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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谢堂前燕+番外 作者:青木源(晋江vip2014-09-06正文完结)-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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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后不会是桓氏的。”王翁爱听了他的忧心笑道。

    “哦?何以见得?”谢安听到这话颇有兴趣的转过眼眸来看着她。

    “朝中多数都是士族。”她说道。

    江左朝廷是依靠着士族建立起来的,即使桓温出身桓氏,曾经是汉代的士族,奈何没落太久。而朝廷之上的平衡不能打破,而且那些世家也不想自己的当前利益被损害,现在还不显,但是王翁爱觉得只要桓温的野心膨胀下去,想要获得更大更多的权力,恐怕世家团结起来收拾他时候就到了。

    她这么一说,谢安听后垂下眼来,想了会,过了会他笑了声。

    “果然还是岷岷聪慧。”

    “哪里是我聪慧。”王翁爱瞥他一眼,“朝堂上最重要的便是平衡,一旦被打破。不用北方的胡虏来,自己就先乱了。”

    哪个世家愿意打破眼下这种局面的?

    不管北方如何,江左是世家的天下。这是眼下的局面。

    她知道这局面也没可能长长久久一直持续下去,一定会有人出来打破,但是她觉得并不是此刻,而且就算朝堂上的天子换了别姓,她们这些世家也能继续在朝堂上。

    不过没有家族能够一直长长久久,当年占卜琅琊王家命运的那一句‘淮水绝,王氏灭’,她记得那时王导大喜。

    淮水静静流淌,一直到后世都没有断绝过。可是她知道琅琊王氏最后能够在历史教科书上留下一笔的也不过是王羲之父子罢了,而且是因为那一手绝妙的书法。

    可见即使淮水不断,后世也没有琅琊王氏的名声,不过早早泯然与众人之中,与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

    而谢家,桓家,庾家莫不如此。

    王翁爱持笔在面前的蝉纸上写下自己这么些年来断断续续终于回想起来的诗句。

    苟子带着弟弟趁着母亲不在闯入室中。

    “阿兄,我们这么进来,阿母会不会生气啊?”五岁的小男孩抱着球很是担心的对兄长说道。

    苟子已经十岁,早就在父亲的教导下读书,他和弟弟的半秃头不一样,早就蓄发三四年,梳起了总角。

    “不会,阿母最疼我们了。”苟子早就有了大名,但是父母还是称呼小名的多。

    “阿兄,那是阿母的字!”小男孩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被压在书案上的纸卷。

    “唔?”苟子回望过去,他走到书案边带着些许好奇去看,那纸卷上写着的是一首诗,他念出声来,“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

    还没念完,不知道哪里吹来一股风,将那卷纸吹离案面,被风裹挟着飘向空中。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就到此完结了,主要是后面也没啥好写的了。太傅在家一边当奶爸一边等着好机会出山,岷岷基本上啥都不愁~

    接下来是陛下的番外,还是桓四的番外捏?


第98章 陛下番外

    他这几年来;就算是在睡梦中也是不安稳的。

    司马衍像是回到了幼年时候的朝堂,他坐在高高的御座上;身上穿着冕服;头上沉重的天平冠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身后珠帘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望着御座下黑压压的大臣们开口道;“若是大舅作乱;又该当如何呢?”稚嫩的嗓音在朝堂上回响。

    大臣们垂下头,默声不语。突然从珠帘后传来女子的呵斥。

    “小儿又懂的什么!”说着一柄戒尺从珠帘伸出重重击打在他的头上。

    转而梦境一转;到了石头城,面前的苏峻狞笑着举起手中的刀;刀峰落下,残影还在他眼前停留;腥热的血液喷溅上他的脸庞。

    “啊!”司马衍从沉睡中惊醒,额头上湿漉漉的一层汗珠,身上的寝衣几乎被汗水给浸透。他坐在眠榻上,双眼睁大,胸脯起伏不定。心悸的让他忍不住呕吐。

    “陛下!”身旁的周贵人听到响动,立即醒来她起身问道,“陛下怎么了?”

