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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筒里传来一声静电干扰。“他遭到了诅咒。”
“我不明白你的话。”
“加法尔遭到了他表兄的诅咒,因此他离开了。”
“什么?”
“是啊,你听了都不会相信。他说,他表兄在柔佛的姐姐雇了一名男巫在他身上下了一道符咒,他跑到奥朗·阿斯利巫医那儿去破符咒了。那帮土著人在离吉隆坡大约三小时路程的瓜拉丁宜丛林里开设了一家医院,且很有名气,许多政客一生病就去那儿求诊。加法尔就是到那里求诊去了。”
“要离开多久?”
“这就难说了,其他工人说很可能要一周时问。”
“生产线出了什么问题,阿瑟?”
“不知道,”凯恩答道,“我不清楚生产线是否出了什么问题,但下来的产品速度太慢。我们对产品作中压检查时,不断发现搜索时间高于所规定的100毫秒。我们不清楚为什么它们的速度如此缓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不稳定的变化。但这里的工程师在猜测,也许是定位激光头的控制芯片与光盘驱动软件存在着兼容问题。”
“你认为控制芯片不合格吗?”控制芯片是在新加坡生产,然后用卡车越过边界装运到马来西亚的这家工厂的。
“不清楚,要么是它们不合规格,要么是驱动器代码有毛病。”
“荧光屏的闪动是怎么回事?”
凯恩咳了一声。“我想是设计问题,汤姆。我们无法生产它。将电流送往荧光屏的铰合连接器被安装在塑料壳里,不管你怎样移动荧光屏,它们都应该能保持电流的贯通。但现在电流忽通忽断。只要移动铰合连接器,荧光屏就闪动不停。”
桑德斯皱着眉听着。“这是十分标准的设计,阿瑟。世界上每个该死的顶端搭接部都有着相同的铰合设计。过去10年来一直是这样设计的。”
“我知道这一点,”凯恩说,“但我们的铰合连接器就是不行。它快把我逼疯了。”
“你最好给我寄一些样品来。”
“我已用特快专递发出,今天晚些时候你就可以收到,最迟不超过明天。”
“好的。”桑德斯说完,停顿了片刻,“你最乐观的估计呢,阿瑟?”
“关于投产吗?噢,暂时我们还不能制订出生产指标,现在生产出的产品比所定规格要慢30%到50%。这不是好消息。这可不是热门的光盘驱动器,汤姆,它仅仅比‘东芝’和‘索尼’已经面市的产品好一些,但他们的成本便宜得多,因此我们的问题很棘手。”
“我们说说看,一周或一个月,能解决吗?”
“若不是重新设计问题,一个月可以。若属重新设计问题,那就要四个月。假如是控制芯片的问题,也许要耗时一年。”
桑德斯叹了口气。“天哪。”
“现实如此。生产出了问题,我们还不知道原因所在。”
桑德斯问:“你还对谁说了?”
“没告诉任何人,仅你而已,朋友。”
“多谢。”
凯恩咳了一下。“你是想把这事瞒到公司合并以后,还是怎么说?”
“我不知道,我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能做到。”
“那好吧,我这边保持沉默。我可以向你保证。任何人问起我来,我都说毫无线索,因为我确实如此。”
“很好,多谢了,阿瑟。以后再聊。”
桑德斯挂了电话。“星光”确实给即将到来的与康利…怀特合并一事提出了一个政治性的难题。桑德斯不能肯定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但他得尽快地解决它。渡船的汽笛响起来,抬头望去,他看见了科尔曼码头那一根根黑桩,以及西雅图闹市区的幢幢摩天大楼。
数通公司占据着三幢风格不同的大楼,都坐落在西雅图闹市区的历史名胜先锋广场旁。先锋广场其实呈三角形状,中心部分是一个小花园,一个熟铁制成的凉亭霸居其中,凉亭上方挂着几只古钟。先锋广场旁都是些建于本世纪初的不高的红砖楼房,外观饰有雕刻,建筑日期用刀凿在建筑物上。现在这些房子为那些时髦的建筑师、绘图设计事务所以及一些高科技公司所使用,这些公司有奥尔德斯公司、先进全息照相公司和数通公司。起先,数通公司占据了广场南面的哈泽德大楼,随着公司的拓展,又扩展到毗连的三层西部大楼,最后吃下了詹姆斯大街上的戈勒姆塔大楼。不过,各行政管理办公室仍在能俯瞰广场的哈泽德大楼的顶三层上。桑德斯的办公室设在四楼,但他期待能搬上五楼。
上午9点,他刚来到四楼就立刻感到出事了。走道上一片嘈杂声,空气中充满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紧张气氛。职员们有的聚集在激光打印机旁,有的在咖啡机旁耳语。见他走来,他们赶紧转过身,或停止了议论。
他想,好家伙!
