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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
“他说不是那回事,是她性骚扰了他。”
“天哪,”加文说,“乱了套了。”
“是的。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你也料到他会这么说,”菲尔说,“这类事情的结果通常是这样的,男人总是竭力否认。”
“是的,不过,这很危险,菲尔。”
“我明白。”
“我不想让这事坏了我们的大事。”
“是,是的。”
“目前最重要的是解决这个问题。”
“我明白,加文。”
“你向他提出了那个奥斯汀建议了吗?”
“提了,他要认真地考虑。”
“他会接受吗?”
“我想不会。”
“你劝他了吗?”
“嗯,我向他暗示,我们不会指责梅雷迪思的,相反,我们会通过这件事支持她。”
“说得太对了。”加文说。
“我想他对这点十分清楚,那就让我们看看他来找我们时会说些什么吧。”
“他不会出去指控吧?”
“他很精明,不会这么干的。”
“希望如此。”加文烦躁地说完,挂上了电话。
看清形势。
桑德斯站在先锋公园里,斜倚在一根柱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濛濛细雨,回忆着与菲尔会谈的每个细节。
菲尔连桑德斯对事件的描述都不愿意听,他甚至不让桑德斯说话,看来菲尔已经知道了所发生的一切。
她是一个令男人倾倒的女人,一个男人失去自控是很自然的。
菲尔的这番话说出了数通公司每个人的心思,公司的每个人都会对所发生的事持相同的观点:菲尔说他很难相信桑德斯受到梅雷迪思的性骚扰,其他人也同样难以相信。
菲尔告诉他,发生的事情并没什么关系。菲尔要告诉他的是,梅雷迪思有很深的关系网,而且没人相信男人会受到女人的性骚扰。
看清形势。
他们是要他离开西雅图,离开尖端产品部。没有选择,没有高报酬,对他12年的工龄没有一点补偿,一切随之烟消云散。
奥斯汀,那儿酷热、干燥,人地两生。
苏珊是绝不会答应的,她在西雅图的业务很成功,她花了许多年经营成自己的业务范围。他们刚刚重新改造了房子,孩子们喜欢这个地方。如果桑德斯提出搬家建议的话,苏珊会产生怀疑的,肯定要询问其中的原因,迟早她就会找到答案。如果他答应调动工作,那么就等于他向妻子表明了自己有罪。
不管桑德斯怎样绞尽脑汁地思考这个问题,不管他如何煞费苦心地整理着思路,他都想不出一点好办法来,心理上的压力越来越重。
我是你的朋友,目前不管你是否承认这个事实。
他回想起自己结婚那时,他的男傧相菲尔说,他想把苏珊的戒指在橄榄油里蘸一下,因为在往手指上套戒指时往往会出现难以套上的麻烦。当时菲尔对此大惊小怪,生怕在婚礼中某件小事发生什么差错。这就是菲尔:总是担心面子上的事。
不必让你妻子知道。
菲尔在向他施加压力,是菲尔,还有加文在幕后操纵,他俩一起在向他施加压力。桑德斯为公司卖力工作了许多年,但现在他们什么好处也没给他。毫无疑问,他们站在了梅雷迪思那边,他们甚至都不愿听听他对昨晚发生的事件的陈述。
桑德斯站在雨中,突如其来的事件给他的打击在逐渐减弱,随之而慢慢消逝的还有对公司的忠诚。愤怒占据了他的心灵。
他掏出移动电话,按了个号码。
“这是佩里先生办公室。”
“我是汤姆·桑德斯。”
“对不起,佩里先生去法院了。能给他留言吗?”
“也许你能帮我这个忙。有一天他向我提起,你们有个女人负责性骚扰的案件。”
“我们有好几个律师负责这类案件,桑德斯先生。”
“他提起的是个西班牙女人。”他竭力回忆佩里曾向他说过的有关她的事情,那个温柔娴静的女人,但他记不清楚了。
“那一定是弗尔南德斯女士。”
“不知道你能否帮我找到她。”桑德斯说。
弗尔南德斯的办公室很小,写字台上高高地摞着几堆摆放整齐的文件和案情摘要,写字台角上放着一台电脑终端。桑德斯进门时她站起身来。“你一定是桑德斯先生吧。”
她是个30来岁的高个子女人,留着金色的直发,长着鹰钩鼻子,身上穿着浅奶油色的西装。她态度直率,握手时坚定而有力。“我叫路易丝·弗尔南德斯。我该怎样帮助你?”
她同他原先料想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既不可爱,也不娴静,而且肯定不是西班牙血统。他颇感意外,以至于联想也没想就开口说:“你不是我——”
“原来想的样子?”她扬起了一边眉毛。“我父亲是古巴人,我还小的时候全家就离开了那儿。请坐,桑德斯先生。”她说完便转身绕过写字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桑德斯窘迫不安地坐下来。“不管怎么样,应该谢谢你这么快就约见了我。”
“不用谢。你是约翰·佩里的朋友?”
