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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郭颖“哦”了一声,困惑地说:“但是我确实感到有一只手从后面搭在我的肩上啊,那手很软很软的。”
高瑜也不好解释了,想了想说:“也许是你的心理作用吧,本来就很怕,身体会产生异样感觉的。”
“不!”郭颖几乎是吼叫着否定道,“还有发夹呢!我做梦看到卓然满脸是血地从上铺爬下来,刚才跌倒时,我在浴室门口就捡到了她生前用过的发夹。”
高瑜吃惊地站起来,瞪大眼睛望着上铺。
世界上有一些普通的物品,一旦和死去的人沾上边以后,便变得神秘可怕。眼下,卓然生前用过的发夹便显得十分可怕。这发夹是卓然从后山捡到的,而后山下的防空洞里,文革时死在那里的女生已变成了一堆白骨,据说白骨堆里就有一个发夹。卓然的精神失常直至死亡,是否是这发夹作祟?
高瑜说:“我去将那发夹找来,我就不信它是什么鬼东西。”说完便向浴室走去。
其实,郭颖看得出来,高瑜说这话时心里并不踏实。毕竟,他和谢晓婷,还有路波在防空洞里鬼混时,那发夹就跳出来过,吓得他们脸色煞白。
郭颖突然想到,下次见到何教授时得问一问,那防空洞里曾发现白骨和发夹的传闻是否确有其事。上次在后山的凉亭里,何教授对她讲起文革往事时,她就几次想问这个问题,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是因为那死去的女生就是何教授的恋人,她怕提到这个问题让何教授伤心。
高瑜回到寝室。他说,没找到郭颖刚才扔掉的发夹。浴室附近的角落都找遍了,什么也没看见。
这太奇怪了!郭颖又感到一种隐隐的恐惧。她无力地躺在床上,感到从后山到这女生宿舍处处都危机四伏。浴室的闸阀已被高瑜关上了,整个三楼没有一点儿声息。
“我想,那闸阀一定是你冲完澡后没关上。”高瑜坐在床边说。
郭颖坚决地摇头。她记得太清楚了,出浴室时她是关上了水闸的。她望着高瑜的侧影,对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倒是觉得奇怪起来。
“你不知道,我一直在后山捉鬼。”高瑜解释道,“刚才从后山下来,路过这楼下时,正好听见有惊叫声,便跑上楼来了。”
望着郭颖将信将疑的目光,高瑜顺势抓起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捂在他的两只大手掌中。“没骗你,”他说,“每当半夜过后,后山上就有一个白衣女人时隐时现。我和谢晓婷就看见过一次,只是当时没在意,以为是散步的女生。后来,发现她行踪飘浮,才感到奇怪。还有,以前在草丛中发现的断手,实际上是用填满沙土的橡皮手套伪装的,也让人不可思议。我现在常常半夜去后山转悠,就是想解开这个谜。”
高瑜的话为这半夜过后的寝室增添了恐怖气氛。郭颖想抽回被他捂着的手,但没有成功,便故意说道:“还有防空洞里也出现了发夹,是不是?”
高瑜怔了一下,说:“她们都给你讲了?”
郭颖沉默。
“其实,这没什么。”高瑜解释说,“只要大家都愿意,这没有什么不好。人有权按自己的想法生活,是不是?”