    周贵人出身贫贱,家中原先不过是一介屠户,揭不开锅没办法,用女儿换了口粮送入宫中做宫人。谁知一朝被天子看中,原先任谁都可以打骂的宫人扶摇直上,成为后宫三夫人之一的贵人。

    司马衍遇上周氏的时候,她不过还是一个小小的宫人,正趁着得来不易的闲暇和同伴玩闹,少女神情鲜活,和沉闷的宫室形成鲜明的反差,也勾起了心中封起来的记忆。

    他临幸了这个小宫人,周宫人不久后因为身怀皇嗣,从周宫人成了周贵人。

    “陛下御体……”周贵人满脸关切,就要拍手让外头等候的宫人进来。

    “不用了。”司马衍摆手让周贵人别拍手,他很累,说不出的疲惫在他心内徘徊不去。喉头一阵发痒,他伸手捂住嘴咳嗽起来。

    周贵人这会也顾不上了,连忙拍手让外头等候的宫人召唤进来,将在宫殿内值夜的御医请来,为天子诊脉。

    天子自幼时的那一场兵乱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最近几年更是越发的不太好了。

    御医诊脉之后,退下让药童去配房子记载入册,御医对司马衍的病不敢拿出功效太大的方子来,功效越好的要往往后劲也大,天子的身体御医也不敢冒险,只敢拿着一些温吞中庸的方子养着。

    将天子给治出什么毛病来,全家都活不了。

    药汤过了一个时辰才端上来,但是司马衍等不及药汤熬煮好,他又沉沉睡了过去,此次梦境比方才又好了许多。

    冬日晴暖,丝竹声声,少女在湖水旁行走,常见的行障不见,甚至也不见团扇,她仰着脸笑得自由自在,浑身都是活泼。她脸仰着,任凭阳光撒了她一身,发丝间洒了一层金色。那些劝酒声丝竹声渐渐远去,似乎还比不得那一份冬日里的肆意。

    后半夜,他睡的很平稳。

    清晨他在周贵人的服侍下起身,将朝天冠的充耳摆正,周贵人挺着怀孕四月的肚腹在他身后将他袍服上的一丝褶皱抚平。

    天子整理好仪容,坐辇而去。

    周贵人挺着肚腹拜伏于地送走天子,她的身姿与那些出身大家的嫔妃一样优美,只有将天子送走才体会到其中的辛苦。周贵人面色不好,扶着宫人的手一步一步进入殿内,她待会还要去看一看自己的长子,整个后宫产子的只有她一个。杜皇后常年缠绵于病榻,天子已经很久没有留宿皇后的徽音殿了,在此情景下,她才要更看重她的儿子。

    即使在礼法上,那也是皇后的儿子。

    司马衍坐在御座上,看着其下的大臣们。

    他见到王导而来,司马衍从御座起身,双手拢在袍袖中一礼。司马衍知道天子对臣下行礼,多有不合礼之处,可是那又如何呢?

    王导拱手回礼,这架势这一老一少并不是君臣,而是普通的长辈和小辈罢了。

    当年留在大殿上的也只有这位肱骨老臣和几位忠臣,其他的,包括他的舅舅都已经抛弃了他和母亲自顾逃去。如今他给王导礼遇又如何?

    王导年老了,而且在朝堂中颓势越加明显,前一段时日郗鉴去世,王导和庾家的平衡被打破了。

    司马衍突然有些想看看,日后的形势会是如何?他那位阿舅若是没了压制,又会如何?

    王家老一辈正在逝去,尚书右仆射离世的事过去三年,王导也辞世。

    王家剩下的那些小辈里,有能力魄力的,不是在守孝,便是全力维持着原先的局面。

    司马衍看着朝中的局势,他心里隐隐约约有股期待,至于在期待什么,自己都说不出来。他去看望杜皇后,杜氏是他所选,他当年听闻建康里流传的关于杜陵阳出生便不生齿的传闻,是半点都不相信。

    人若无齿,那还能活么?

