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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
长耳朝前探出了身子问道:
「阿甲夫人,何故咱们不得抽身?」
「总而言之——无论如何,咱们都得担下这桩差事。」
「难不成——是要咱们无条件信任大总管?」
「信任我本就是你们的义务。而我对你们则无须信任——这就是规矩。」
长耳一脸惊讶地望向山崎。
就是为此,才要咱们与委托人照面?山崎问道。
接着又泛起一脸笑意说道:
「这下在下、大总管、和这两个年轻小伙子的样貌全教委托人给瞧见,注定是没了退路。长耳的,大总管这招,让咱们如今已是休戚与共,既无路可退,亦不容失败了。唉,即便没被这么设计,这本就是桩困难差事,想必其中有些什么不得公开的隐情。大总管想必是看透了咱们的牛脾气,料到咱们打算先套出个详情,再决定是否参与。这下——」
咱们还真是碰上了一只老狐狸呀,山崎说道。
阿甲丝毫不为这番嘲讽所动,仅在红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那么——大总管可有任何打算?」
「当然——」
阿甲先是望向岩见,接着又环视起又市一行人。
「那么。」
咱们就言归正传罢,阿甲说道。
【参】
还是想不透,又市嘀咕道。
「喂。」
少在那儿唠唠叨叨的,长耳怒斥道:
「哪有什么办法?阿又,就少再给我发牢骚了,活像个不甘愿的乡巴佬似的。大过年的,别像个长不大的别扭娃儿似的一脸无精打采。总之目前该想的,是如何设好这回的局才是。」
初次与鸟见大爷合作,情况还真教人弄不清楚,长耳抚摸着自己的长耳朵说道。接着,又从行囊中抽出一纸地图,在榻榻米上摊了开来。
此处是仲藏的自宅,位于浅草之外。
反正还不是要设计个什么无聊把戏?又市撇开头说道:
「倒是,鸟见指的是什么?那浪人究竟是什么身分?」
「你还真是什么也不懂呀。」
长耳数落道,两眼依旧端详着地图。
「那姓山崎的大爷,原本是个公家的鸟见役。这是门俸禄八十俵五人扶持(注15),还有传马金可领的差,扶持要比定町回还高哩。」
「我问的是鸟见指的究竟是什么?究竟是门官职,还是就指赏鸟这嗜好?」
就是指赏鸟呀,这巨汉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真有这种只须赏鸟的官职?」
「瞧你傻得什么似的。鸟见——乃是负责检视鹰场的官职,要务为确认场内是否有可供猎鹰捕获的猎物。欲行鹰猎时若无一只鸟可捕,猎鹰与鹰匠不都要落得英雄无用武之地?」
「原来真是门专司赏鸟的差事——」
竟然真有这种荒唐的官差。
果然是个天真的嫩小子,又市没来得及把话说完,长耳便如此揶揄道。
「我哪儿天真了?」
「鸟见的确是门专司赏鸟的官差,职务为确认鹰场内是否有雁或鹤可猎,但差事可不光只这些。加上见习人,鸟见之编制可是多达四十数名哩。赏鸟何须如此劳师动众?这不是无谓浪费俸禄?」
「那么,这些人还得找些什么?」
「得找蛙、雀、还有鹰。」
「不懂。」
「嗯。你想想,事前先行巡视,确认鹰是否有获物可猎,就连个孩儿也办得成。况且,鸟见之下还有些为其撒饵、引鸟留驻的百姓。」
这下又市方才忆起,山崎也曾提过此事。
「即便如此仍要巡视,自然有其他目的在。其一,便是取缔盗猎者。若是撒了饵,附近有谁饿昏了头,将诱来的鸟儿捉来吃了,岂不是万事休矣?只不过,眼见终日有人轮班巡视,其实没几个傻子胆敢鬼鬼祟祟潜入鹰场捕鸟。」
「这监视,其实不过是个名目?」
「可以这么说。骨子里——其实是为了调查当地情势。」
「调查当地情势?」
「鹰场多位于江户之外。这些人便以巡视鹰场的名义,调查江户近郊山峦田野之地势风土。传马金便是用来应付这类行事的银两。否则要巡视葛西或中野什么的,哪需要如此钜资?」
这些家伙巡视大小田圃,活像要捕蛙似的,长耳说道。
「难怪你方才说,这些人得找蛙。」
「没错。他们得摸清江户周遭的地势。万一江户遭人攻打,还得拿这些个村落充当要塞。因此才派出这些家伙四处寻蛙。此外——」
「还得找雀?」
「当然。雀是鹰的上等猎物,且不似稀少的鹤,雀的身影随处可见。随处可见这点,正好提供了上乘的借口。如此一来,凡是有雀之处——就能划入鸟见的管辖范围了。」
「何须划定管辖范围?」
「不论位于何处,凡有雀之地,鸟见随时有权踏足。即便是大名屋敷、佛门寺庙,只消宣称有雀飞入邸内,亦可通行无阻,也算得上是捉拿麻雀的捕快罢。如此一来,既得以一窥内部形势,倘若看见什么不该张扬的,还能捞些台面下的油水。」
「台面下的——油水?」
若是深谙要领,实际收得的酬劳要比同心来得多哩,长耳头也不抬,仅伸手比出收受银两的手势蜕道。
「鹰指的又是什么?这些人连鹰也得监视么?」
「鹰指的是鹰匠。表面上,这鸟见役隶属鹰番所,名义上归鹰匠统辖。事实上,其实是个监视鹰匠的差。」
鹰匠可是无法无天哪,长耳这下终于抬起头来说道:
