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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授还是恩。苏陌觉得有些奇怪,後来发现何授手心里都是汗,再一看,他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水,脸惨白一片,嘴唇死死的咬在一起,手不停的颤抖。苏陌脑袋里轰的一声,就知道何授瘾上来了。
他记得何授说过,中午一次,晚上一次。可这时他脸上还是要强笑著,说些有的没的事,然後轻轻的拍一拍何授的背,示意他先去洗手间洗把脸。
何授捂著嘴,躬著身子一路小跑出了包房,苏陌装无事一样对著女人疑惑的目光,估摸著过了几分锺,苏陌就站起来,笑著说:“阿姨,何授该不会是掉厕所里了吧,您先吃著,我去看看他。”
听到女人哎了一声,赶忙跑过来,冲到厕所,又把厕所门後面搁的那个“厕所维修中”的牌子拿出来,摆在门前,这才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看到何授死白著脸,不停的用冷水洗脸,身子却软软的往下滑,赶紧上前抱住了。何授仿佛见了救星一样求他:“我不行了,给我点,我不行了,一点就好,不然我这个样子,不能出去见她了。”
苏陌恶狠狠的跟他说:“你求我救你,你这样我怎麽救?我告诉你,你妈就在外面,你想想你妈,你怎麽忍心吸这个!”
何授浑身一颤,脸色惨白著,只是看著苏陌说:“苏陌,我难受,好难受,救救我,救救我……”
苏陌狠狠吸进去一口气,想著时间过去了,那女人该著急了,当下从口袋里拿出那包东西,放在手心里,何授不敢去碰,只是可怜兮兮的看著苏陌。
苏陌一手握空拳,一手握纸包,一脸认真的跟何授说:“呐,选只是手,是白粉,选这个,你可以现在就抽,爱多少抽多少,我不管你。”
苏陌举举另一只手,说:“选这只手,你一点白粉都抽不到,以後都不能抽,你得乖乖听我的话,绝不能跟我对著干,你选什麽?”
何授显然是有些不能理解,两个条件似乎太过天差地别,带著苏陌式的不可理喻。何授就惨白著脸努力思考,最後一只手在他脑海里慢慢变成了一包包白色的粉末,另一只手在脑海里幻化出苏陌这两个大大的加粗字。仿佛一格一格的慢镜头播放著拙劣的幻灯片:在那个名字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摧枯拉朽土崩瓦解。
苏陌看著何授一脸思考“to be or not to be”的表情,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然後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哪只手都不选,只是湿漉漉的抱住了自己的腰,哪怕脸上冷汗流的阡陌纵横淅沥哗啦,眼睛在汗水里还是努力的睁开,睁的大大的,看著自己,说:“我选苏陌。”
苏陌愣了一下,然後伸出袖子帮他把汗都擦了,对他笑了一下;把他拉了出去,说:“你妈会担心的,我们出去吧。”1BFA一染:)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何授此时还不知道,那只空荡荡的手里,握了一个很不得了的东西。
苏陌曾经决定谁都不给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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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授那天的表现,也许真的比以前坚强一点点,汗照样出,眼泪照样在眼眶里转,身子照样佝偻,手也还在抖,可嘴唇咬的死死的,一句都没再说什麽,努力跟著他们到处走,甚至还能在该说话的时候应几声,虽然偶尔会不知所云回答的南辕北辙,也还算撑下来了。
他母亲那一次只是来城里看看,看看就走,知道儿子没事了,就得立刻往家赶,下午将女人送上火车的时候,何授痛的迷迷糊糊神智不清了,只能咬著牙朝女人努力的挥著手喊妈妈妈妈小心点,然後那些回忆里的泛黄照片在这一个瞬间重现光鲜,阡陌纵横的角落里,该开花的开花,该发芽的发芽,一片片花开如锦,一片片稻浪连天。
苏陌在後面扶著何授的肩膀,站的直直的,然後在看不到那个女人後,在耳边听不到车轮声後,半搂著何授的肩膀,把那个将自己嘴唇咬的血迹斑斑的可怜虫紧紧搀扶著,伸手拦车,要打道回府,何授脑子在那一刻已经不是很清明了,很长时间都保持著那个挥手的姿势,嘴唇一张一合的喊妈妈,苏陌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中用自己的背部挡下探询的目光,把何授护的死死的,然後塞到车上,上车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肩膀被濡湿了一片,不知道是泪水或是汗水。
苏陌一边对司机飞快的说了地址,一边小声的对何授说:“呐,你做的很好,你今天表现的非常好。”
那些话慢慢的飘进何授耳朵里,何授眼睛眨了很久,似乎终於听见了,然後蜡黄的眼窝和苍白的面颊共同营造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在阳光下突兀的显现,连笑容都是可怜巴巴的蔫著,气息奄奄人命危浅,一碰就碎,得放在常温下时常浇水有空施肥好生养著……
也不知道养多久,才会见到他每天都这样笑著……
回到家里,何授躺在床上,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瞳孔都是散的,身子时不时抽搐一下,後来实在累了,就躺在床上昏睡了一会,眼睛半闭著,鼻翼微微的翕张,大概是太久没见阳光,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白色,近乎可以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苏陌在床边守著,这时候好不容易合了会眼,睡了半个多锺,後来听到耳边微微有响动,很快惊醒过来。看到何授半撑起身子,面孔微微有些扭曲,眉头皱的紧紧的,鬓角不停的出汗,头发都湿透了,粘在脸上,他牙咬著下唇,眼睛痛苦的睁著,一只手用力拧者另一只胳臂,狠狠拧著,拧出血印来,喉结微微抖动著。