    日后的事情更是坐稳了他的猜测,使者纳彩之后便口齿一夜全生,外人等闲见不到那位女郎,该是怎么样,还不是杜家人口舌一张一合的事情,外人哪里能够得知到真假?

    不过这皇后之位,她不要,他想不如就给了想要的人。而且京兆杜氏的那一支势力不大,再扶也扶不起来多少。

    “陛下,”杜皇后听闻天子驾临,勉强撑着身体在眠榻上起身,背后靠着隐囊。

    “朕来看看你。”司马衍看着榻上的女子说道,因为常年的病痛,皇后原本饱满的双颊已经消瘦凹陷下去,面色很坏,没有半点血色。殿内浓厚的药味,榻上的病人,内殿里昏暗的灯光,这一切都透露着一股浓厚的死气。

    皇后生母裴氏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在客气的说着话。

    “妾多谢陛下挂念。”杜皇后望见面前天子年轻苍白的脸颊说道,她面上浮现了一丝笑容。她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位夫君。她躺在病榻上,听着别人的热闹,周贵人产下大皇子了,周贵人又重身了。一桩一桩,听着好似是自己的喜事,但也不过是别人的热闹,天子给予维持了她皇后的待遇和尊严,却忘了她还是一个女子,渴望着夫君的垂怜。

    “陛下,皇后这几日身体欠安……”裴氏在旁边说道。

    “阿母……”皇后瞟了一眼母亲,有些不认同此事说起这些事情。

    “既然这样,皇后应当要好好休养。”司马衍温柔说道,他上前坐在妻子身边,拍了拍她的手。

    在徽音殿坐了一会,司马衍便起身离去,不知道为何殿内的药味总勾出他内心里最不想看到的东西,他的身体也不好,式乾殿里怕也是药味浓重,他心里怀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比起这份相似,他更渴望是那一份暖阳。

    而不是这同样的阴冷和虚弱。

    皇后靠在眠榻上,望着司马衍离去的方向过了好一会闭上了双眼。

    三月原本是草长莺飞曲水流觞的季节,宫中却敲响了丧钟,皇后薨逝。

    司马衍对于皇后的丧礼和陵寝要求俭朴行事,不必要求奢华,陵寝之内不用金玉,洁扫就好。

    皇后的逝去对他的影响说大也不大,年底辞旧迎新的宴乐中,他让乐工奏响乐曲,有人说皇后才去应当减少些许,他象征性的减去部分,宴乐依旧欢颜笑语。

    这一份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过了几月,王允之上表,陈述庾氏下毒一事。他看着表上的字,眉头紧锁起来。他的舅舅们胆子很大,非常大。下毒一事都已经出来了,若是当初为皇后的不是杜氏,那么如今该是如何场景?

    心里突然冒上来这么一个想法,他浅笑摇头,将这份可以说得上是荒谬的想法压入心底,让人将那位二舅召来。

    “大舅已经乱了天下,如今小舅也想要重复一次吗?!”

    司马衍一向在臣子们面前温润和气,如此大火还是头一遭。

    他看着那位二舅汗出如浆,头颅低下。

    心里有些好奇,庾家会给他怎样一个答复,第二日庾家传来噩耗,他那位二舅为了避免危及整个庾氏家族,悬梁自尽了。

    如此结果,算是给王家天子一个交代,也是保全了庾家。

    他都在心里赞叹,果然不愧是阿舅,连自己也能下得了狠手。死者为大,这事情也只能到此为止,不能再深究下去了。

    五月或许是受了梅雨湿气的侵扰,他的身体越发不好,即使是二皇子的出生都没有给他的病情带来些许的转机。

    司马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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