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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感觉到由她身子传来的阵阵颤抖。
「阿又,你也太多管闲事了。」
长耳说道:
「这不叫多管闲事叫什么?唉——或许林藏也是太讲人情。此事还是成全阿叶的心意较为——」
「长耳的,别再说了。」
又市瞪着仲藏说道:
「难不成你言下之意,是她死了要来得好些?」
「我可没说死了的好,不过是…………」
给我住嘴,这下又市可动怒了:
「哪管是什么时候,人死了都非好事儿。哪管一个人是奸诈狡猾还是奸邪、是卑劣还是悲惨、是困苦还是悲怆,苟活都比死要来得强。你说是不是?因此,我当然得助阿叶——」
「那么,说来听听罢,你打算怎么助阿叶活下去?阿又,你以为自己成得了什么事儿?只懂得说些场面话逞英雄。一个来自奥州的姑娘一再被吃软饭的情郎推进窑子,到头来忍无可忍下杀了人——实情是何其无辜,处境也着实堪怜。但再怎么说,这都只算得上自作自受。」
「哪有这道理——?」
「就是这道理。又市,世事就是如此。林藏不就是出了点儿纰漏,才失去立足之地的?人碰上什么岔子,多半是自作自受。自个儿留下的烂摊子,还得自个儿收拾。但有些烂摊子,可是再卖力也收拾不了。这下阿叶不就是试着自力收拾自个儿犯的过错?对音吉的迷恋和自个儿所犯的罪,只消朝那树头一吊,就悉数解决得干干净净——想必她就是怀着这决心上这儿来的。既没银两、又没身分,还连个可投靠的亲人都没有,除了一走了之,哪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凭你这些个馊主意,哪能解决什么?」
这下阿叶的头垂得更低,还在又市的怀中呜咽了起来。
「长耳的,难不成你认为——她已是走投无路?」
「毛头小子,我不过是让你知道,空凭你那些个馊主意压根儿解决不了这难题,就给我闭上嘴。」
你这些个胡言乱语,只会教阿叶更伤心罢了,话毕,仲藏朝又市瞪了一眼。
此时,他那巨大的身躯背后有个声音喊道:
「且慢。」
角助开口说道:
「听完你们俩说了这么些话,情形我大致也清楚了。唉,开玩具铺的说得的确有理。虽然有理……」
角助走进又市与仲藏之间,探了仲藏的神色一眼,接着又朝低垂着头的阿叶脸上窥伺。
「噢,你就是阿叶姑娘呀。唉,真是可惜呀。」
「可惜?——你在可惜个什么劲儿?」
难道不可惜?角助抬头望向又市再次感叹,接着便解释道:
「当初若是没遇上音吉那家伙,想必她老早就嫁为人妇,或许还生了个娃儿哩。不不,即便不是如此,若是为她赎身的大财主没魂归西天,如今可能也在大户人家里当个少奶奶哩。」
可惜呀,真是可惜,角助仍不住感叹。
废话少说,又市向角助怒斥道。
说这些,只会教阿叶更伤心罢了。
「瞧你骂个什么?由此听来——你似乎认为碰上此事,又是一桩赔本生意?」
喂,角助,你说够了没有?长耳抓着角助的肩膀骂道。
「好了好了,大伙儿听我说。京都来的毛头小子,你也给我听好。你方才不也说那桩仅收人一两一分的差事,是桩赔本生意?」
「当然是赔本生意——不过,这与此事有何相干?」
「的确是毫不相干,但两桩同样是赔本生意不是?棺桶这桩事儿是因估错了价而赔了本,但救了阿叶姑娘一命这桩,则是桩天外飞来的赔本生意。那么——又市大爷。」
角助凑向又市说道:
「倘若真有决心帮助阿叶姑娘——那么,你可愿支付这栘赔本生意的损料?」
「什、什么意思?」
「意即,你可愿扛下这出了两条人命的——即赔偿此事所造成的亏损?」
「还、还是不懂——」
「是问你是否愿意扛下这亏损。」
「扛下这亏损?」
大概得要个三十两,角助说道。
「三、三十两?」
「只要你愿支付这三十两,这件事儿所造成的损失,就由敝店来负责收拾。」
「是准备由你们店家扛下这条罪?」
不不,角助竖起食指解释道:
「并非扛罪,而是扛下损失。可别忘了咱们是损料屋。只要收取相应的费用,就能将扛下的损失消帐。阿叶姑娘所犯的罪、林藏所花的工夫,均能一笔抹消,一切也都能给编出个条理来——」
喂,角助,仲藏摇着角助的肩头说道:
「你可是认真的?可有什么盘算?」
「用得上的行头全都凑齐了。这回还是得请你这开玩具铺的帮个忙。只不过,该支付损料的客官业已殒命——若不找个人代为支付,可就要成了真正的亏损了。」
「这回的客官,正是睦美屋么?」
长耳说完,露齿一笑。
你说如何?又市大爷,角助催促道:
「我也知道对初出茅庐的你来说,三十两不是个小数目。但我可没要你立刻付清。即使摊成个五年十年也没问题。不知意下如何——?」
话毕,角助露出一脸微笑。
【肆】
翌日正午刚过,位于神田的杂货盘商睦美屋,小屋座敷内发生了桩怪事儿。
不,说是正午刚过时发生的,或许并不正确。这怪事多半是前夜发生的,只是正午过后才教人发现罢了。
第一个察觉情况有异的,是送上午饭的仆佣们。
主屋与小屋间,有一走廊相连。
端着店东与店东夫人午饭的两名女佣、以及端着茶盆的一名小厮,于正午时分自走廊来到小屋时——
拉门竟拉不开。
打了声招呼,屋内也无人回应。
只听见阵阵鼾声般的声响传来。这下三人只得返回主屋,向二掌柜如实禀报。
