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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儿也作旅馆吗?”横井问出来送行的女佣人。
“另一幢楼也兼营旅馆。”女佣人答道。
“不会错,先生!”
“横井,那个男人很瘦吗?”
“不算胖。对啦,象你这样。年纪似乎也和你差不多。是个挺漂亮的男子汉……”横井说,他的眼角堆起了皱纹。
“女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吗?”
“就拿了一只手提包。喏,大概是要在那里住吧。先生,你见过那个男人吗?”
木田只默默地摇了摇头。郁子住在熊本的旅馆里!木田想:如果这是事实,那么,结城郁子的影子第一次进入具体的圈内来了。但他又觉得横井的话难以完全相信。陌生人面貌相像的事不是没有的。不过,醉醺醺的横井认准了跟他擦肩而过的女人也不无可能。结城郁子长得那么漂亮,惹起横井注意是很自然的。木田重新加大油门,他决心要弄清真相。
木田乘下午2点5分开出的内燃机列车,经两个小时到达熊本。
水前寺是熊本市东端的公园。因为细川藩候经营茶室的庭园还一如往昔地保存着,所以颇有名气,是熊本的古迹之一。以前木田来熊本不曾游览过这个庭园。公园内有据说是仿照东海道名胜的假山、水池、林木;清冽的泉水冲开池底沙石,喷涌而出。
木田在公园入口处下了汽车。他事先向横并打听了去双叶旅馆的路,知道穿过公园、经过出水神社前面,是一条近道。
公园里景色迷人,但此时此刻本田却无心赏玩,草坪、假山、石塔、以及修剪齐整的树木,都和他的心境毫无关系。木田横穿公园,不由地想到,竟不曾带孩子来这里玩玩。他甚至一边顺着小土丘的坡道往上走,一边想象:等上了年纪,说不定自己也会对这种山水之美如醉如痴的。登到顶上,就看见了高地上动物园和旅馆的一角。
写着白色大字的茶色招牌在树林的映衬下非常显眼。木田走进主楼旁边那幢楼房。客人一到门口,便立刻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佣人。
“一位从东京来的叫结城郁子的妇女住在这里吗?”
本田边说边拿出警医的名片。女佣人说了声“请稍候”,便走了进去。大约两三分钟之后,出来一个年过四十、老板模样的女人。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说:
“结城太太已经走了。”
果然住在这里!木田觉得自己的眼界蓦然一亮。
“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
“昨天?”
用自己的真名真姓在这个旅馆里一直住到昨天……胆大包天的女人!
“她说去哪儿了吗?”
“去处吗?说是去人吉。”
“去人吉?”
是郁子让谁在人吉温泉等候吗?木田心烦意乱。
“看见过一个男人来结城太太这儿吧?”
“哎,见过一回。”女佣人答道。
“请详细讲讲那个男人的相貌和你的印象。”
木田从衣袋里掏出笔记本。
结城郁子在25日投宿“双叶”。到离开那天为止,她在熊本、而且始终是在这家旅馆住了七天。她有时整天呆在房间里,有时早出晚归。她对女佣人说,是来熊本游览,看看阿苏、天草。
郁子住在这里的第四天傍晚,那个男子来找她。她叫帐房送来两人的菜饭。男子喝了两瓶酒,9点来钟走的。
照女佣人看来,男子像是郁子的亲戚或后盾一类的人物。她说,不论是谈话的情景,还是郁子的表情,都给人一种郁子非常尊敬对方的印象。
“男的叫什么名宇?”
“那不知道。”
“请说说男人的长相。”
“细高挑儿,大概有五尺四寸,不算太高。说话的声音很低,沙哑。对啦,年纪刚四十上下吧。”
木田凭直觉感到,这个男子就是住在奈良屋的岛崎的同伴户村。木材商横井看见的人也是个瘦削的美男子。他说好像有四十多岁,但年龄上的出入,横井的话是难以准确的,因为他醉了。
“男的来访者只有这一个人吗?”
“嗯。”
“你还记得四、五天以前,在这里的主楼,木材商们搞过宴会么?”
“县木联的全会吗?是28日。”
“是的,那天,结城郁子外出了吗?”
女佣人对这个问题记不清了。这时一个胖乎乎的女人边解下围裙边从这里走过。
“喂,阿敬,你28日看见梅间的客人在房间里吗?”
“梅间……是东京来的那位?很漂亮的人?”说着,胖女人死死地瞅着木田。“28日那天好像是不在。我打扫过房间,还记得的。”
“谢谢。那天晚上8点钟左右客人回来了吧?有个男人跟她一起吗?”
“嗯……”胖女人看了看同事的脸,似有疑问地说,“是一个人回来的呀!”
可是,横井说看见男女两个人进了这家旅馆。如果女佣人的话是真的,那横井的话就有问题了。然而,正是横井的话把自己引到这里来的。结城郁子的确在这里住了七天之久……这么说,从车上下来的男子没有进旅馆,在大门口跟郁子分了手。他把郁子送到这里便返回了。那个男子到底和郁子是什么关系呢?……
郁子身上的谜越来越多,木田决心要追根究底。
当然,郁子在熊本一定会读报纸,一定会读过报道丈夫死去的消息。郁子从东京失踪以后,与神秘的男子会见、不在水潟露面……她似乎在为某种活动而奔走。恐怕寺野井正藏也加入其间了吧。郁子从奈良屋打了电报就急忙返京,而寺野井却在热海。他们在哪儿取得了联系……郁子再次来熊本,干什么?这是个谜。不来水潟,只是在它附近转来转去。而且昨天去了人吉……莫名其妙。但是,这堵墙壁即将被打破,知道郁子在搞什么名堂,那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木田跑进帐房,拿起电话,要水潟警察署。因为是傍晚,线路很拥挤,他便要了加急。过二十来分钟,本部好歹算要通了。
“请叫一下势良刑警!’木田烦躁地喊道。
“是主任吗?”
