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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把手上的东西放回水里。我尽量表现得很自然。
老太婆手上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纸上有一小堆粉末。这有点像吸毒者用锡箔盛着海x因。
老太婆对我说:“你闻一下。”
我说:“干什么?”
“你闻一下,”她坚持。
我想,我是非闻不可了。但我已经猜到,这肯定是蒙汗药之类的东西。孙二娘的黑店里就有这种东西。不过,老太婆手上的或许更厉害,我闻一下肯定会晕倒。
但我没得选择。不过,我还是有主意的。
我不动生色,接过她手上的纸。
我用左手拿着纸凑到鼻子前,右手像打喷嚏时那样,罩在自己的嘴和鼻子前。
我在闻之前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脸贴进纸,接着,我用鼻子喷出一口气。我特地发出声音,让她以为,我已经狠狠地闻了一下这堆该死的东西。
我装出一副迷茫的模样,把纸递还给她。
“这味道怪怪的,”我对她撒谎。
“是吗?”她看着我。
“是的。”我说,“这是什么?”
她没回答。
她又说,“你不要出去了。”
“为什么?”我有点怕,但同时想,别怕,我没闻那东西,她以为我闻了。我低估了我。
“你走不出去了。”她原形毕露。
我还想问她为什么,但这时,我感觉到头晕眼花。尽管我没直接闻,但那堆粉末的气味已经散发在空气里了,我想,我太大意了。
我撒腿跑了出去。
外面,那个吃面的女孩不见了,一个人都没。
我朝岔路口跑去。
老太婆在我后面猛追,她跑得很快。我头很晕,就要倒下去了。
我意识到,我必须向有人的地方跑,求助。
我跑向另一条路。这条路我没走过,但先前,我发现路的对面有一幢楼,这边也有一幢。为了节约时间,我跑向这边的这一幢楼,因为它离我近一点。
我头很晕,眼睛渐渐看不见东西了。老太婆在我后面,她的脚步声我听得一清二楚(我发现听觉没受到影响)。我拼命跑,一边喊“救命”。
终于,我跑进大楼里面。我跌跌撞撞地冲进大厅。
这里像银行的大厅,柜台上有铁制栅栏,我模模糊糊地发现,栅栏那边有个穿警服的人,应该是保安。
我对他大声喊:“救命!”
老太婆还没赶过来。
保安迷惑地看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脸,但能察觉出来,他很迷惑,搞不清我出了什么事。他当然不知道。
我扑在柜台上,身子很软,就要摊倒下去。我知道老太婆就要赶来了。我死命地抓住铁制栅栏,我向保安喊:“救命!”
我眼睛接近失明了,我只能看见栅栏那边的他是个黑影。
我喊:“救命!救命!救我!”
我思维还很清晰。我怕老太婆趁我昏倒后,把我带回去。她或许会冒充我的亲人,这样就没人阻拦她。
所以,我憋出最后一口气,我对保安喊:“求你了!不要让人把我带走,谁也不能把我带走,谁也不让……求你……”
我昏了过去,摊倒在地下。
我说不出话来,也动不了,但我能听见声音,思维也很清晰。
我听见保安的脚步声,他从栅栏尽头的门走到这边来。
我又听见了老太婆的脚步声。她的脚步声是“咚、咚”的声音,不像鞋底和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而像用脚后跟在地板上跺出的声音。
我能感觉出来,保安走到我跟前,弯下腰来打量我。老太婆也过来了。
保安对老太婆说:“这是……”
“他是我孙子。”她果然冒充我亲人。我心脏跳得很快,我希望保安别忘了我的话。
保安没有说话,好象左右为难。
老太婆也没说话,但是,她却突然抓住我。
她一支手抓住我的左胳膊,另一支手,却没抓我的右胳膊,而是抓住我左边的胸口(我要是女人,就能喊非礼,不过前提是我能说出话)——我突然想,她是不是会像旧时那种官老爷,抓个民女回家做填房——我真的想到这些,但却没觉得这想法有什么荒唐,这个想法让我害怕得要窒息了。
保安又吞吞吐吐地说,“他……”
“他是我孙子!得了羊角风!他要死了!他犯病就是这个样,不把他带回去,他就死了!”老太婆一边急切地说,一边猛地把我拖走。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把我拖出了大厅。或许她背不动我,不然不会把我当尸体似的拖走——她很精明。但她拖着我。这说明,她已经不在乎被人发现。这也说明,她势必要弄死我(或者拿我做‘填房’)。
我感觉不到身体和地面摩擦的疼痛。我除了听觉和思维残存外,什么都没了。
保安不再说话,老太婆一直死命地拖着我。
终于,一切都停止了。
……我闻到一股不寻常的气味,然后渐渐发觉身体在逐渐恢复。
我醒了过来,恢复了力量,眼睛可以看清东西了。
我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架子上,浑身上下有无数道绳子。老太婆拿着一张堆积着粉末的纸站在我面前,眼神阴冷。我看见先前吃面的那个女孩了。她被绑在我的对面,她的头上鲜血淋漓,又厚又长的头发全部被拔掉,她的腿有点粗——但现在不粗了,因为她两条腿上的肉都被割了下来。她的眼睛还在咕噜咕噜地转。她还没死!
老太婆这时慢悠悠地说话了,“她说要吃面条,她说要加肉……”
我惊恐地听着。
她盯着那个女孩,背对着我说话:
“……我把她头发全部揪下来,煮给她当面条吃,把她肉割下来,加给她……”
“我没说要……”我恐惧地流下眼泪。“我什么都不要,你放了我,求你……”
“是的,你没有。”她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神经质地笑了一下,说,“你没有要吃,也没有要加。我都知道。但没办法,她说要。她太能吃了,她吃完自己的头发,又吃完自己的肉,还不够。那只有吃你的了!”