高瑜一边说,一边用压着她手背的手向上游动。郭颖的睡衣衣袖宽大,高瑜的手伸进去一直摸到了她的臂膀。
郭颖突然想起,以前在教室里收到的纸条开始是约会,后来是露骨的挑逗,这一定是高瑜干的。只是当时他忙于和路波、谢晓婷约会,没顾上继续进攻罢了。
郭颖本能地用手捉住他那只正在抚摸她臂膀的手。“把手拿开!我不愿这样。”她坚定地说。
高瑜略微迟疑了一下,乖乖地将手从郭颖的睡衣衣袖中退了出来。
“对女生,你都这样?”郭颖仿佛带着拷问的语气。
高瑜张了一下嘴,没能回答出什么来。他的手指在穿着牛仔裤的腿上敲打着,以掩饰处境的尴尬。
夜的寂静笼罩着寝室。郭颖闭眼休息,不再理他。她本想让他立即离开这里,但想到刚才发生的惊吓,又觉得他留在这里安全一些。刚才被他抚摸过的臂膀部分的皮肤开始发热,郭颖心里感到乱糟糟的。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寝室,像长夜中惟一一个醒着的角落。突然,走廊的尽头仿佛又传来水声。郭颖紧张地屏息听去,“哗哗哗”,浴室里的喷头又开始喷水了。千真万确,有人在冲澡,因为她同时还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咳嗽声。
高瑜也听到了。他压低声音问道:“这层楼还住着另外的女生吗?”
郭颖摇头:“都走了,各个寝室都空着的。”
高瑜说:“这太奇怪了,我去看看。”说完,便向门边走去,但随即退了回来。“洗澡的一定是女生,”他说,“我怎么能去呢?只有你出去看看,别怕,有事就叫我。”
郭颖十分紧张,但此刻不愿在高瑜面前显得太怯弱了,便说:“我才不怕呢。”说完,便拉开门,一步跨到了走廊上。
郭颖并没有立即向走廊尽头的浴室走去,她得定定神,望望那浴室方向的动静。廊灯从屋顶射下来,走廊的尽头又有了一些水的雾气。她睁大眼睛,努力辨认着有没有人影在雾气中出现。
突然,她感到背后有一点异样的声音。她本能地转过身来,昏黄的灯光下,只见一个女人背对着她站在楼梯口。那女人穿着一条一直罩到脚的白罩衫,这种大袍子给人的感觉十分怪异。她浓密的长发垂在背上,不,是从脸上覆盖下来的。天哪!郭颖突然看清楚了,这女人是正面呆站在那里的,因为在她的黑发间隐约露出了鼻尖和红色的嘴唇!
郭颖尖叫了一声,一头撞回了寝室。她扑倒在她的床铺上惨叫,高瑜扳着她的肩头连连询问,她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高瑜只得赶快出门观望,他站在门口,朝走廓的两头望望,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快步向浴室跑去,里面没人,但喷头确实又打开了。他再次关上闸阀,然后跑回郭颖的寝室。
郭颖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他说:“有鬼有鬼!”高瑜感到她的全身都在颤抖。
他不知道她刚才在走廊上看见了什么,但她的恐惧让他也陡然紧张起来。他扶她在床沿坐下,感到她的手一下子变得冰凉。
郭颖张了张嘴,似乎想讲刚才的事,但话未出口,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在这个可怕的夜晚,郭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脆弱。她甚至在心里怨恨起谢晓婷和路波这两个室友来。如果她俩早点回来,也许这可怕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想想,整个三楼今晚就剩下她一人,这是正该出事的环境。
眼前老出现那个黑发遮住面孔的女人。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是死去的卓然想回她的寝室看看吗?小时候听过的故事中,好像有魂灵回家的说法。
郭颖的身体再次打了个冷颤。她的头上就是卓然睡过的上铺,她先是梦见卓然满脸是血地从上铺爬下来,醒来后,从浴室到走廊,卓然果然在外面游荡,直到被她看见。
不知是夜里几点了,郭颖紧紧地靠着坐在旁边的高瑜,仿佛可以借此抵挡暗处的凶兆。高瑜的手趁机在她身上游动,她竟完全没有感觉,直到某个敏感的部位受到触动,她才突然清醒过来。
“你干什么?”她跳起身恼怒地问道。
高瑜怔了一下说:“这,没什么,谢晓婷和路波她们都可以做的……”
郭颖突然感到一种羞辱,她用手指着他说:“别以为你可以随便对待每个女生!你立即走,这里是女生寝室,你不能呆在这里。”
高瑜也许很少受到这种对待,竟一时手足无措。沉默了一会儿,他无奈地站起身说:“好,我走。”
高瑜走后,郭颖关上门,情绪还处于惊吓和气恼的交织中。她甚至怀疑高瑜这样的男生读医学院,是否是冲着众多的女生而来。班上的女生数量占到70%多,高瑜这样长得高大帅气的男生似乎成了宝贝。“一定得打击打击他,”郭颖想,“这样的男人只是一条公狗!”