苏陌看了心里难过,上去把他两只手拽开,在怀里抱紧了,何授在他怀里轻微的挣扎,後来越来越大力,苏陌硬是不放手,何授在他怀里挣了几下,看挣不开,就不用力,只是後来眼睛里突然的就流下泪水,顺著脸庞安静的滑下。何授哽咽著说:“我真是混帐……可我真难受……苏陌,我受不了了,疼……疼死了……我受不住。”
苏陌静静的听著,似乎没什麽反映,任由何授一滴一滴的汗掉在自己身上,後来何授低低喊了一声,然後张口咬在苏陌肩膀上,苏陌身子僵了一下,然後慢慢放松自己,搂的紧了些,却任他咬著,何授这个时候近乎痛的糊涂了,一口下去也分不清力度,很快就见了血,眼睛里泪不停的滴下去,顺著弧度滑进伤口,咸咸的液体流进体内,比现象中的还要痛,内里外里的伤痛,都合在一股,都分不清是哪里痛,谁在痛了,直到彼此的怀抱都被汗湿,不再温暖了,却没有一个人放开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授松了口,牙上粘满了血迹,眼睛红著,满脸泪水,也分不清是可怜还是可笑,就那样深深印在苏陌眼里,何授哭著在床上往後爬开几步,说:“你流血了,你……还是用绳子把我绑起来吧……我管不住自己的。”
苏陌像是听不见一般,半个肩膀的白色衬衣都染成了红色,表情还是那样静静的,不惊不炸的,他慢慢露出一个笑,说:“怕什麽,你能忍,我为什麽不行?真没出息。”那个笑容,何授很久以前见过,不是那种温暖的笑,也不是那种自嘲的笑。
而是挑高了眉眼,下颚微抬著,有一个优美的弧度,用眼角看著自己笑,笑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骄傲的不行,帅气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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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那笑容,何授就默默低了头,慢慢躺倒在床上,把自己努力缩起来,缩了一会,干脆拿被子蒙了脸,露出半边红透的耳根,说了声:“给我讲些什麽吧……”
苏陌顿了一下,那笑容慢慢淡了去,他问了一句:“你想听什麽,我的初恋故事,还是苦难的奋斗史?”
何授显然被说中了心声,结结巴巴的露出脸,犹豫著辩解说:“不,我……不是……”
苏陌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有些漠然的说:“已经过去的事情为什麽要提呢,更何况我不想说。”
何授哦了一声,尴尬中也不知道该怎麽办,苏陌随手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湿毛巾盖在何授脸上,用力的擦了几下,然後才看著狼狈不堪的何授说:“累了吧,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大概会更难熬吧。”
何授继续应著,正准备把身子往床那边挪一点,留个位子给苏陌,突然发现苏陌并没有躺下来的意思,当下惊疑不定的看著苏陌,下意识的伸出手拽著苏陌衣角,问:“你要去哪里?”
苏陌愣了一下,才笑著说:“我去洗个澡,你先睡。”何授这才放下心来,自己也觉得自己可笑,疑心一去,睡意如潮水般卷来,不久便迷迷糊糊的坠入梦中。
苏陌站著看他睡著了,才拉开门,出了房间,再轻轻带上门。客厅里,茶几上,被苏陌调成静音的手机里有十三个未接电话,苏陌坐在沙发上,慢慢的伸展著四肢,企图把周身疲倦随著骨骼的伸展抛到脑後,然後拿起电话,按了那个一直在找他的号码。
“喂,冯洛……”
“你他妈去哪里了!几天不来公司,算什麽事!”电话那头,冯洛对著刚刚接通的电话大吼大叫著。
“嘘,小声点,有人在睡觉。”苏陌一边这样说,一边换了一只手拿手机,尽量平静的问:“那边怎麽样了?”
“还能怎麽样……”冯洛的声音明显带了一点疲惫,“开头我还替你瞒著,可公司里到处都是伯父的眼线,能瞒的了几天,今天他打电话找我,问你怎麽了,我推说你身体不舒服……唉,哥们,你他妈明天必须给我来……他妈公司一堆事情没解决在这!伯父是什麽人你不知道?”
苏陌轻轻笑了几声,说:“不行,我最近走不开。”
“你在找死吗?”冯洛吃惊的问了一句,“我们大学混是大学……那时候不是各自都和家里打好招呼,毕业後就老老实实的干活卖力气的吗?你该不会想你爸一脚把你踢出家门吧……就算你他妈是长子,可苏家从来不少什麽继承人……”
苏陌笑著说:“那我不是更应该放心离开吗?”
电话那头是冯洛吃惊的声音,他长吸一口气,不敢置信的说:“你是疯了吧……你是疯了吧……我他妈以为你早过了什麽任性的年龄了,那件事情你还没疯够吗?你真以为你好吃好喝了那麽多年,能吃的下什麽苦受的什麽罪?你惹火了伯父,就算你愿意从金领到蓝领,业内还有哪家敢收留你?你能去工地消耗ATP吗?你能去牛郎店奉献蛋白质吗?……你给我清醒一点!”
苏陌轻轻的说:“我那时候就……发过誓,我不会再任性了。”可还能等冯洛心口上的石头落地,苏陌补充了一句:“所以,现在,我没有任性,可还是决定这样做。”
冯洛良久才说了一句,他说:“你他妈……是疯了,为了那种……人,早知道你倒他一杯酒都能倒出感情来,我他妈就应该把那店改成超市,任意来去不收门票,打死也不让你……”
苏陌说:“迟了。我那段时间……常常在想,如果我继续做这个位子,就得继续背著各种各样得担子,为了各种各样的利益和理由著想,我会想大概会永远像那一天一样,失去了在所有人面前保护他的资格。苏氏的位置,没有了我,有很多人都能坐好,可愿意罩著他的人,只有我一个。”苏陌说著,轻轻笑了笑,接著说:“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