声音很遥远,混入了杂音,听不清楚。
“是的,给叫一下主任。我是木田。”
“哦,喂喂,是木田先生吗?”
大概是年轻刑警,听口气好像是正在那里等着。
“让我告诉木田先生,主任去鹿儿岛县的出水了。”
“什么?去出水了?”
“是的。在出水发现了他杀尸体。喂,喂,是男尸。主任推测,是住在宇津美庄的助手。”
木田的脸色刷地变白了。
“喂,喂,请说得再清楚些!”
“听说,尸体被埋在火山灰堆积的山丘上。是在从出水往里走很远的地方,叫今木场。主任让我转告,要是木田先生来联络,就赶快往出水署联系,让你去那里。”
木田的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轰轰地奔腾。他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疼。
死掉的男人,助手。锦织季夫……
现在是6点钟。去鹿儿岛的快车6点半从熊本开出。10点钟到出水。
哪儿错了呢?……
木田从列车的窗口眺望着铺向天际的不知火海的茫茫暮色,心里嘀咕着。那边是天草的岛屿,被挖取了石灰石的群山在夕阳辉照下呈现出橙色。山影倒映的大海荡漾着灰色微波。
结城郁子为什么不在水潟露面呢?为什么置丈夫的死于不顾,却去了人吉温泉呢?
木田闭上眼睛,任凭身体随列车摇晃。无论如何要解开这乱成一团的蛛丝。
郁子不在丈夫死去的水潟露面,其原因是什么?是她知道杀害丈夫的凶手,还是自己也参与了罪行?二者必居其一。可是,她为什么竟然在熊本潜伏了一个星期呢?在东京或其它地方不行吗?莫非在东京有危险,或者有紧迫事情非来熊本不可吗?……横井老板看见的男子和郁子是什么关系?这个男子很像假工程师中那个叫户村的人。但奈良屋的女佣人民江说,户村是三十七八岁。岛崎有四十四五,虽然年岁相仿,可他是个矮胖子。那么说,水前寺的男子又是另一个人了?在郁子周围究竟有几个男子呢?……第一个谜是浦野幸彦和锦织季夫。这俩人从9月28日到10月8日住在宇津美庄,8日早上谎称检测水质,从津奈见村借走黑谷久次的船,便去向不明。第二个谜是自称岛崎和户村的、与土木建筑有关的两个人。他们从4日到7日住在奈良屋,8日以后哪儿去了呢?也是去向不明。第三个谜是7日晚上把结城宗市叫出去的穿浅黄色工作服的男子。他的年纪、相貌很像浦野,但还不能肯定。逃亡的浦野为什么来叫走结城呢?这也不清楚……
这时,木田再次发觉,在这些人物当中,见过面的只有结城郁子,而住址明确的只有那个寺野井正藏律师。寺野井正藏与这一事件有什么牵连呢?这个人也同样是在重重迷雾之中。
事实是结城宗市在森林里被杀害了。从足迹来看,凶手是两个人。就知道这些……
木田睁开眼睛,出神地凝视着夜幕沉沉的窗外。火车出了八代,在丘陵脚下奔驰。黑黝黝的山劈横在前方,已经看不见大海了。
木田目不转睛地看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苍白面孔。这时,喇叭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里是诸位的日本餐厅。本次快车将运行三个多小时抵达终点站鹿儿岛。餐厅里,以可口的简易饭菜为主,也备有冷饮、糕点、水果等,恭候诸位光临。另外,在餐厅旁的小卖部出售始发站的各种旅行名产……”
少女的甜润声音中断了,但“始发站的旅行名产”这句话还萦回在木田的耳畔。他一时没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这句话如此在意。
不一会儿,车厢内出现两个系着白色酒吧围裙的少女,拎了个篮子走过来。
“您买旅行名产吗?”
声音细嫩,与刚才喇叭里的腔调不一样。少女们一起拎着淡黄色扁平大篮子,正要从木田身边走过去,他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一瞬间,他几乎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荣次郎糖!篮子里的羊羹、薄饼、甜豆、炒豆、八桥薄饼等各式各样的特产都包在包装纸里,只有荣次郎糖和其它两三样东西是盒装的。一盒盒摆在那里,上面的图案很好看。
“喂,给我那个荣次郎糖!”木田一边赶紧掏钱包,一边继续说,“这是东京的名产吗?”
“是的。”
“从东京上的货吗?”
“是的。”
一个少女觉得本田问话唐突,神色严峻得有点儿滑稽,便微微一笑。
“喂,这个上面没有包装纸吗?”
“那边有,您要的话,就去拿来。也有包好的。”少女回答。
“要包好的。”
少女出了车厢,两三分钟的工夫又回到木田这儿。是包在非常眼熟的红绿两色包装纸里的糖盒!
木田把它贴到鼻子上。上面并没有伽南香的气味,只是鼻尖儿感到一丝凉意。但不知为什么,木田的脸上却露出神采奕奕的微笑。
什么人在火车上买了荣次郎糖,然后把它给了结城。或者是结城自己买的。郁子说不知道结城从东京是带糖走的。这种糖,即使不从东京买来,在九州也买得到。是的,也许是来九州之后转到了谁的手里,那以后便沾上了伽南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