「不过是个驯鸟儿的,却总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有些老是目无法纪。故监视这些家伙,亦是鸟见的差事之一。」
「怎么干的尽是些监视他人的勾当?」
「原本的名义就是监视鸟儿呀。」
而那山崎寅之助,原本就是个鸟见,长耳说道:
「后来不知怎的,却沦落到过着这有如无宿人的日子。来由我是无心探听。不过,阿又,对这家伙可是不得不防呀。」
「比你还该提防?」
「我这人最自豪的,就是表里如一。」
「你这家伙只有里,哪来的表了?任谁见着,都要觉得你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相较之下,那位大爷看来要正常多了。」
正因如此,才得多加提防呀,仲藏一把拉过烟草盆,为烟斗里填入烟草。
「别看那家伙一脸斯文,骨子里可是武艺高强,强得吓人哩,从相貌难辨其身手,是这家伙最教人害怕的地方。」
不懂,又市拉上衣襟,打个岔道:
「倒是,你这破屋里怎么冷得教人打颤?既然有火抽烟,何不生个柴火?」
「不成不成。你难道忘了——那张蛙皮?」
「噢?」
长耳指的是自己为戏班子以兽肠加工制成的道具,一具以风箱吹胀的皮球巨蛙。
「就是那臭气冲天的东西?」
「没错。若是将屋内烘暖了,皮可是要发臭的。」
「那东西还没完成?」
「上回制的太大,一胀起来就要撑满整座戏台了。制的虽好,到头来却派不上用场,只得再缝制一具。光是为了张罗这张当材料的皮,就耗费了我整整三个月。」
「撑满整座戏台?那东西——真有这么大?」
「毕竟是具里头空无一物的皮球呀。不把气打足,形状便无法胀得确实。谁知打足气后,竟要比预想的大了两成。」
只能怪你自个儿手艺拙,又市骂道。
「卖双六的,瞧你气得什么似的。像你这种低贱人等嘟嘟嚷嚷的,有谁会搭理?还是省省力气罢。不过,阿甲这臭婆娘,这回是神气个什么劲儿?真是个混帐东西。」
「我也不服气。」
想到自己只能教阿甲那副威严押着打,着实教又市满心的不舒坦。
「可是对这桩差事的道理不服气?瞧那黄毛小子似的武士,到头来什么也没交代。」
不是为这个,又市撩起后摆说道:
「谁在乎道理什么的?即便缘由有多名正言顺,也与我无干。那武士吃了些亏是千真万确,这也算得上是桩损料差事。既然大总管严词申诫不得抽身,也只能跟她这回了。」
那么,是对哪儿不服气?仲藏叼着烟斗问道。
「不觉得差事的安排过于粗糙?」
一点儿也不审慎,又市心想。
嫌粗糙又能如何?事儿还是非办不可呀,长耳抛下火种说道:
「那武士都求咱们救仇人一命了,咱们也只得制服那一大伙打帮架的。」
「这我当然知道。」
岩见业已作好死于疋田刀下的准备。
既然不允许二度决斗,只要岩见在堂堂正正的对峙中死去,疋田便能安然逃过这一劫。
但这些打帮架的可就碍事儿了。
因此——
这下得将他们给——解决掉。
或许可在途中动点儿手脚,使这帮人无法及时抵达决斗现场。然而,这回却使不上这招,据说与这伙打帮架同行的继任藩主业已下令——务必等到见证人到场,方可开始决斗。
这下再怎么耽误这帮人,也仅能延迟决斗罢了。
有监于此,
阿甲与山崎研议出以下布局。
首先,将九人中的四人留在岸边。
要如何办到是不清楚,但似乎是准备让这四人暂时无法站立。
两人的盘算是——若是全数负伤,对方或许会再派出一帮人马。但若有五人幸免,决斗应将如期执行。既然都来到这儿了,应不至于为等候所有人伤愈以致得耽搁个把个月再举行决斗。又市也同意这揣测。
届时的决斗局面,将是包含岩见在内的六对一。
接下来,便轮到仲藏上场。
——他得想出个计策,使决斗现场陷入混乱,再由山崎出马,将残存帮手悉数解决,好让疋田顺利取走岩见的性命。倘若疋田不愿下手——
——便由山崎斩杀岩见。
待混乱一过——
看来便像是疋田胜出。
「这是哪门子的傻主意?若仅是拖住打帮架的,让两人一对一决个生死,至少算是合情合理。但为何非得取委托人的性命不可?」
「那武士若是不死,此事便无法完满解决。」
「睢管它完满不完满?若是死于仇人刀下也就算了,但为何就是得杀了他?到头来,不过等同于助人自戕的帮凶,还称什么——」
——死是个损失。
阿甲曾如此说过。
「客官如此要求,咱们哪有什么法子?」
「咱们就该如此搪塞?再者,那大爷不是还说,届时也顾不得其中几个帮手可能丧命?」
「是呀。这和埋伏路上或客栈乘隙出招不同,得在围有竹篱的场子里,在众人环视中,还得在刹那间收拾妥当,何况周遭还有捕快和见证人。此外,那些个帮手想必个个武艺高强,出手时根本无暇斟酌轻重。」
「为救一人性命,得死六个人?这怎么看也不划算哩。」
是不划算,长耳一副事不关己地说着,在地图标上了个记号。
「是不划算——但阿又,这就是咱们的差事。倒是——要我想个计策……」
究竟该如何把这差事办成?长耳皱眉说道:
「如此困难的局,我还是头一遭碰上。究竟该如何障住围观者与捕快的眼?」
喂阿又,你也帮忙出个主意罢,长耳拍拍又市的肩头说道。
「我哪想得出什么主意?这种不划算的害命勾当——我压根儿不想当帮凶。若真想得出该如何设这种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