但是作为一个部门的头,他很难停下来去向一位助理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桑德斯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大骂自己竟然会在这么重要的一天迟到。
透过四楼会议室的玻璃墙,他可以看见33岁的产品设计部主任马克·卢伊恩,正向康利…怀特的人介绍着什么。眼前的场景十分醒目:年轻潇洒傲慢的卢伊恩,身着黑色牛仔裤和黑色阿马尼T恤衫,来回踱着步,生动活跃地对康利…怀特的职员们说着什么,而那些职员则身穿蓝色西服,笔直地坐在放有产品模型的桌前,专心地记着笔记。
卢伊恩发现桑德斯后立即向他挥挥手,然后走到会议室门口,伸出头来。
“嘿,朋友。”卢伊恩招呼道。
“你好,马克。听我——”
“我只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卢伊恩打断了他的话,“该死的他们,该死的加文,该死的菲尔,该死的合并,一切都该死,这些婊子养的。这事我和你站在一边,朋友。”
“听我说,马克,你能——”
“我这里事情刚进行了一半,”卢伊恩朝会议室里那帮康利人甩了甩头。“但我要告诉你我心中的感受。他们这么做是不对的。过一会儿我们再聊,好吗?昂起头,朋友,”卢伊恩说,“做好准备。”然后他又回到了会议室里。
康利…怀特的那帮人正透过玻璃看着桑德斯。他转过身,怀着深为不安的心情迅速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虽然卢伊恩一向以喜欢言过其实而闻名,但即使这样,情况——
“他们这么做是不对的。”
这话的意思似乎没什么可怀疑的。桑德斯不可能得到提升了。他沿走廊前行,浑身沁出一层虚汗,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靠在墙上稍作休息,用手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水,迅速地眨眨眼睛。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摇摇头让大脑恢复清醒。
得不到提升。天哪。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
既然不像他所预料的那样能够得到提升,显然就会有某种改组。显而易见,这与公司合并有关。
技术部门9个月前刚作了一次大改组,所有主管人员都作了调整,弄得西雅图每个人都心烦意乱到了极点。工作人员对该向谁申请领取激光打印纸,以及该向谁申请给监视器消磁都搞不清楚了。几个月来一直处于混乱之中,只是近几周,技术部门才渐渐安定下来,显出良好的工作秩序。可现在……又要重新改组?简直毫无意义。
然而就是在去年的改组中,桑德斯顺理成章地担任起现在的技术部门领导职务。改组使原先的“尖端产品集团”分成四个分部——产品设计部、程序编制部、数据电信部以及生产部——所有分部都置于一个部门总经理的领导之下,只是该职务还空着。近几个月来,汤姆·桑德斯实际上已非正式地担当起部门总经理的职责,主要是因为作为生产分部的头头,他与所有其他各分部的工作联系最多。
但是此时又要作另一次改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桑德斯也许会降回到只掌管数通公司设在世界各地的生产流水线的职务上去,也许会更糟——几周来一直有谣传说,设在库珀蒂诺的公司总部将收回西雅图的所有生产管理权,并将此权力交给加利福尼亚的各个产品经理。桑德斯以前对这些传言毫不在意,因为它们不值一驳;产品经理要做的推销产品的事已经够多的了,哪有闲心去管生产方面的事。
不过现在他不得不去考虑传言真实的可能性。如果传言是事实,桑德斯所面临的问题就不仅仅是降职,也许他会失业。
天哪!失业?!
他发现自己在想今天早晨戴夫·本尼迪克特在渡船上对他说的那些话,本尼迪克特追踪过这些传言,而且他似乎知道得很多,也许比他说出来的还要多。
“你是不是唯一一位非工程师的部门经理?”
然后,似有所指地:
“你不觉得这很特别吗?”
他想,天哪。他浑身再次沁出汗水。他强打精神又做了一次深呼吸。他走到了四楼走廊的顶端,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多么希望总财务主任斯蒂芬尼·卡普兰能在这儿等他。卡普兰会把正在发生的一切告诉他。可是他的办公室空荡荡的。他转过身,向正在忙着整理档案柜的助手辛迪·沃尔夫问道:“斯蒂芬尼呢?”
“她没来。”
“为什么没来?”
“因为人事变动,他们取消了你的9点半的会议。”辛迪答道。
“什么变动?”桑德斯问,“发生了什么事?”
“进行了某些改组。”辛迪说话时,尽量躲避着他的目光,看着桌上的电话留言簿。“他们只是订了一个今天中午12点半在大会议室所有部门经理参加的非公开午餐。菲尔·布莱克本正下楼来和你谈话,他应该随时就到。看看还有什么事?今天下午特快专递要从吉隆坡发来一些驱动器。加里·博萨克希望于10点半会见你。”她用手指指着电话留言簿查阅着。“唐·彻里打了两次电话询问走廊的事,还有刚刚埃迪从奥斯汀打来急电找你。”
“给他回电话。”埃迪·拉森是设在奥斯汀生产蜂窝式电话的工厂的主管。辛迪拨了号码,很快他便听见那熟悉的得克萨斯口音。
“嘿,汤姆朋友。”
“你好,埃迪,什么事?”
“生产线上的一个小难题。有空吗?”
“有,说吧。”
“庆祝新工作的事安排好了吗?”
“我什么也没听说呢。”桑德斯说。
“噢,但这事是没问题的了吧?”
“我什么也没听说,埃迪。”
“他们要关闭奥斯汀的这家工厂,是真的吗?”
桑德斯震惊得失态大笑起来。“什么?”
“哎呀,这儿的人都这样说,汤姆朋友。康利…怀特将买下公司,然后把我们这厂关了。”
“见鬼,”桑德斯说,“没人买下什么,也没人卖了什么,埃迪。奥斯汀生产线是一个工业的典范,而且利润丰厚。”
他稍作停顿。“若是你知道内情的话,你一定会告诉我的,是不是,汤姆朋友?”
“是的,我会的。”桑德斯说,“不过这只是一个谣言,埃迪,所以忘了它。好了,生产线出了什么问题?”
“无事生非。生产线上的女人们要求我们拿掉挂在男更衣室墙上的妖艳女子照片,她们说这冒犯了她们。你要是问我的话,我说这是一派胡言,”拉森说,“因为女人是从来不进男更衣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