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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留在美国国内。别的国家并不出口好的工作机会,我们干嘛要这样做?我们每一个有关在海外从事制造的决定都是因为特殊的原因而做出的。我个人希望我们能着手把这些海外工厂迁回到这里来,因为海外制造过程中有许多潜在的成本。不过所有原因当中最重要的还有一条:我们这里虽然主要是个开发部门,负责研制新产品,但我们需要制造。如果说过去的20年时间给过我们什么启示的话,那就是:设计和制造是统一的过程。如果你让设计人员同制造人员分家,最终你得到的就是糟糕的设计,下场就像通用汽车公司一样。”
桑德斯停顿了一下,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他原来并没有打算说得这么重,但话到嘴边就脱口而出了。不过康利听了以后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你认为卖掉奥斯汀对开发部门有损害。”
“这一点毫无疑问。说到底,制造也是一门学科。”
康利在座椅上挪动了一下身子。“你觉得梅雷迪思·约翰逊对这些问题会怎么看?”
“我不知道。”
“因为你瞧,所有这些问题都会引出一个相关联的问题,”康利道,“一个同经管人员的判断力有关系的问题。老实说,我已经听到了部门里对她的任命普遍有一些议论,主要是怀疑她对技术部门管理中的问题是否有足够好的把握。”
桑德斯双手一摊:“无可置评。”
“我并不是要你说什么,”康利道,“我估计她有加文的支持。”
“是的,她有。”
“这对我们来说不错。不过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康利道,“公司兼并中的传统问题就是:实行兼并的公司并不真正懂得它们在买什么,它们往往杀鸡取蛋。它们并没有打算这样做,但它们就会这样做。它们毁掉的正是它们想要得到的东西。我担心康利…怀特公司也会犯这样的错误。”
“嗯哼。”
“光是我俩之间说说啊,如果这个问题在明天的会上提出来了,你会持刚才的立场吗?”
“同约翰逊唱对台戏吗?”桑德斯耸耸肩膀。“这不容易。”他寻思明天很可能自己已经不会在会上了,但这点不好对康利说。
“好吧,”康利伸出了手,“谢谢你的坦率,我很感谢。”他转身准备走了。“还有最后一件事,如果明天以前我们能处理一下星光驱动器的问题,那将会很有帮助的。”
“我知道。”桑德斯回答说,“相信我,我们正在下功夫。”
“很好。”
康利转身走了。辛迪走进来。“你今天好吗?”
“很紧张。”
“你需要我做什么?”
“把有关星光驱动器的资料找出来,前天晚上我带到梅雷迪思那儿去的每份东西我都要一份副本。”
“在你的办公桌上。”
桑德斯拿起一叠文件夹,最上面放着一盒小小的数据磁带。“这是什么?”
“从星期一起你和阿瑟的可视图文联系记录。”
桑德耸耸肩膀,把它丢进公文包里。
辛迪说:“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他看看表。“我要来不及了。”
“祝你运气好,汤姆。”辛迪说。
他说了声谢谢便离开了办公室。
桑德斯在清晨高峰时间川流不息的车流中驾着车。他意识到,同康利的谈话唯一使自己感到诧异的一点,就是这个年轻律师的头脑是多么的敏锐。至于梅雷迪思的行为,他是一点也不感到诧异的。多年以来,桑德斯一直在同她所代表的那种商学院心态做斗争。他看着这些商学院的毕业生们来的来、走的走,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他们的教育中存在着一个基本的缺陷。他们受到的训练使他们相信自己有本事管理任何事物。而实际上一般管理技巧与手段这样的东西是根本没有的。有的最终只是同具体行业和具体工作人员相联系的具体问题。把一般性的手段运用于具体问题是注定要失败的。你需要了解市场,你需要了解顾客,你需要了解制造部门的局限和你自己设计人员的局限。这些局限都不是一眼就能看清的。唐·彻里和马克·卢伊恩需要同制造业保持一个环节的联系,梅雷迪思就看不到这一点。然而一次又一次,设计人员把一个东西的原型拿给桑德斯看时,桑德斯问他们的都是同一个意味深长的问题:看上去很好,不过你能在生产线上制造它吗?你能在某一个价码下,快速可靠地把它做出来吗?有时候他们能,有时候就不能。如果你不问这个问题,你就改变了整个机构的性质,而且不是向好的方面。
康利精明地看到了这一点,他也精明地注意倾听大家的反映和意见。桑德斯不知道刚才见面时自己没有说出的东西,康利是否也听说了。他是否知道性骚扰诉讼的事?这事他当然也是可能知道的。
基督啊,梅雷迪思想卖掉奥斯汀。埃迪一直是对的。他考虑是不是要告诉他,但不太好办。不管怎么说,他有更紧迫的事情需要操心。他看到芒努松调解中心的指路牌,便向右拐进去。他扯了扯领带上的结,把车开进停车场上的一块空地。
芒努松调解中心坐落在西雅图城边一座俯瞰城区的小山上,由三座低矮的楼房组成。楼房分布在中央的一个院子周围,院里有一个喷泉水池,池中水花飞溅。整个环境的气氛是想让人感到和平与放松,可是桑德斯从停车场走出来,看到在那里来回踱步的弗尔南德斯时,却感到紧张。
“你看了今天的报纸吗?”她问道。
“是啊,看了。”
“别为它不安,这是他们那边战术上十分糟糕的一着。”她说,“你知道康妮·沃尔什吗?”
