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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谈的是她的才能,不是她的相貌。”
“等一等,”彻里说,“我在来这儿开会的路上经过咖啡馆,那些女人在议论些什么呢?理查德·盖尔的小面包状卷发是不是比梅尔·吉布森的卷发漂亮,还有那上下左右扭动的屁股有什么缺陷,都是这些内容。我不理解为什么她们会谈论——”
“我们的议论离题太远了。”桑德斯说。
“你们男人说什么都可以,”亨特说,“但有一点是事实,这个公司掌权的是男人,除斯蒂芬尼外,几乎再没有女人进入高级管理层。我认为鲍勃任命一个女人来管理这个部是英明的,拿我来说,我就认为我们应该支持她。”她注视着桑德斯。“我们都很爱你,汤姆,不过我的意思你是理解的。”
“是这样,我们都爱你,”彻里说,“至少在我们那位漂亮的新上司到来之前是这样。”
卢伊恩说:“若是约翰逊为人忠厚,我会支持她的。”
“不,你不会的,”亨特说,“你会诋毁她,寻找理由干掉她。”
“等等——”
“不!你们这番议论真正的含义是什么?其实说穿了,你们都很恼怒,因为从此以后你们必须向一个女人汇报工作。”
“玛丽·安妮……”
“你们就是这个意思。”
卢伊恩说:“我想汤姆是恼怒的,因为他没得到那个位子。”
“我并不恼怒。”桑德斯说。
“不过,我是恼怒的,”彻里说,“因为梅雷迪思曾经是汤姆的女朋友,所以他对新上司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也许是吧。”桑德斯皱起了眉头。
卢伊恩说:“从另一方面说,也许她会恨你,我过去的所有女友都恨我。”
“我听你说过,理由都令人信服。”彻里边说边大笑起来。
桑德斯说:“我们还是谈议事日程上的正经事,好吗?”
“什么正经事?”
“星光产品。”
围坐在桌旁的与会者发出一片叹息声。“不要再议了。”
“该死的星光产品。”
“情况糟糕到什么程度?”彻里问。
“他们仍然不能减少搜索时间,也不能解决其铰合部分的问题,而且流水线的生产效率只有29%。”
卢伊恩说:“他们最好能给我们寄一些零部件来。”
“今天我们就能收到。”
“那好,等收到后再议行吗?”
“我同意。”桑德斯扫视了一下与会者。“还有谁有问题?玛丽·安妮?”
“没有,我们这儿一切正常。我们预期卡式电话样机能在两个月内试制成功。”
新一代的蜂窝式电话比信用卡大不了多少,使用时可打开折叠。“有多重?”
“现在这个产品重四盎司,不太理想,但还可以。头痛的问题是电源,其电池在通话时只能使用180分钟,拨号时键垫会堵塞。不过那是马克感到头痛的事,我们的流水线正按部就班地运行。”
“很好。”他转向唐·彻里,“空中走廊怎么样?”
彻里仰身坐在椅子上微笑着,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我很高兴地向大家报告,”他说,“就在半小时前,空中走廊已经运转正常。”
“真的吗?”
“这真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没人呕吐?”
“请注意,那早已成为历史了。”
马克·卢伊恩说:“等一下,有人呕吐过?”
“那是无耻的谎言。那都是过去的事,现在是现在。半小时前我们排除了最后一个故障,所有功能现在得到了完全恢复,我们可以将任何一个数据库转换成一个能在实际时间畅游的立体24位彩色环境,用户可以穿行于世界上任何一个数据库。”
“那么它现在稳定吗?”
“稳如磐石。”
“你请用户试用过吗?”
“试用结果无懈可击。”
“所以你准备给康利…怀特公司的人作示范表演?”
“我们将使他们震惊,”彻里说,“他妈的,那帮家伙看后都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
桑德斯从会议室一出来,就碰见了由鲍勃·加文率领的一帮康利…怀特公司的行政管理人员。
加文的模样就和《幸运》杂志上刊登的那些总裁的照片一样。他59岁,英俊潇洒,可脸上的皮肤已经粗糙,头发总是梳成前刘海发型,仿佛他刚刚从蒙大拿钓鱼归来,或是刚刚在圣胡安度完周末,从海上航行归来。过去他和其他人一样,上班时身着牛仔裤和斜纹粗棉布工作衫,然而近几年来,他迷上了深蓝色西装。自从三年前他的女儿去世后,公司的职员注意到他改变了许多,服饰的变化是其中之一。
加文在没有什么人的场合粗暴无礼、出语伤人,可在公众面前总是笑容可掬,彬彬有礼。此时他领着康利…怀特公司的行政官员,边走边介绍道:“这里是三楼,我们的技术部和尖端产品实验室就在这一层。哦,汤姆,你好。”他用手臂挽起桑德斯的手臂。“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汤姆·桑德斯,我们尖端产品部的经理,一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我们公司的创始人之一。汤姆,这是埃德·尼科尔斯,康利…怀特的总会计师……”
尼科尔斯不到60岁的样子,有着一张瘦削的鹰脸。此时他的头向后仰起,仿佛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要赶紧抬脸躲开一样。他透过架在鼻梁上的半框眼镜打量着桑德斯,目光中充满着一种莫名的敌意,然后才刻板地和对方握了握手。
“桑德斯先生,你好。”
“尼科尔斯先生,你好。”
“……这是约翰·康利,公司创立者的侄子,现为公司的副董事长……”
桑德斯转身面向一个矮胖健壮的人,20多岁,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穿着一套阿马尼西服。他和桑德斯紧紧握了一下手,表情严肃。他给桑德斯的印象是:十分富有,遇事果断。
“你好,汤姆。”
“你好,约翰。”
“……这位是吉姆·戴利,在戈德曼萨克银行……”
戴利秃头,瘦得像一只鹳,穿着一身细条子西服,一副心烦意乱、萎靡不振的样子。他向桑德斯边握手边点了个头。
“……噢,还有这位,梅雷迪思·约翰逊,来自库珀蒂诺。”
她比他记忆中更美了。说不出来她在什么方面有了变化,当然她是老了些,眼睛的外角泛出了皱纹,额头上也有了几道不明显的皱痕。然而此时,她昂首挺胸地站着,显现出一种活力、一种自信,而他把这种活力和自信自然地和权力联系了起来。深蓝色的西服,淡色的头发,大大的双眼,还有那特别长的睫毛,这些他已忘却了。
“你好,汤姆,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她那热情的微笑,那飘溢的香水味。
“梅雷迪思,很高兴见到你。”
她松开了握着他的手,跟着队伍往前走。加文领他们沿着走廊前行。“瞧,前面就是模拟现实信息环境部,明天你们将来观看表演。”
马克·卢伊恩从会议室里走出来说:“你曾经见过这帮无赖的照片吗?”
