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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大伙儿往前走,每走一步都探下路。
此时,海上已不再传出混战的喧嚣声。有几株树被拔倒,落入水中。而许多海藻也被勾出海面。有些树虽然急不可耐,要从贫瘠的土壤中吸取养分,但由于一时胜利了,兴奋地把海藻举起来。
六个人匍匐往前爬时,一个软皮、四只腿的东西从他们身旁刷地一下过去,他们还没弄清楚是什么东西,就不见了。
斯莉性情乖戾,连连说道:“我们本来可以把那个东西吃掉。
托埃答应我们把吸食鸟吃掉,可又没捉住它。”
那东西本来不太会往野兽厮打的方向跑去,但它却往那方向跑了。听一声尖叫,一声急促的叫声后,四周又悄然无声了。
“它被吃掉了,”托埃轻声地说,“大家分头往那里去,各自准备好刀子。”
六个人成扇形散开,跑出茅草丛,大家都兴高采烈地主动出击。他们对于这样的事都很在行。
要顺着发出急促叫声地方跑过去并不难。发出声音的地方必定找得到,跑不掉的。
前方有一株瘤节特别多的树,树上吊着一根竿子,竿子下头挂着由十多根木栅凑成的一个粗制滥造的笼子,木栅子插进地里。
笼子里关着一条小鳄鱼,嘴巴从一头伸出,尾部朝着另一方向。大家看到鳄鱼的颚部边上洒落一些碎东西散落下来。有个浑身是毛的东西几分钟前还是活的,这一下死了。
大家从茅草丛里出来时,鳄鱼的眼睛就紧盯着他们,他们也盯着它。
梅依说:“可以把它杀掉,它跑不掉了。”
“把它吃掉,”斯莉说,“连我的俑像都饿了。”
由于鳄鱼身上有层硬皮,很难刺透。它发起正面进攻,尾部一扫把德里芙卷到沼泽地里,脸上划破了一大块。大家从四面八方向它刺过去,使它失去判断力,搞得它精疲力竭,让托埃大胆把手伸进笼子,割断它的喉部。
就在这爬行的鳄鱼临时挣扎打滚时却发生了一件怪事。笼子的木栅上升,木栅的尖头露出地面,整个木笼子就像手掌一样收拢。笼子上方的直杆子绕成几圈。杆子和木头笼子收到大树的绿色树林中去,不见了。
他们惊叹一声,抓住鳄鱼就赶快跑。
他们在密密匝匝的树枝中绕了好久才走到了露出地面的光秃的岩石上。这里似乎是个安全的栖身之地,尤其是在岩石四周长有一圈另一种多穗的蓟树。
他们个个盘腿坐在岩上,以鳄鱼充饥。德里芙脸部在沼泽地里擦破了皮还在流血,但也坐下来一起吃。
他们还没张口动嘴,就听见格伦在附近大声呼救。
“你们就待在这里,看好吃的东西,”托埃在发号施令,“波莉和我一道去。我们去找格伦,把他带回来。”
她这次下的令是对的。把吃的东西一起带着绝不明智,去走一遭本身就够危险了。
托埃和波莉就沿着会听哨声的蓟树边上走,这时格伦又叫喊起来,给她们点明了方向。两个女人绕着紫色的仙人掌走了一圈,发现格伦就躺在那里。他扑在树下,就和他们刚杀死的鳄鱼一样,也被关在笼子里。
“噢,格伦!”波莉叫了起来,“我们怎么会落下你了呢!”