“不知道。”
“她是条母狗,”弗尔南德斯尖刻地说,“非常让人讨厌,非常有本事。不过我期望墨菲法官在调解会上会采取强硬立场。我和菲尔·布莱克本商定的结果是这样:开始时我们先听你陈述星期一晚上的事件,然后再听约翰逊的说法。”
“等一下,为什么我该先讲?我先讲对她有利,她可以听到——”
“你是提出控告的人,所以有义务先陈述你的案情。我想这会对我们有利,”弗尔南德斯道,“这样一来,约翰逊就最后做证言,在吃午饭以前。”他们朝院子中间的那栋楼走去。“好,你只要记住两件事情:第一,永远要说实话,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说实话,哪怕你觉得对自己的案子不利,也要丝毫不差地照你所记得的情况说。行吗?”
“行。”
“第二,不要发怒。她的律师会试图激怒你,为你设陷阱。不要上当。如果你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开始发怒了,就要求休会5分钟,同我商量。任何时候你想这么做的话都有权利这么做。我们可以走到外面冷静一下。不过不管做什么,都要保持冷静,桑德斯先生。”
“行。”
“好的。”她推开门。“现在我们去做吧。”
调解庭内壁装着护墙板,室内很宽敞。桑德斯看到一张光亮的木制会议桌,上面放着一只水罐、几个玻璃杯和一些记事本。墙角里有一张带柜的矮餐桌,上面有咖啡和一盘糕点。窗户开向一个带喷泉的罗马式小中庭。他能听到泉水发出轻微的“汩汩”声。
数字通讯公司的法律队伍已经到了,他们沿着会议桌的一侧一字儿排开,里面有菲尔·布莱克本、梅雷迪思·约翰逊、一个名叫本·赫勒的男律师,另外还有两个脸色铁青的女律师。每个女人面前的桌上都很威严地放着一叠厚厚的复印材料。
弗尔南德斯向梅雷迪思·约翰逊做了自我介绍,两个女人握了握手。随后本·赫勒也同桑德斯握了手。赫勒是个面色红润、身体粗壮的人,满头银发,嗓音很低沉。
他在西雅图和权贵们有交情,桑德斯看到他总是想起政客。赫勒为另外几位女士也做了介绍,不过桑德斯马上就忘掉了她们的名字。
梅雷迪思招呼道:“你好,汤姆。”
“梅雷迪思。”
她打扮得是如此楚楚动人,使桑德斯大吃一惊。她身着蓝色西服,配奶油色的衬衫,戴着眼镜,头发向脑后梳着,看上去活像一个可爱而又用功的中学生。赫勒像是要使她安心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就好像同桑德斯说话对她是一场痛苦的考验一般。
桑德斯和弗尔南德斯在约翰逊和赫勒对面坐下来。大家都拿出了文件和笔记。随后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直到后来赫勒才问了弗尔南德斯一句:“金·鲍尔那事怎么样啦?”
“我们很高兴。”弗尔南德斯答道。
“他们裁定了损害赔偿金的数额没有?”
“下星期,本。”
“你们要多少?”
“两百万。”
“两百万?”
“性骚扰是严重的事情,本。损害赔偿金数额正在上涨。眼下一般都会判上一百多万,尤其是在公司态度那么恶劣的情况下。”
调解庭那头的一扇门打开了,一个50多岁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步履轻快,身体挺得笔直,身上穿着暗蓝色的西服,式样同梅雷迪思穿的那套没有多大分别。
“早上好,”她招呼道,“我是巴巴拉·墨菲。请叫我墨菲法官,或者墨菲女士。”她绕场一圈,同每个人都握了手,然后,在桌子的上首坐下来。她打开公文包,取出了笔记。
“让我来给大家说说我们在这儿举行的调解会的临场规则。”墨菲法官说,“这不是法庭,因此我们的调解情况不会被记录在案。我鼓励每个人都保持文明礼貌的口气。我们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肆意地相互指责,也不是为了确定谁是谁非。我们的目的是要弄清双方争执的性质,并且决定如何以最佳的方式解决这种争执。
“我想提醒每一个人:双方所作的陈述都是极为严肃的,并且可能对各方都有法律后果。我敦促你们用保守机密的态度来对待每次调解会。特别要提请你们注意,不要同局外人或者新闻界讨论在这里说到的事情。我私下里已经冒昧地同《邮报》的编辑多纳迪奥先生谈了今天该报刊登的那篇由沃尔什女士撰写的文章。我提醒多纳迪奥先生:‘X公司’里的任何一方都只是代表自己的个人,而沃尔什女士却是报社的领薪雇员,因此《邮报》受到中伤罪起诉的危险是实实在在的。多纳迪奥先生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把两肘放在桌上,向前探出身子。“那么好,双方已经商定由桑德斯先生先行发言,然后由赫勒先生对他进行质询。接着由约翰逊女士发言,由弗尔南德斯女士对她进行质询。为了节省时间,只有我一人有权在双方委托人作证言时提出问题,而且我将对双方律师所提的问题加以限制。我乐于接受一定程度的讨论,不过我请求大家合作,让我运用判断力,以便让调解进行下去。在我们开始以前,有谁有问题吗?”
没人有问题。
“那好,我们就开始吧。桑德斯先生,你不妨从你的角度对我们谈谈所发生的事情。”
桑德斯平静地说了半小时。他从见到布莱克本,从他那儿听到梅雷迪思将要新任副总经理的事开始说起,说到梅雷迪思作报告后自己同她的交谈,以及交谈中她提出两人为星光驱动器的事碰个头的建议。他详细地叙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