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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卫军。“
“到了!”
“陈宁宁。”
“到!”
……
“方安琳。”
没人回应。
“方安琳?”
…鹊桥仙
回复'4':台下仍然没人回答,有不少同学开始把目光投向窗边的那名女生,可那女生仿佛浑然不觉。从学生们的眼光中,我已经确切知道那名女生的名字,我加重音调:“方安琳!!”
那女生仍然表情木然地望着窗外,根本就不理睬我。
“方安琳!!!”我对她的极端无礼深感气愤。
但我还是强忍住怒气盯着她,静待她的反应,教室里的气氛十分尴尬。
她同桌名叫王慧群的女生用肘撞了撞她,方安琳这才从梦中醒来般,扭过头看着我,缓缓地回应了一声:“在。”
与她目光交接的刹那,我竟发现这名叫方安琳的女生有着与她年龄不协调的成熟,特别是那双眼睛,充满着让人捉摸不透的阴郁,但又有一种说不清的锐利光芒,好像要穿透过你的眼球,看进你的大脑。
“上课时不要开小差。”我用严肃的语调对她说。
她低下头看着课桌,我不知道她是认错还是不想面对我,但我不能把大家的时间浪费在一个人身上,于是继续点到,接着对这学年的学习生活提了一些要求。
不一会儿,下课铃响,教室里一下子又热闹起来。我看到方安琳默不做声地走出了教室,没有任何一个同学跟她说话。
这是一堂并不愉快的见面课。
我对方安琳的初次印象很糟糕,我相信她对我亦然。每次我上课时,她总是心不在焉,要么呆呆地望着窗外,要么就在纸上画些什么。有一次我们单独在楼梯口碰上,她微微怔了怔,阴郁的眼睛有些慌乱,低着头匆匆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好像有意躲避我。
过了几天,我从她的同桌同学王慧群那儿了解到,她对每一个陌生人都这样,她不喜欢和人交往,一天到晚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是阴阴怪怪的,同学们都不愿和她说话,所以她没有一个朋友。
“这样下去对她可不好,我得找她的父母谈谈。”我说。
“她没有父母。”王慧群小声对我说,“她的爸爸妈妈在她小时候就被车撞死了!”
“是吗?”我没想到这个怪僻的女孩竟是个孤儿。
“老师,你可千万别对她提起这件事。”王慧群一脸害怕的神色,“一谈起她的爸妈她就会发狂。”
“这也难怪,方安琳的身世这么可怜,你们做同学的更应该帮助她,不要疏远她。”我说。
“不行的,老师,她挺吓人的。”
“为什么?”
王慧群紧张地看了看左右,确定没人,才对我说:“她爸妈出事的前几天,她就好像知道要发生这种事,连她父母的纸钱都买好了!”
“不会吧?这都是别人瞎说的。”我摇摇头。
“但以后每当附近有人要死的时候,她总像早就知道了,她还说闻到了死亡的气味。”王慧群说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怎么会呢?唔,她这么小就一个人生活?”我对这些谣言没有兴趣,倒是关心起这个命苦的小姑娘来。
“不,她跟她的瞎眼奶奶住在一起,她奶奶是村里有名的灵姑,也是怪里怪气的,让人一想起就害怕。”
“灵姑?”
“就是巫婆,她能召唤死人的灵魂附在自己身上和人交流。”
“这些都是骗人的把戏,方安琳跟这样的奶奶在一起,难怪性格会变得这么怪。”
“但我们附近乡村里的人都挺相信的,我爸妈也去过她家,说得还挺准呢。”王慧群神秘兮兮地说。
“小孩子,不要相信这些骗人的迷信。”我说。
王慧群伸了伸舌头,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到背后好像有一道目光,我还没回头,王慧群已经脸色大变。
“方安琳!!”她脱口而出。
我回过头,看见方安琳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
“老师,对不起,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这些。”王慧群站起来,语调有些颤抖,跟着匆匆跑出了办公室。
“喂!喂!”我追上去喊道,可她早已下了楼。
我重新坐下,思考王慧群说的话,这里面有多少是可信的?为什么王慧群对她这么害怕?为什么她总是把自己封闭在自我的空间中?她的生活到底如何?总之,方安琳是我教学生涯中最怪的学生,我要对每一位学生负责,我得亲自找她谈谈。
…鹊桥仙
回复'5':二
下午两节课后,是课外活动的时间,灵岩中学的课外兴趣小组活动一直开展得有声有色,有好几个小组还得了市里的创新奖,作为学校引以为傲的特色之一,所有的任课老师都对此有相当的重视。
我在办公室里查看初三(1)班的兴趣小组分组情况,外面的操场上一片嘈杂,校篮球队正在举行一场要去参加市中学赛的热身比赛,欢呼声此起彼伏。
我开始认真审阅兴趣小组名单,并特地注意方安琳,但从头看到尾,也没发现她的名字,她是唯一没有参加兴趣小组的学生。
我合上名册,刚好语文课代表张小理进来今天收上来的作文本,我便让他顺便叫方安琳到我办公室来。
“老师……”张小理面有难色,眼光中闪着恐惧,这种眼神我在王慧群那儿也看到过。
“有什么问题吗?”我说。
张小理欲言又止,终于说出话:“不,不,没……没什么问题,我这就去叫她。”他有点紧张地用手擦了擦鼻子,出去了。
我开始批阅学生的作文,这是我在初三(1)班任教以来的第一堂作文课,这次的作文我没有命题,让学生们自由发挥,这样可以了解每一个学生的语言基础和想象力。
我批改了几篇作文,忽然对方安琳的作文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便特地找出她的作文本。本子封面上写有她的名字,字没有棱角,水蛇般柔软,好像马上就要被风吹倒似的,而且小得可怜,紧贴在底线上,如果不注意看,还以为只是粘了什么脏东西,她稚嫩的字体跟她早熟的外貌毫不相称。
我打开她的作文本,后脑突然像被人用棒子重重打了一下,头晕目眩,那作文本里根本没有字,竟然密密麻麻用铅笔画满了眼睛,足足有几百只之多,都是一模一样的眼睛,画得活灵活现,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些眼珠中透出的凶光来。
“胡闹!简直是胡闹!”我气得双手发抖,把本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扔。
这时候,我看到了方安琳,她像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看着我,我竟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老师,你找我?”她说,但那种神色好像不是在跟我说话。
“方安琳同学,你来得正好,请坐。”我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她走进来,拉开椅子,笔直地坐下。
我把她的作文本打开来放在她面前,说:“也许你有别的想法,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这样做?”
