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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了摇头。“他们一定想好了什么点子。”他把自己在会议室外偷听到的谈话内容告诉了她。
弗尔南德斯像平时一样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可能的。”她说。
“可能?他们就要这么干了。”
“我是说他们有可能按法律行事,若是这么做的话,那会奏效的。”
“为什么?”
“一次性骚扰的起诉会翻出一个雇员所有行为的老帐,如果其中有漏洞,哪怕是时间很久或是很小的一个漏洞,它也可能会被用来推翻起诉。我有一个当事人,为一家公司工作了10年,但那家公司能提出证据证明那个雇员在填写原始申请表时撒了谎,因而案子不予受理,那个雇员也被解雇了。”
“所以这种情况也会在我身上出现。”
“是的,也许会。”
他皱起了眉头,他们会对自己玩什么把戏呢?
她也在解决难题,那么,她想解决的是什么问题呢?
坐在他身边的弗尔南德斯从衣袋里掏出录音机。“我想和你讨论另外两件事,”她说,“磁带里录了一件早先发生的事。”
“噢。”
“请你听听。”
她将录音机给他,他将其贴在耳边。
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我们以后会对付这件事的。我已把你的想法告诉了她,现在她正和加文商量呢。所以基本来说,我们就持这种观点参加明天的会议。好吧,马克,所有这些事只要有什么重要的变化,我会于明天开会之前和你联系的,而且——”
“忘了那个电话吧。”梅雷迪思大声地说,接着像是织布磨擦的沙沙声,继而是一种嘶嘶声,电话机摔下来后又是沉闷的砰的一声。接下来是一阵刺耳的劈劈啪啪静电干扰声。
又是一阵沙沙声,然后毫无声息。
一阵哼哼声,一阵沙沙声。
他边听边竭力想象着屋里的场景。他们一定是向长沙发移动步子,因为此时各种声响低弱了,听不清楚。他听见自己在说:“梅雷迪思,等等——”
“哦,天哪,”她说,“我已想了你一天了。”
沙沙声越来越大,喘气声越来越重,这还难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她发出一阵轻微的呻吟,然后又是一阵沙沙声。
她说:“哦,天哪,你的抚摸是这么舒服,我再不能让那个家伙碰我了。那副愚蠢的眼镜。哦!我是多么地激动,我好久没像样地做爱——”
又是沙沙声,静电干扰的劈劈啪啪声。沙沙声,又是一阵沙沙声。桑德斯失望地听着。他当时还在场,可现在他也不能详细地描述出当时发生的情景。这盘录音磁带不能说服别人,其中多数声音模糊不清。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
“梅雷迪思——”
“哦,不要说话,不要!不要……”他听见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
接着是更长时间的沉默。
弗尔南德斯说:“行了。”桑德斯将录音机放下,关掉了它,然后摇了摇头。
“这盘录音带说明不了任何问题,说明不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说明得够清楚了,”弗尔南德斯说,“你不用去担心这个证据问题。这是我的事。但是你听见她开始说的那些话了吗?”她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她说:‘我已想了你一天了。’接着她说:‘哦,天哪,你的抚摸是这么舒服,我再不能让那个家伙碰我了。那副愚蠢的眼镜。哦!我是多么地激动,我好久没像样地做爱了。’你听见这部分了吗?”
“听见了。”
“好,她说的是谁?”
“说的是谁?”
“是的,谁是那个她再不能让他碰她的人呢?”
“我认为是她丈夫,”桑德斯回答,“我们在录音之前还谈起他的。”
“告诉我开始你们说了什么?”
“好的。梅雷迪思在抱怨她必须付生活费给她丈夫,接着又说她丈夫在床上差极了,她说:‘我恨一个不知自己所为的男人。’”
“那么你认为‘我再不能让那个家伙碰我了’说的是她丈夫吗?”
“是的。”
“我不这样认为。”弗尔南德斯说,“他俩几个月前就离了婚,离婚是富有敌意的,丈夫恨她,他现在谈了一个女友,还带她去了墨西哥。我认为她说的不是她的丈夫。”
“那是谁呢?”
“不知道。”
桑德斯说:“我认为可以是任何人。”
“我认为不会是任何一个人。再听一遍,听听她的口气。”
他倒好磁带,将收录机放在耳边。不一会儿,他放下收录机。“她说得很生气。”
弗尔南德斯点点头。“忿恨是我要用的术语。她与你正处于这件事的高潮之中,而她在谈论别的人。‘家伙’,她这样说仿佛她想报复这个人,就在她说这话时,她要算清旧帐。”
桑德斯说:“我不明白。梅雷迪思是个健谈的人,她总喜欢谈论别人,谈过去的男友,谈这类废话。她不是你所说的一个浪漫的人。”
他记得有一次在森尼韦尔的公寓里,他俩躺在床上,一种无拘无束的激情在他们心中荡漾。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他们听着孩子们在外面的街上大笑着,他的手放在她的大腿上,摸着腿上的汗。她若有所思地说:“告诉你吧,有一次我和这个挪威小伙子出去过,他的那个——”
“天哪,梅雷迪思。”
“怎么啦?这是真的,他真是这样。”
“现在可别。”
每当她谈到这种事时,她总会叹息。“为什么小伙子们总是认为他们才是女友眼中最好的人呢?”
“我们不这样认为,我们知道我们不配,起码现在不是这样想的,对吗?”