说完,她拿着刀走了过来。
我恐惧地闭上眼睛,却没发现有刀向我砍来。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老太婆拿着刀,在案板上切东西。
她在切肉片。肉片上还有布条——那是女孩的裤子。她切完了肉,又说:“我开始煮面条了。等她吃完自己的,就让她吃你的。你等一会儿,好吗?”她对我说。
“啊,”她突然惊叫一声,“我只顾着切肉片,忘了弄面条了……”她转身拿出一撮头发,上面还连着头皮,然后,放在案板上,切,切,切……
“这刀有点钝了。”她嘀咕着。
我不敢再看老太婆,于是把目光转向这个女孩。她头上的头发全没了,连头皮都没了。她双腿上的肉都被刮掉,露出白色的骨头,上面沾着血丝。但是……她的肚子却胀得很大。她吃了那么多自己的肉!
她的眼睛还睁着,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她的嘴里还塞着一撮头发,上面滴着血。她的眼睛盈满泪水——我突然读懂她的眼神:她在求解脱,她很痛苦。我要救她。
我发疯似的对老太婆吼:“你杀了她!别让她受罪了!你杀了她!杀啊!”
老太婆停止切东西,转过脸来:
“别急,她什么时候不吃东西,我就什么时候杀她,”她卖弄似的又在案板上切了几刀,说,“……她先前说不吃,我说要杀她,她就吃了。我告诉她,只要她吃,我就不杀。她一直吃这么多,真是奇迹啊。她或许能把自己全吃完,再吃掉半个你。”
“你杀了她!我求你杀了她!”我不能让这个女孩再挣扎下去,“你杀了她好吗?对,我想起来了,我现在也要吃,我要吃她,你一刀砍向她脖子,我就要吃她脑袋!”
老太婆嘟哝道:“我只听她的,不听你的。她说让你吃我才会让你吃。”
“那我呢?你也应该让我吃!”我歇斯底里地吼着。
女孩的眼睛充满痛苦,我望了她一眼,发现她好象在笑。是的,她明白我在救她。
“你?我不会让你吃任何东西的……你头发不够煮面条,太短……所以你也没资格吃别人,不过,你可以为别人提供肉片。”老太婆不停地切着那又长又黑的头发。她是疯子,我明白了,我救不了任何人,我自己也会完蛋,因为老太婆是个疯子。
但是,我没有放弃,我依旧不停地吼叫着,也像疯子一样,让她杀了那个女孩。最后,我嗓子里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已经说不出话。
女孩一直在看着我。
老太婆已经煮好了“面条”。
“乖孙女,吃吧……”
“怎么了?不吃了?不吃我就要杀你了。”
“吃啊,你不饿了吗?”
“你一定要吃啊,吃完自己的,我再让你吃我孙子的,听话。”
“乖孙女,你吃不吃啊?不吃你就要饿死了,不吃……”
“乖孙女,吃啊……”
老太婆一直不停地说着。
突然,女孩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不吃。”
她的嘴里塞满自己的头发和肉,但她忍受住疼痛和恐惧,竟然能说出话来。
“你说什么?不吃?!”老太婆狂叫着,把碗摔在了地上,头发和肉溅得到处都是。
“我不吃了,”女孩吃力地说着,她头上的血已经流得满脸都是,但她依然睁着眼睛望着我,她的嘴角似乎带着微笑,她接着说,“我不吃了,你让你孙子走吧,我不想吃了……”
老太婆突然发疯一样捶打着自己,哭天喊地哭了起来:“乖孙女啊……你为什么不吃啊……是不是孙子又抢你面条了啊……你饿啊……你饿死了啊……你死得好惨啊……你死了我怎么活啊……我也去死了啊……”
老太婆哭叫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转身,拿起菜刀,砍向自己的脖子。
她死了。
女孩也死了,但她的眼睛还睁着,看着我,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她救了我。
她在死之前,努力挽救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我也一样,但我失败了,她成功了。如此而已。
后来,银行的保安来了,他帮我解开了绳子,然后报了警。我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老太婆早年,曾亲眼目睹了她孙女的死(据说是饿死的),受了刺激,变成了一个疯子。
经过调查,发现总共有十几个人,都被杀死在这个面馆里。都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死在一起,就像我和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孩的遭遇一样。
如果每两个人都尽力营救对方,那么,总有一个人会得救。那就不会死这么多人。要这样做并不难。
67 不要回头
弟弟掉下去的时候,只有洁在旁边。
十三楼,不吉祥的数字,不吉祥的高度,让年幼的弟脑浆迸裂,寸骨寸折。
警察用粉笔在地上,划出一团很难称得上人形的痕迹。
鲜红色的图腾渍在地上,渐渐变成褐色,黑色,扫地的欧巴桑用漂白水奋力刷了好几次,仍旧刷不掉那不规则的黑色。
也无法刷掉幼子骤逝的悲伤。
妈嚎啕大哭了七天,哭得几乎要送急诊。
爸也捶墙撞壁七天,痛斥自己为什麽只留下小孩子在家。
但除了悲伤,这件惨剧还弥漫着诡异的色彩。
街坊议论纷纷。
尤其,弟弟摔成肉泥的那天,正是弟弟的五岁生日。
爸跟妈当时不在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