出声招呼无人回应,还传出阵阵鼾声,这些都说得通,但门拉不开可就不寻常了。因此,二掌柜便领着三人前往小屋。
途中,二掌柜便直觉情况有异。
鼾声是止住了,但门还真是拉不开。
但似乎不是因为门后有人挡着,或是以一支顶门棍抵着。
起初,二掌柜推想大概是门轨卡着了,但旋即察觉似乎不是如此,便向后退了几步,将拉门打量了一番。
拉门竟然有点儿膨胀。
就连门框也由里向外弯曲。
看得他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理应垂直的门框竟然弯曲,看来的确是个离奇的光景,教人感觉仿佛整栋屋子都扭曲了似的。
看来活像是——屋内有个什么东西胀了起来,将拉门朝外挤压。由于压力强大,压得拉门无法左右滑动。二掌柜无计可施,只能试着朝屋内招呼了几声,依旧无人回应,只得领着女佣一行人返回主屋。
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儿,但无法确认屋内情况,二掌柜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下只能静观其变。孰知——
到了未时,小屋那头依旧没半点声响。
这下二掌柜可慌了,只得通报大掌柜小屋内似乎情况有异。
但听完叙迚,大掌柜同样是听不出个所以然。
因此,这下轮到大掌柜前去察看。
「孰料在下竟然见到整座屋内塞满了肉——」
且慢——南町奉行所的定町回同心(注52)志方兵吾打断了大掌柜激动昂然的陈述。
「你叫什么来着?——是与助么?与助,你的陈述中,有两三点有违常理。在你继续陈述前,吾人欲将疑点稍事澄清。」
是,与助深深磕了个头。
「首先——你曾提及三名仆佣于午时送饭至小屋。你们店东通常都在小屋内进食么?抑或仅有今日——譬如卧病在床什么的,才会如此?」
「嗅,平日均于小屋内进食。」
「平日均是如此?意即,早中晚三餐,均得由人送至小屋?」
「是的,但并非每日。入夜后店东可能外出,惟在家时必是由仆佣送饭。有时还可能送上宵夜或酒。」
「那么——为何直到正午才发现异状?没人送早饭过去?」
「店东早上并不进食。」
「不吃早饭?」
「是的。店东大爷常会吃,但早饭时分人大多在店内。咱们店东则是……」
「且慢且慢。」
怎会有个店东大爷,又有个店东?志方问道。
「噢,咱们店家——真正的店东其实是阿元夫人,店东大爷则是赘婿——」
「亦即,老婆才是店主?」
志方皱眉问道。
「是的。噢,咱们店东——不,阿元夫人晨间起身甚晚,故不用早饭。」
「起得再怎么晚,直到正午都没步出卧室,你们难道没察觉有异?难道这女店东无须打点店务?」
「是的。」
与助一脸困扰地搔首说道:
「店务均由小的承担,其余则由店东大爷——即音吉大爷负责洽商、采买等事务。阿元夫人她——仅负责检视帐簿等……」
「亦即这名日阿元的女店东——仅负责发号施令,还日日睡到正午才起身?」
是的,与助垂下头答道。
唔,志方低吟一声,略事沉思后说道:
「好罢——不过,与助。送饭过去的仆佣,为何立刻作罢?」
「作罢?敢问大人何意?」
「门拉不开,或许没什么希罕。不,或许希罕,但也不是没可能发生。但换作常人——若是打了招呼却未听闻回应,理应察觉情况有异才是。若是有心护主,即便得破门而入,亦是在所不辞。但这些仆佣为何连开也没试着开,便告折返?」
「噢,这……」
与助缩起下巴,一脸尴尬。
「甭怕,尽管说。」
「遵命。阿元夫人她——最恨教人吵醒,咱们仅能静待夫人自行起身——唉,倘若贸然将其唤醒,必将引夫人动怒……」
还请大人多多包涵,与助双手撑地致歉道。
「汝毋需为此致歉。原来如此,说简单点儿,这名曰阿元的女店东,若是教人唤醒就没好脸色——?」
是的,与助再度叩首回答:
「况且,店东的怒气有如熊熊烈焰,若是女佣与小厮犯此大忌,不仅要惨遭痛斥,还可能当场遭店东解雇——」
「唉——」
若是如此,就真的没话说了,志方蹙眉说道:
「那么,那二掌柜——记得名叫贯次来着?同样是喊也没敢喊一声,便告折返?」
是的,与助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回答。
「看来这阿元,是个自甘堕落、还有着猛烈脾气的妇人?」
诚如大人所言,与助平身低头回答。
「原来如此。」
志方望向身旁的手下。
阿元的放浪形骸可谓无人不知,手下的冈引(注53)——万三扼要地说道。
「无人不知?」
「是的。不仅饮酒毫无节度,醉了还要大发脾气。对家务、店务几近无心经营,花钱从不撙节、用人毫不体谅,待人粗暴,稍看仆佣或伙计不顺眼,不是一顿拳打脚踢,便是挑毛病借故扣薪酬,稍有触犯,即刻解雇——总之,是个有名的母夜叉。可取之处,大概仅有不纵情于男色一项。故此,店家之经营,实由音吉与这位与助承担。」
不,没这回事,与助连忙否认。
「原来你们店东……唉。」
也罢,志方如此总结。
「噢,倒是——」
这……真不知该如何……与助旋即又闭上了嘴。再难殷齿的也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