“我想见过。”桑德斯答道。
卢伊恩目送他们远去。“难以相信那帮家伙将管理这个公司,”他说,“今天上午我向他们作了一个简短的报告,结果怎样?他们一无所知,简直令人吃惊。”
当队伍走到走廊尽头时,梅雷迪思·约翰逊转过头向桑德斯大声说道:“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然后她走出了他的视线。
卢伊恩叹了口气。“冒昧地说一句,汤姆,”他说,“你和公司高级管理人员有着一种特殊的关系。”
“也许是这样。”
“我真不理解为什么加文会认为她很能干。”
桑德斯说:“哦,她看起来确实很能干。”
卢伊恩转过脸去。“我们看吧,”他说,“我们以后看吧。”
12点20分,桑德斯离开他的四楼办公室朝楼梯走去,准备下楼去大会议室吃午餐,迎面走过来一位身着上了浆的白色制服的护士。她在一间办公室接着一间办公室地向里张望。“他到哪儿去了?一分钟前还在这儿的。”她摇着头。
“谁?”桑德斯问。
“那位教授。”她边回答边拂去挂在眼前的一缕头发。“哪怕是一分钟,我也不能让他独自呆着。”
“哪一位教授?”桑德斯问。但就在这时,他听见从走廊顶端一个房间里传来一阵女人发出的咯咯笑声,不用对方回答他已经知道答案了。“是多尔夫曼教授?”
“是的,多尔夫曼教授。”护士边说边紧张地点点头,接着便向发出笑声的地方走去。
桑德斯尾随其后。马克斯·多尔夫曼是德国籍的管理顾问,年岁已很大了。曾有一段时间,他做过美国所有重点商业管理学院的客座教授,因而在高科技公司中赢得了商业管理专家的美誉。80年代的大部分时间,他服务于数通公司董事会,给加文领导的迅速崛起的公司带来了显赫的声望。就是在那段时间,他成了桑德斯的良师益友,实际上,说服桑德斯于8年前离开库珀蒂诺而接管西雅图的工作的人就是多尔夫曼。
桑德斯说:“我不知道他还活着。”
“身体还很硬朗呢。”护士说。
“他一定有90了。”
“不过,他85岁以后就不整天工作了。”
他们走近那屋子时,玛丽·安妮·亨特忽然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套裙衫,脸上满是笑容,仿佛刚刚离开自己的情人一样。“汤姆,你再也猜不到谁在这儿。”
“马克斯。”他说。
“对啦。噢,汤姆,你应该见见他,他一点也没变。”
“我想他不会变。”桑德斯说。即便站在屋外,他也能闻到烟味。
护士用一种严肃的语调说道:“我来了,教授。”然后大步迈进屋去。桑德斯往里看去,这是一间工作人员休息室,马克斯·多尔夫曼的轮椅停放在屋中央的台子旁。一群漂亮的助手围拢着他,这些女人在和他争论,而坐在中间的多尔夫曼头发蓬乱,愉快地咧嘴笑着,吸着接在长烟嘴上的香烟。
“他来这儿做什么?”桑德斯问。
“加文请他来商讨公司合并的事。难道你不去和他打个招呼?”亨特问。
“哦,天哪,”桑德斯说,“你是了解马克斯的,他能让你发狂。”多尔夫曼喜欢提些常识性的问题,但所用的方式是间接的。他那令人啼笑皆非的说话方式既含挑衅,又富嘲弄的意味。他特别喜爱反驳,而撒谎时毫不犹豫。若是听众发现他在撒谎,他会赶紧说:“对,你说的对,我不知道刚才是怎么想的。”接着又会以相同的令人困惑和省略的方式继续侃侃而谈。他从不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把许多材料提供给听话人,让其自己拼凑出结论。所以,他那杂乱无章的授课方式让那些行政管理人员们困惑不解、疲惫不堪。
“可你也是这样的人,”亨特边说边瞧着他,“我肯定他喜欢和你见面。”
“现在他忙着哩,也许以后会有机会的。”桑德斯看了看表。“再不走,我们吃午餐就要迟到了。”
他转身沿走廊走去,亨特紧走几步跟上了他。她眉头紧锁地问:“他是不是每次都使你发怒?”
“他会激怒每个人,那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