她们向格伦跑过去了,这时从身边的树枝上闪出一根藤草向他迫进。藤草的头上有一张湿淋淋的红嘴,看起来像一朵有毒的花。它猝然向格伦发起攻击。
波莉对格伦的感情很深。她不假思索,向藤草扑过去。藤草还在向前迫近,她就抓住它,并把它举得高高的,以免碰到红嘴。
藤草在她手中搏动。她立即拔出一把新刀把它割断。她一个箭步轻快地跳回到地面上,这样便容易躲开那张红嘴。这时它只是徒然地扭来扭去,时而张一下,进而又闭一下。
“波莉,当心头上!”托埃大喊一声摇醒她,接着就冲了过去。
一株寄生树拖出十多张嘴死死盯着波莉,在她头顶上晃来晃去。这时托埃已到了她的身边,她们一下子就把它砍掉了,毒汁从破口处喷了出来。也许是由于植物不太会有痛感,所以它的反应不会有那么迅速。
这两个女人气喘吁吁,回头看到格伦还被关在笼子里。
“你们能救我出去吗?”他问道,无可奈何望着她们俩。
“我是头人,当然会救你出来。”托埃说。她在对付鳄鱼时动了一点脑筋,也学会一些本事。她又对格伦说:“这笼子里是这棵树的一部分。我们会让它走开,让你出来。”
她跪下来,拿刀子来试探一下笼子的木栅。
榕树遍布这一片大地,处处地覆盖着层层绿叶。榕树繁殖不多的主要问题是无法播种。而像会听哨声的蓟树会结神奇的哑蓟果,火树结的带壳的籽可以作武器,这些树繁殖是不成问题的。
真空地带植物要解决其繁殖问题也有一套灵活的办法。这里主要的问题不在于繁殖,而在于缺乏养分,因此沿边的植物和内陆同类树种差别非常明显。
有些像红树这类大树就到海里拼命捞海藻,而像杀人柳这类的树却学会动物的办法,像肉食动物一样捕猎,靠分解猎物的肉体吸取营养。而橡树就像几百万年来吸收阳光一样,它又有一套生存方式。它的枝干末端会合成一个个笼子来捕捉动物,利用动物的粪便来肥其根部。这些动物饿死了,腐烂后也可以为其提供养分。
托埃对此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要想法子把笼子弄走,就像先前关住鳄鱼一样。在波莉帮助下,她用刀子使劲地劈笼子的木栅。
两个女人轮流对着12根木栅砍。也许是这橡树认为这下受到的伤害要重得多,木栅突然从地面上收起,整个笼子缩到树枝中去了。
这两个女人也顾不得什么男人神圣不可侵犯的问题,抓着格伦一起跑回大伙儿那里去。
他们又一次相聚,大口大口地吞食鳄鱼肉,同时依然防范四周。
格伦无不夸张地告诉他们在白义虎窝里看到的情况,他们都不相信。
“白义虎没那么大本事做些你说的事情。”维吉说。
“你们都看见过白义虎造的城堡。你们还在上面坐过。”
“白义虎在树林里没那么大的本事。”梅依总是附和维吉的看法。
“那儿不是树林,”格伦说,“那里有很多新鲜事。情况可顶吓人的。”
“这都是你脑子想像出来的,”梅依取笑他,“你给我们讲这些荒唐事只是要我们把你不服从托埃领导所犯的错误忘掉。地下怎么会有窗户可以看到海呢?”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情况讲给你们听。”格伦说。他很生气,“在真空地带情况就是不一样,就这么回事。好多白义虎身上都长了毒瘤,我们见到过,这次又看到了。这种瘤长相很难看。”
斯莉问:“你以前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格伦把一块形状古怪的玻璃往上一抛,又抓住它。这也许是不想再给大家再造成悬念。也许他不想说出自己心中的恐惧。
“我被那株捕食树逮住时,就朝上看那树枝。”他说,“我看到树叶中有个怪物,树叶动了几下,才看清楚一个跟长在白义虎身上一样的肿瘤,长在树上,像眼睛那样会发亮。”
“这里会害死人的东西太多了。”托埃说,“我们现在得回林中去,那里可以高高兴兴过日子,你们都给我起来。”
斯莉说:“让我把这块骨头啃完。”
维吉又说:“就让格伦把看到的事情说完吧!”