她听后总会再次叹息起来……
弗尔南德斯坐在餐厅里说:“在做爱时谈这些事,就算这不是异常行为,就算她是随便说说或是故意疏远对方,那么她这里说的是谁呢?”
桑德斯摇了摇头。“不知道,路易丝。”
“而她说,她不能再忍受他碰她了……仿佛她毫无选择。还有她提到了他那无聊的眼镜。”她瞧着不远处正默默地和加文吃饭的梅雷迪思。“是他吗?”
“我不这样认为。”
“为什么呢?”
“大家都不这么认为,大家都说加文没有占有她。”
“大家的看法可能是错的。”
桑德斯摇了摇头。“那将是乱伦。”
“这种说法可能是对的。”
饭菜来了。桑德斯用叉拨弄着橄榄糊,挑起几只橄榄吃起来。他并不感到饿。他身边的弗尔南德斯津津有味地吃着。他俩点的菜一模一样。
桑德斯看着那头康利…怀特公司的人。尼科尔斯拿起一片35毫米的透明塑料物,是幻灯片!他纳闷的是,幻灯片的内容是什么呢?他那半框眼镜架在鼻梁上,他好像看了许久。他身边的康利瞥了一眼手表,说了句关于时间的话,其他人点点头。康利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梅雷迪思,然后将视线收回到自己的文件上。
吉姆·戴利说了一句:“……有那个图形吗?”
“在这儿。”康利指着幻灯片说。
“真是太好吃了,”弗尔南德斯说,“不应该让它冷了。”
“好的。”他吃了一口,毫无胃口,于是他放下叉子。
她用餐巾擦着下巴。“你知道的,你还从未告诉过我,为什么你在最后一刻忽然停止了。”
“我的朋友马克斯·多尔夫曼说,我安排了这一切。”
“嗯。”弗尔南德斯说。
“你也这么认为吗?”
“不知道,我只想问你当时的感受,就是你忽然离开她身体时的感受。”
他耸了耸肩。“我只是不想干那种事。”
“嗯。你刚进办公室时也不想干那种事,对吗?”
“是的,我不想。”接着他说:“你真的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吗?那就是恰在那时她咳嗽起来。”
“她咳嗽起来?”弗尔南德斯问。
桑德斯仿佛又看见自己呆在那间屋里,他回忆起自己当时是这样想的:我究竟在干什么呀?她将双手放在他的肩上,把他拉向她。“哦,求求你……不……不……”
接着,她将头转向一侧,咳嗽起来。
咳嗽是他停止动作的主要原因,咳嗽使他脱离了她的身体,他说“你是对的”,然后下了长沙发。
弗尔南德斯皱着眉头说:“我认为咳嗽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是大事情。”他把餐具推开。“我认为,人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咳嗽的。”
“为什么?这里面是不是有我不懂的规矩?”弗尔南德斯问,“拥抱时不能咳嗽?”
“不完全是这样,”桑德斯回答,“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对不起,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问的是,咳嗽意味着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你是知道的,女人总认为男人在性行为方面是笨到了极点。”
“我认为你不笨。咳嗽又是什么意思呢?”
“在最后一刻是不会咳嗽的。”
“没人会咳嗽的。”他重复道。
突然间他感到一种困窘从心里涌起,于是将餐具拉回来,吃了一口橄榄糊。他不想把这个原因说透,因为他感到自己已经逾越了规定,因为他感到这个区域、这方面的知识、这方面的意识,大家还都不愿承认自己了解……
弗尔南德斯好奇地注视着他。“这些知识你是从什么地方看来的吧?”
他边摇着头边咀嚼着食物。
“是男人们在一起讨论的吗?他们说是这样的吗?”
他摇头否认了。
“女人们在一起讨论。”
“我知道,”他咽下食物,“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咳嗽了,这就是我停止动作的原因。她没进入角色,我想,我对此非常——气愤。我是说,她躺在那儿气喘吁吁,不断呻吟,而她根本没进入角色,使我感到……”
“自私自利?”
“大概是这样,好像我在摆布她。有时我想,如果她那时不咳嗽的话,也许……”桑德斯耸了耸肩。
“也许我应该问问她。”弗尔南德斯说着朝梅雷迪思的方向点了点头。
桑德斯抬起头,看见梅雷迪思朝他们桌子走来。“哦,真见鬼!”
“镇定,镇定,一切很好。”
梅雷迪思走过来,脸上洋溢着笑容。“你好,路易丝。你好,汤姆。”桑德斯准备站起来。“请不要起来,汤姆,”她将手放在他的肩上轻轻压了一下,“我只是顺便来看你们一下。”她愉快地笑着,就像一个狂妄自大的老板停下来和一对部下打招呼一样。在她刚才坐的那张桌边,桑德斯看见加文在付帐,他不知道加文是否也会过来。
“路易丝,我只是想说我没有不高兴的感觉,”梅雷迪思说,“大家都要工作,这点我理解,而且我认为我们能消除误会,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奋斗。我很希望我们能从现在开始建设性的合作。”
梅雷迪思说这番话时就站在桑德斯坐的椅子后面,他只得扭过头来,伸长着脖子看着她。
弗尔南德斯说:“你不想坐下谈谈吗?”
“可以,可以谈几分钟。”
桑德斯站起来为她端一张椅子,他在想这样做康利…怀特公司的人会怎么想。这样做应该是合乎情理的,老板本来不想打扰他们,只是等着她的同事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