“是的,那天他提到你,说你专门办这类案子。”
“我办劳工法方面的案子,主要是关于推定解雇和《民权法令》第7章内容方面的诉讼。”
“我明白了。”桑德斯觉得自己跑到这里来真是愚蠢。弗尔南德斯神气活现的态度和漂亮的外表让他感到很吃惊,实际上,她颇令他想起梅雷迪思。他觉得她肯定不会同情自己的案情的。
弗尔南德斯戴上角质架的眼镜,隔着写字台向他望来。“你吃过饭没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弄块三明治。”
“我不饿,谢谢。”
她把一块咬了一半的三明治推到写字台边上。“一小时后我恐怕要出庭。有时候事情弄得有点匆匆忙忙。”她边说边取出一本法律记事本放在面前,动作干脆而利落。
桑德斯看着她,断定自己是找错了人。他根本就不该上这儿来,这一切都是个错误。他四下环顾了一下办公室,那儿有一叠整整齐齐的柱状出庭记录图表。
弗尔南德斯停下笔,从记事本上抬起头来。她用的是那种价值昂贵的钢笔。“你能把当时的情形对我说说吗?”
“哦……我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
“我们可以从你的姓名、地址和年龄开始。”
“托马斯·罗伯特·桑德斯。”随后他报了自己的地址。
“你的年龄?”
“41岁。”
“职业?”
“我是数字通讯公司的部门经理,尖端产品部的。”
“你在这家公司工作多久了?”
“12年。”
“唔,任现职呢?”
“8年。”
“你今天为何到这儿来,桑德斯先生?”
“我受到了性骚扰。”
“唔。”她面无表情,没有流露出一点惊讶的样子。“你愿意把情况告诉我吗?”
“我的老板,呃,对我动手动脚。”
“你老板的姓名?”
“梅雷迪思·约翰逊。”
“男性还是女性?”
“女性。”
“嗯哼。”她还是没有感到惊讶,依旧不慌不忙地做着笔记,笔尖刮擦着纸面发出“沙沙”的声音。“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昨天晚上。”
“确切的情形是怎样的?”
桑德斯决定不提及公司合并的事。“她刚被任命为我的新上司,我们有几件事情要商议。她问我能不能下班后同她碰个头。”
“是她要求碰头的吗?”
“是的。”
“在哪儿碰的头?”
“在她的办公室,6点钟的时候。”
“有别人在场吗?”
“没有。她的助手进来过一小会儿功夫,那是开始的时候,后来就走了。那时事情还没有发生。”
“明白了。继续说。”
“我们谈了一会儿话,是关于工作的事,还喝了点葡萄酒。她事先弄了点酒。后来她就对我动手动脚起来。那会儿我正站在窗前,她突然间就开始吻我,然后我们很快就坐到了长沙发上。后来她就开始,呃……”他踌躇起来。“你希望知道多少细节?”
“现在只要粗线条的就够了。”她咬了一口自己的三明治。“你说你们在接吻?”
“是的。”
“是她采取主动的吗?”
“对。”
“她这样做的时候,你的反应如何?”
“不自在,因为我是有家的人。”
“唔,在接吻发生以前,你们这次会见的一般气氛是怎样的?”
“那是正常的工作性质的会见。我们在谈工作。不过她一直在说一些,哦,暗示性的话。”
“什么样的话?”
“哦,说我气色如何如何好,身体如何如何棒,说她见到我是多么高兴。”
“她见到你是多么高兴?”弗尔南德斯带着疑惑的神情重复了一句。
“是的,因为我们以前认识。”
“你们以前有过关系?”
“是的。”
“什么时候?”
“10年前。”
“那时你结婚了没有?”
“没有。”
“那时候你们两人都在为现在的公司工作吗?”
“不,我在为现在的公司工作,她在另外一家公司。”
“你们的关系持续了多久?”
“6个月左右。”
“后来你们一直保持联系吗?”
“不,并没有。”
“有过任何联系吗?”
“有过一次。”
“是亲密性质的吗?”
“不,只不过是,你知道,在走廊上打个招呼而已,在办公室。”
“明白了。在过去的8年里,你去过她住的地方吗?”
“没有。”
“下班后一起吃过饭、喝过酒,或者诸如此类的事情,有过没有?”
“没有,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再见到过她。她进公司的时候是在库珀蒂诺,搞运作。我在西雅图,在尖端产品部。我们并没有多少接触。”
“这就是说,在那段时间里,她并不是你的上司?”
“是这样。”
“给我描绘一下约翰逊女士。她多大岁数?”
“35岁。”
“你认为她有吸引力吗?”
“是的。”
“很有吸引力吗?”
“她长得像十几岁的姑娘,有点娃娃气。”
“这么说来你觉得她很有吸引力。”笔在记事本上“沙沙”作响。
“是这样。”
“别的男人怎么样——他们会说自己觉得她很有吸引力吗?”
“是的。”
“她在同性有关的事情上举止如何?她说笑话,说性方面的笑话,作性方面的暗示,或者讲下流猥亵的话吗?”
“没有,从来没有。”
“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吗?触摸别人身体吗?”
“她并不这样。她当然清楚自己长得漂亮,她是可以利用这一点的,不过她为人有点……冷漠,是格雷斯·凯利①那种类型的人。”
①格雷斯·凯利(1928—1982)美国女影星,以娴雅冷峻之美而闻名,曾获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
“人们说格雷斯·凯利在性方面非常活跃,大多数与她搭档的男主角都跟她有过风流韵事。”
“这我不知道。”
“唔,那么约翰逊女士怎么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