“都给我起来!把俑像挟到腰带上。全都得按我吩咐的办。”
格伦把那块古怪的玻璃塞进腰带,第一个站起来,表明他最想服从命令听指挥。就在大家站起来的时候,头顶上闪过一道黑影:两只鹞鹰拍打着翅膀飞了过来伺机进犯。
在这所谓“真空地带”的争夺地段,有各种各样的素食鸟,有的是在海上长大的,有的是在陆地上捕食的。所有这些素食鸟都不会在这里栖息,都知道这里有潜在的危险。鸟的阴影刷地一下掠过,不作停留。
而鹞鹰就会不要命地乱窜,自己也不知往哪儿飞。两只鹞鹰拍拉拉一声栖息到大伙儿附近的树枝上。
“真空地带”顿时活跃起来。
这些树原先就是嗷嗷待哺,这一下就气愤地张开枝干。长有尖齿的荆棘都伸得笔直。高大的荨麻使劲摇晃着带刺的穗头,仙人掌爬了过来,伸出尖刺,攀绿植物向外敌抛过黏性的藤索。几只格伦在白义虎窝里看到的像猫的东西也冲到近边,一起爬上树,发起攻击。所有会动的生物迫于饥饿都动起来了,整个“真空地带”变成了中心战场。
不会动的植物也都保持警惕不受间接伤害。几个人就躺在一片会听哨声的蓟树边上。这些蓟树摆动着芒刺,也想介入。就其正常的生长习惯,蓟树是不伤人的,但迫于要给根部增加养分,蓟树也急于要发起攻势。它尽力想让附近任何植物感到无可奈何。同样的,上百种植物,无论是大的小的,固定不动的或是有进攻手段的,全都打算不理睬天数已尽的鹞鹰,都想让别的植物吃了鹞鹰后碰到一起时,再把对方吃掉。
一株巨大的杀人柳出现了。它摆动着根部触丝,经过一番奋力挣扎,从砂砾中冒出了头,一下子就和这只不幸的鹞鹰揪打起来,和捕食树以及和任何有碍于自己的一切生物揪打起来。
场面一片混乱,可鹞鹰却毫无反手余地。
“看,那里也有肿菌!”格伦边用手指着,边惊叫起来。
一些像蛇一样的短树枝组成杀人柳的穗花,穗花中长着一些剧毒的肿菌。鹞鹰在这里栖息后,格伦不止一次地看到这一肿菌。
有些植物笨拙向前走,在地面上留下了足迹。格伦看到这一情况不寒而栗,但其他几个人对此却并不在意。一个人怎么死毕竟不可能一样,这点大家都清楚,也只能听天由命。
鹞鹰成了争夺的目标,它已被撕成碎片。在得以饱餐的植物中已开始新的一场战斗,小树枝纷纷落到格伦他们身上。
波莉说:“我们离骚乱地带太近了,还是走吧!”
托埃一本正经地说:“我是要下令走了。”
他们急忙起身,尽快走了。大家都拿着小木棍探路以防万一。
杀人柳残暴行径令人恐惧万分,引起他们警觉。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战胜一个又一个艰难险阻,还多次幸免一死,最后个个都累倒睡着了。
他们发现一根倒下的空心大树干。他们死劲敲打,把树中剧毒叶状的生物赶走,大家就卷在一起睡觉,感到十分安全。他们醒来时发现被关在里面,树干两头给封死了。
德里芙先醒,发现这一情况便号叫一声,把大家都叫起来看个究竟。毫无疑问,他们两头被封住,就有可能被闷死。原先是干瘪的烂树皮,现在都带有黏性,一滴滴甜浆滴到他们身上,很清楚,他们将被这糖浆浸透!
这空心树干就只是中间一节,他们就这样没头没脑爬了进来的。
肚皮榆树原打算从荒凉的“真空地带”沿边一带吸取养分,过了很长时间后,它已放弃了这一想法。它缩回全部根部组织,采取现在这种卧式生活方式,伪装成一根枯槁的长树干。树枝树叶分开,变成叶状共生体组织,可是都被这几个人撵走了。这一共生体组织是一个很好的诱饵,勾引其他生物进入敞开的肚皮。
这种肚皮榆树经常只诱骗植物性生物进入它的肚子里,但肉类也满足其营养要求,这七个人是肚皮榆树最喜欢的食物。
七个人使出一股蛮劲与之搏斗,在污浊黑暗中滑来滑去,用刀向