想到这个恶毒的比喻后,郭颖感到心里好受了些。突然,窗子发出轻微的响声,起风了,她意识到外面的夜仍然动荡不安。
恐惧重新抓住了她。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她看了看床头的小钟,差一刻凌晨3点,离天亮还早。谢晓婷和路波看来是不会回来了。这意味着,她得一个人熬到天亮。如果,那个穿着大袍子并且头发遮住面孔的女人再出现怎么办?她会在走廊上来回踱步,进浴室洗澡,甚至,来敲她的门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必须离开三楼,离开这寝室。郭颖突然想到,同班的女生柳莎就住在二楼,这个暑假她也没离校,到她的寝室去躲躲是最合适的了。
郭颖迅速换上出门的衣服,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地方。在走廊上,她望着楼梯口犹豫了一下,那个可怕的女人刚才就站在那里,而现在那个地方的空荡也让人心存疑虑。但是,她必须得下楼,她咬牙走过去,同时大声咳嗽。
通往二楼的楼梯转弯处,用于楼梯采光的窗户大开着。郭颖知道,进入这幢女生宿舍的男生都是从这里爬进来的。这在女生中已是公开的秘密。这种情人约会的方式有点儿哥特式小说的味道,神秘而浪漫。但是,郭颖此刻看着这洞开的窗口,感到的却是恐惧。
郭颖心惊胆战地下到二楼。她首先在墙上摸到廊灯的开关,开灯后,长长的走廊出现在她眼前。她走到了209室门口,轻轻敲门,同时低声叫道:“柳莎,柳莎。”
楼内异常寂静,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有点心悸。室内没有动静,难道柳莎也离校了吗?她再次敲门,叫唤。谢天谢地,柳莎应答了。
柳莎开门时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背心,显然是被她从熟睡中吵醒了。郭颖先是抱歉,接着给她讲了刚才发生在三楼的恐怖事件。“今晚只能在你这里挤挤了,”郭颖说,“太可怕了,不可思议。”
“可是,我睡眠不好,一有人打搅就睡不着。”柳莎显得有点不情愿接纳她,这出乎郭颖的意料。
郭颖望了一眼已离校的同学留下的另外几张空铺说:“我在这空床上睡一会儿,并不和你挤在一块儿。”
柳莎不便拒绝,看着郭颖上了她对面的空铺,便问道:“路波怎么也搬到你们寝室来了?”
“只是暑假里来凑凑热闹。”郭颖半靠在床头说,“你不知道,自从卓然死后,人少了住在寝室里有点害怕的。”
“今晚她俩到哪里去了?”柳莎不经意地问道。
郭颖迟疑了一下,决定替谢晓婷和路波保守秘密,便编造说:“她俩到谢晓婷的一个亲戚家去了,说好了要住一夜的。”
“你一个人住在那里害怕,怎么不让男朋友来陪陪?”柳莎的话并不像开玩笑。
郭颖发誓说没有男友,并且反击道:“我哪像你呀,男生没话找话地也要围着你转。”柳莎是班上公认的乖妹妹,身材苗条,瓜子脸,说话时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让人着迷。当然,从男生的角度看来,她美中不足的是胸部较平坦。据说有男生私下称她的胸部是飞机场。上帝真是不让人完美,柳莎要是没这点不足,就算得上是学院的第一美女了。
“别说咱班上的男生了。”柳莎说,“狗屎!谁要找他们做男朋友呀,真倒了八辈子的霉。别说了,睡觉吧。”
柳莎伸手关了灯,室内陷入黑暗。她对男生的评价让郭颖稍感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