同一座与街市隔绝的城堡。走在街上,常常会看见那里忽而旧厂房焕然一新,忽而新工程的钢架凌空而起。但是,大概因为和自己的生活没有直接关系吧,本田向来不大感兴趣。
在水潟市生活了十来年的木田,心里展现出这个工厂昔日的景象。那时它非常简陋,厂房是木头建筑,只制造化肥,既没有威风凛凛的框架、银光闪闪的变电设备,也没有耸入云端的粗大烟囱,当然更没有出现触目惊心的怪病患者。
木田来到正门前,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围墙四周拉上了铁丝网。
他走进有守卫的边门,拿出警医术田民平的名片。
“去研究所。”
四十多岁的守卫目光锐利地对本田打量一番之后,允许他进去。树丛和碎石把楼前点缀得景致优美。本田在办事处旁停下车,上了锁,然后步行找研究所。
暴土扬尘的卡车和材料运输车川流不息。工厂里越靠近海岸的地方看上去越荒芜,一进门那种现代设施看不见了,而是一派乡村景象。穿着满是油污工作服的工人匆匆来去。房顶平展展的厂房像防波堤似地沿着海岸的方向延伸。木田再一次领略到这个工厂规模的庞大。
研究所在主楼旁边一栋房子的东头。在传达室,木田说明了来意,请对方给找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来。不一会儿,出来一个穿白大衣,戴眼镜的二十七八岁的男子。
“本月的5、6日,从东京来过一位姓结城的保健医生吗?”
“保健医生?”年轻人把手搁在桌子上想了一阵儿,似乎记不起来了,说,“请等一下。”
他走进里面。门口静悄悄的。一堵白墙把研究所与工厂隔开了;这里,完全听不见工厂的喧嚣。水泥地上洒了水。这时,木田闻到一股动物的气味。是海底污泥味儿,像是从实验室里飘出来的。
刚才的年轻人又出来了,身旁还带来一个年过四十的高个儿男子。
“我是主任池部,有什么事吗?”四十多岁的人说。木田讲了讲结城宗市的访问。
“啊,一个年轻医生,东京的?”池部主任把一只手放在已经谢顶的头上,豁然想起似地说:“见过,是个热心肠哩。”
“什么时候来的?”
“嗯……那一定是6日。因为我那天有个研究怪病对策的公司内部协商会,所以记得的。”
木田请求主任,要是方便的话,讲讲当时结城提问的事项和对结城的印象。池部主任用诧异的目光打量着木田,但过了一会儿,气氛就越来越融洽,几乎无所不谈了。
他说,结城宗市是6日上午10点钟前后来的,呆了大约一个小时,记录了工厂研究怪病原因的情况,然后告辞。
“确实作了记录吗?”
“嗯,拿出一本学生笔记本。”
这段记录从结城手中消失了。木田觉得来这里的目的达到了。
“是不是贵厂的研究不允许传到外部去?”
“……”池部沉默不语。
“就是说,要是被人家知道,就不那么妥当了……”
“没那么回事。和你们搞应用医学的人一样嘛,学术自由。我们并没有像社会上流传的那样,是为歪曲真实原因,编造有利于工厂的资料,才研究怪病的。”善良的池部主任有些激动起来。“不管南九州大学要发表什么样的报告,我从来都认为是好事。在学者中,应该有各种各样的见解。从不同角度去探索,这是正常的。我们现在正做着的水质分析已经是第一百三十五次了,得出了各种数据。”
主任说到这里,建议木田参观一下研究所。可是,对本田来说,目前没这个必要。既然结城到这里来过,那就必须探听一下他下一站到过哪里。木田决心填补笔记上的空白。
“结城呆了一个来小时以后走的吗?”
“嗯,是的。”
“他说过接着去哪儿了吗?”
“唔——,他问过渔协的办事处怎么走……还问过水闸,排水口。”
木田客气地道了谢。主任把他送到门口,小心翼翼地问:
“对不起,出什么事情了吗?”
“是的,那位保健医生在汤王寺变成一具僵尸啦。”
主任脸色大变,看来他还不曾读过报纸上的报道。
“呀,那么说……其实,在您之前,还有一个人来打听过结城先生。或许……与那个人有什么关系吧……”
“是什么样的人?”
木田退回来一两步,提高了声音。
“一个女人。”
“是女的?”
“嗯,是个穿一身黑色西服的挺漂亮的女人。她只说是从东京来的……”
“什么时候?”
“啊,那天是我请假期满的日子,21日。”
是结城郁子吗?那天她住在汤王寺的奈良屋……郁子为什么到这里来呢?
木日离开研究所,先去排水口绕了一圈儿,目的是探寻结城宗市的踪迹。但现在,他对结城郁子的行踪也产生了怀疑。
排水口那里并没有什么管理处,只有用陶管排放电石渣废水的出口,对着流向海湾的河川。那是在院墙外面了。长长的围墙下方,陶管张着几十张嘴,白色的电石渣粘在上面,像干淀粉一样把茶色的管子弄得斑驳陆离。一到夜里,废水就从那儿流出来。
木田觉得,可怕的怪病,如果原因就是这里所排放的水,那么,并排几十根陶管岂不就是恶魔的令人望而生畏的血盆大口吗!吞咽污水的河流变成了褐色的粘糊糊的臭水沟;倒映着云空。
木田在这里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思考着结城宗市、郁子以及排水口。他认为,宗市、郁子都来过此地,绝不仅仅是出于探究怪病原因之心。这对夫妇是抱着什么目的站在这里的呢?
木田一边继续思索,一边转向来时的方向,去渔协必须走出厂外,步行到学校旁边。
来到门口,木田用目光向守卫致意后,问道:
“你记得21日有个穿黑色西服的女人来过吗?”
“是职员吗?最近出出进进的人非常多。”
“是从东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