我的话有些严厉。
方安琳盯着作文本,眼睛睁得圆圆的,眼皮一眨也不眨,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强烈地感觉到她内心所含的恐惧,比王慧群和张小理对她的恐惧更深,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虽然表面上仍是那样平静如水,但我知道,她的灵魂在颤抖。她为什么如此害怕这些眼睛?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还要画它?
这些问题在我的大脑里迅速转了几个弯,陷入了更大的迷宫中。
“啪!”她用力合上了作文本,我的心随着那响声猛然一抖,手上一滑,差点把刚拿在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
“没有理由。”她说,扭头看向窗外。
“这不像一个学生在说话。”我真的有些动气了。
“学校里的知识对我没用。”她说。
“为什么?”
“这些知识根本救不了我。”
“谁在伤害你了?”我说。
她沉默了。
“我不知道。”良久,她才说。
“方安琳,这样下去对你的人生可没什么好处。”
“人生中有很多东西并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她说完咬着下唇,很痛苦的模样。
我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老成的话,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心灵竟已是如此沧桑,我不禁同情起面前这个对我无礼的女孩。
“命运是可以把握的,关键是你不能向命运投降,这样的例子古今中外数不胜数。方安琳,你是个好女孩,不管命运对你多少不公,只要你树立起信心,就一定能够战胜它。”我说。
方安琳抬起头看着我,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看我,我原本希望她会振作,但她的眼神依旧很灰暗。
“老师,我看到了我的未来。”她低声说,像在说一个天大的秘密。
关于方安琳的种种古怪举动,我已经从王慧群那儿略知一二,所以她说出这种话,我并不感到意外。
“方安琳,我希望你能正视自己,未来只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我说。
“我是看到了!”她说,好像在说一件不可置疑的事情。
“好,那你说说你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我朝椅背上靠了靠。
她没有立即回答我,又看向窗外。远处,那支大烟囱正冒出滚滚浓烟。
“我……不能说。”过了一会儿,她说。
我呵呵笑了起来:“傻孩子,我们都不知道未来。”
“你不相信我?”
我把手臂抱在胸前,不置可否,但谁都看得出来我的态度。
“好,我证明给你看,我说的是真的。”她说。
“哦?”
“请给我一张白纸。”方安琳说。
我从桌上扯下一张随意贴给她,猜想她会玩什么花样。
“现在请你在纸中央写上一个字,随便什么字都可以。不要让我看到。”
我看了她一眼,方安琳把头转向左边,表示她绝不偷看。
我写了个“琳”字。
“麻烦你把纸折起来。”
我照着她的话把纸折了两折。
方安琳这才转过头来,接过我折的纸,立即唰唰唰地撕成碎片,把纸屑全丢进在我的烟灰缸里。在此之间,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我,始终没和纸接触,“你有没有打火机?”她问。
我摸出打火机递给她。
“不,还是请你点燃这些纸屑。”
我狐疑地看着她。
“我可以从烟中看出你写的字。”她说。
“是吗?”我显然不相信,但还是照她的话做了。
烟灰缸里燃起了火苗,方安琳紧盯着袅袅而上的青烟,嘴里好像念念有词,她的神情这样专注,以至于我也不得不去看那缕烟是不是真有什么异样。
纸屑很快就烧成灰烬。
“怎么样?”我问,我想她不会有答案。
方安琳闭上眼睛,说:“我看到了一棵树。”
“树?”我笑了。
“还有一棵树。要是我看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两棵树,是个林字。”
“有意思。”我端正起身子。
“林字的旁边好像还有一个偏旁,老师,你写得有点分开了。”
我这个琳字确实把“王”字旁写得太开了,她竟然详细地说了出来。
“这个字我很熟悉,应该是我的名字,琳。”她说完睁开了眼睛,等着我说话。
“你猜对了。”我有些尴尬。
“不是猜的,是我得到了烟的启示。”她纠正了我的说法…鹊桥仙回复'6':我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